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世界的代碼

老林左右看看,找了一處略顯寬闊平坦的地方,讓大家都席地坐著休息,順便商議一下該怎麽辦。老邱第一個說道:“那些洞棲的蝙蝠,按照西伯利亞荒原能提供的昆蟲等食物來算,聚集了這麽大的種群數量,說明附近隻有這麽一個更溫暖更適宜的棲息地。”

眼鏡潘一直低著頭琢磨,這時突然平視著前方,用兩隻手指扶了扶歪掉的眼鏡,開口道:“一定有一個是錯的,我覺得咱們不應該糾結冰雪覆蓋這個說法。”

後半句大家都能聽懂,前半句是什麽意思可就沒法明白了,眾人一起看著眼鏡潘,臉上不覺都是疑惑之色。

眼鏡潘“哦”了一聲,解釋道:“我是說在神話長歌提到的聖地祭祀裏,雖然沒有說地點,但是現在咱們看到的這些祭祀遺跡都符合長歌裏的情形,這個山洞不管什麽原因導致了溫度升高,冰雪覆蓋的冰洞之類的地質現象就不會出現,這兩點是相悖的,可長歌裏自相矛盾的地方很多,我們不應該糾結於一個可能不存在的說法,擾亂自己的步驟。”

其實眼鏡潘這一番話,更象是在說服自己,我們的質疑和猶豫起不到決定的作用,也沒人表達出來。對眼鏡潘來說,這兩點之間的矛盾無法統一,誰也不可能在一個火山活動的高溫地帶找出冰雪來,他隻能保全一個當下最可能的,否則就全部進行不下去了。

小呂跟著點頭道:“這次我同意眼鏡潘,應該注意到這部長歌首先具有濃厚的神話色彩,把裏麵提到的所有節點都明確無誤的找到不可能,有了這些蒙古薩滿傳統祭祀的證據已經足夠了。”

同是研究曆史的眼鏡潘和小呂既然意見一致,眾人也就不會有什麽異議,老林點點頭,算是結束了這次簡短的討論。也許是經曆的古怪太多,我卻想到了另一種可能,火山和冰雪世界是不是可以在聖地共存?但細一想,事情再奇特也不會違背最基本的常理,我還是別費腦子瞎琢磨了。

除了受到蝙蝠有驚無險的襲擾,這一路一個多小時的行程還談不上有多累,看到老林站起來四處打量,眾人也都紛紛跟著起身,一行人緩緩向深處走去。

山洞裏越來越溫暖,如果說剛才僅僅是有所查覺,現在的溫度升高就再明顯不過了,幾十分鍾走下來,我不覺開始有些冒汗,到了一段左右寬闊了不少的山洞,呼吸順暢了許多,剛覺得燥熱煩悶的感覺稍減,眾人卻同時注意到了洞壁上有著幾行清晰的字跡。

蒙古族正式有了自己的文字是在成吉思汗統一各部族若幹年以後,在此之前一直借用西域地區一種表音的字母來做語言記錄,這也是早期蒙古史可查記錄較少的原因,眼鏡潘一眼就認了出來,不過以他的學識,直接翻譯出來還是有些困難,就地查起了筆記本電腦裏儲存的資料。

渾身上下濕濕的粘著一層薄汗,走了這半天一停下來,忽然起了些陰冷,我的眼睛看著那些紅色的字跡,越看越覺得象是從石壁上冒出來的鮮血一般,腥紅刺目,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眼鏡潘咳嗽兩聲,隨後低沉遲緩的聲音在洞內回**,慢慢地拚湊譯讀出那些文字,“沒有人可以得知……秘密,遠離……,詛咒……你們的死亡將被奉為先知的祭品。”

氣氛驟然間變得緊張起來,雖然眼鏡潘不能完全地譯出整段文字,卻足夠聽出那要表達的是什麽意思。我的手開始輕微地打著哆嗦,幾天以來雖然身體疲累,但還算輕鬆的心情一下子就被壓抑住了,心髒呯呯跳得快要從嗓子裏蹦出來,一時之間那些看不懂的文字也仿佛真的帶了血腥味,飄動起來,讓我不敢呼吸,象是被緊緊地卡住了喉嚨。

“不用緊張。”老林的話語裏故意透著平淡,扔出了一顆定心丸,“很多有著神秘宗教背景的遺址都會有這類沒有實際意義的詛咒,無非是增加人的心理壓力。”

詛咒的傳說每個人都聽說過,借用詛咒營造神秘恐怖氣氛的道理也都懂。陌生的不說,單單每個人都熟知的古埃及法老陵墓裏就有很多比這更加惡毒恐怖的詛咒,但除了圖坦卡蒙法老墓的詛咒被人為誇大,傳得神乎其神以外,沒有幾個應驗的。可是眼下的我卻比誰都明白,這有兩種可能,一種確實隻是故弄玄虛給人設置心理障礙,而另一種……如果是在遠古一位周元王那樣的先知指點下,朝聖隊伍留的字跡,恐怕絕不會是嚇唬人那麽單純簡單。

關於那種預知,我和大頭老林三個人都很清楚,老林剛才的安慰話隻是為了穩住軍心,要說他不緊張那絕對是裝的。小呂和眼鏡潘他們卻未必那麽明白,尤其老邱,被老林幾句話就放鬆了心情,笑道:“這些都是嚇唬小孩子的把戲,誰會信這個。”

我和大頭都沒說話,斜撇了一眼大頭那張陰鬱的臉,我明白他也正懸著一顆心。氣氛僵持了幾秒鍾,小呂和徐鬆卻同時跟著老邱幹笑了兩聲,聽的出來雖然仍然有些緊張但明顯舒緩了許多,他們倆果然不知道太多真正的內情。看著老邱燦爛的笑容,我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心說他才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