失落世界的代碼
等到鍋灶上飄起了飯菜的香味,其餘四個人才兩兩折返回來,互相通報了一下,山前山後除了小呂他們又發現了一處淺淺的天然洞穴以外,再沒有其餘值得懷疑的地方,老林不假思索地決定明天先深入裂縫,這是目前這座聖山唯一的線索,不出意外應該會有所發現。
開飯。這一整天從河穀直插到聖地,尤其最後這一段登山最是消耗體力,眾人都餓得急了,我和大頭忙了半天做出的幾個不成模樣的菜,轉眼就被一掃而空分個幹淨。老邱又摸索出了酒瓶子,我和大頭也被引得饞了,把一直攢著最後那一點酒給喝了個底朝天,以後再想喝就隻能騙書呆子了。
這一夜睡得舒爽,早上起來也覺得分外解乏,一行人沿著山腰緩緩走到裂縫前,老林琢磨再三,讓我們把背包裏用不上的東西都堆在洞口,主要多拿給養和水,其餘的盡量少帶。打開手電筒,眾人魚貫鑽進了裂縫之中。
打量了一眼腳邊的幾隻羊頭,我的注意力隨即被釘在壁上的幾張羊皮吸引,整張的羊皮保存完好,還能看出表麵還有著黑褐色的大片枯幹血跡,不由讓人心裏一緊。眼鏡潘盯了半天,點點頭,說是非常符合薩滿教的形式,然後引用了一堆古代蒙古族薩滿祭祀的術語,我一個也沒記住。
裂縫在山體內傾斜著向下,路還算好走,隻是左右時寬時窄,最窄的地方得把背包也卸下來側著身子才能鑽過,慢慢吞吞地半個小時以後,終於到了一處還算寬敞的空間,迎麵一股騷臭味卻撲鼻而來。
幾個人都皺起了眉頭,低頭一看,腳下粘粘的一層,踩上去又滑又膩,差一點滑倒,再用手電四下裏一照,隻見頭上掛滿了密密麻麻的蝙蝠,被手電光突然驚擾到,一下子飛起了一大群,撲天蓋地的向我們撲湧過來。
眾人趕忙護住頭臉。好在這些蝙蝠隻是被我們打擾到,除了體型比正常蝙蝠稍大,長得不怎麽好看,對人並不如何凶惡,一串串撲楞楞飛起的響聲匯集在一起,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算散盡,直讓人覺得這一洞的蝙蝠不計其數,黑壓壓擋著人的視線,什麽也看不清。
等到蝙蝠群的躁動稍停,每一個人的頭上身上都落滿了蝙蝠屎,黑灰色的粘稠物好不惡心,再加上抬腳落腳間劈哩啪啦踩著,七個人等於被蝙蝠屎淹沒了。
洞裏的大群蝙蝠被我們驚動沿著這條天然裂縫的高處不知飛到哪裏去了,洞頂的蝙蝠還懸掛著成千上萬,不知道寒冷的西伯利亞哪兒來這麽多。眾人也不敢造次,手電光隻打著照亮自己的腳下,輕手輕腳地向前穿行,還得低著腦袋防備別滑倒,縮頭含胸地憋屈著向前挪動腳步。
這一處蝙蝠棲息的洞穴又長又寬,隱約在頭頂的極高處漸漸向上收窄。小心翼翼地好容易走到盡頭,又逃避似的繼續向前走了很遠,眾人才停了腳步,胡亂擦一擦頭上身上的蝙蝠屎,我心說幸虧一隊人裏沒有女人,否則不被這些屎惡心死才怪。
再向前的路稍稍平緩,本來漸漸狹窄的路又開始變得寬闊起來,走在前麵的徐鬆忽然用手電光一指前麵的一個角落,“咦,這是什麽?”
眾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過去,小呂率先彎下腰撿起來看了一陣,聲音稍稍帶著些激動的異樣:“這是海獸葡萄鏡,從唐代開始有的。”
湊近一端詳,鏡麵有些浮在表麵斑駁的鏽痕,通體光滑帶著些坑坑窪窪,手電光一晃還能投出光影,背麵是一種高浮雕的工藝,花紋繁複而古樸,感覺既熟悉又不熟悉,也不需要弄清是不是海獸,一種親切感就由然而生。
說句老實話,在這人跡罕至的北西伯利亞發現了隻屬於中國古代的東西,那種激動不亞於在他鄉遭遇了失散多年的老朋友,這突然湧出來的情感說不好是什麽,大概源於已經長在我們根骨上的文化。
不僅是我,眾人都有了些莫名其妙的情緒變化,沉默了一會兒誰也沒說話。老林歎了口氣,把那麵海獸葡萄鏡接到手裏,打開背包裝了進去,然後衝著小呂說道:“地上還有些東西,看看這裏是不是一處祭祀場所。”
小呂和眼鏡潘答應一聲,低頭忙碌起來,其他人都插不上手,幫著用手電照明,一會兒功夫除了清理出一塊古玉,幾個奇特的石器,還有幾樣風幹的牛羊內髒之類的東西,用手一碰就碎的不成樣子,再加上倚在深處洞壁的幾隻幹涸了血跡的牛頭羊頭,看得我直想反胃。
看著清理得差不多了,眼鏡潘站起身來,指著地麵道:“這裏有過一次小型的祭祀,連那個漢族地區的銅鏡在內,都是奉獻的祭品。”
琢磨一陣,老林讓小呂把那塊古玉也裝起來帶走,其它的東西就保持原樣不管了,靠,他原來也是隻撿值錢的拿。
老林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氧氣含量測試表,也沒發現有什麽問題,帶著我們向前又走出不遠,卻忽然停住了腳步,轉頭問向徐鬆,“這處山體的裂縫應該深入永久凍土帶了吧,怎麽溫度不見降低還有些變高了?”
老林一說到山洞裏溫度有些異常的偏高,我的心就格登一下,想起了當初牛耳嶺時的經曆,這不會在西伯利亞的山洞裏再冒出個太歲來吧?
徐鬆不置可否地搖頭,接口說道:“不知道你注沒注意這座聖山的地貌,**出來的岩石都是火成岩,如果溫度變高的話,我懷疑這是一座地下仍然有岩漿活動的休眠火山。”
所有人聞言都是一怔,如果這裏是地底深處有岩漿活動的火山,就不可能出現冰凍的世界,更談不上“冰雪覆蓋下的玉宇瓊樓”這樣的遺跡,我們費了這許多氣力找到的聖山,難道又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