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冰川溶洞
注意力被吸引,幾個人一起側臉看著大頭指向的遠處,距離有些遠看不真冰壁上有什麽,慢慢走到前麵的大頭忽然高叫了一聲:“這是繩梯,好象是我們帶著的裝備.”
地麵傾斜向下,冰和泥水混合著非常不好走,眾人緊趕幾步勉強到了大頭身邊,果然一道繩梯從上麵地表沿著冰壁垂下,徐鬆走近跟前,用手使勁一拉,看著上麵紮得十分牢固結實。紛紛湊上前再仔細一辨認,還真的是我們暫時放在聖山沒帶進洞去的裝備,三四個人不假思索地幾乎同時詫異道:“眼鏡潘!”
深入北極圈的西伯利亞荒原根本就是方圓幾百公裏的無人區,我們帶的這架繩梯的確隻可能是眼鏡潘搭上的,驚訝過後眾人不覺麵麵相覷,一起疑惑起來,這條新出現的裂縫還真是大有蹊蹺。
老林陰沉著臉,琢磨半天,指向遠處道:“眼鏡潘一定是下到深處去了,咱們先就地休息,回到聖山上的宿營地補充給養再返回我怕來不及,現在的食物大概不到一天,爭取用一兩天的時間探個究竟。”
我知道老林在眾人體力不支的形勢下,勉為其難做這樣的決定意味著到了接近謎底的關鍵時刻,眼鏡潘口中的“使命”到底是什麽?地裂傾斜向下的深處會不會就是“冰雪覆蓋下的玉宇瓊樓”?換個角度說,會不會是當年整支朝聖隊伍把自己作為祭品,掩蓋大巫師藏了真正秘密的聖地?
不用老林囑咐,眾人抓緊了時間休息,地震發生在兩天以前,眼鏡潘也許已經進到深處很久了,現在搶回每一分每一秒對我們尤為重要。我突然發覺自己在這件事上竟然也認真起來,不光是好奇,也為了我們遭逢的所有辛苦和危險有個說得過去的結果——原來我的天性裏也有一種叫做“責任”的東西。
每個人各自所想,歇了一會兒都有些坐不住了,老林照顧著讓歲數最大的老邱先爬上繩梯回到營地等著,這次老邱堅決不幹了,臉紅脖子粗的叫嚷,眾人勸慰不住,隻好由得他,一行人雖然疲累無比,卻都暗自揣著一定要找出個結論的心態。
順著地裂底部向前,越走越是幽深,腳下踩著淺淺的水,溫度慢慢變低不再冒出熱氣,頭上的天光隻剩下了一條窄縫,行走其間有一種高高在上“一線天”的感覺。徐鬆一路分析著眼前的地貌特征,原先存在山腹水潭內溢滿的溫泉水流走的是另外一個方向,水潭下的機關被我們開啟以後,水改變了流向,沿著我們被漩渦卷進的通道一直流到了這裏,也就是說,我們從衝進漩渦那一刻直到現在,和山腹水潭裏溫泉水流的走向是完全一致的。
左右兩邊還能看出兩天前急流衝刷過後留下的痕跡,整整一個大水潭溫燙的水將這道地裂最下方的凍土融化,地裂的底部反倒比地表部分更顯寬闊。走了半天,地勢越來越低,卻仍然沒有發現眼鏡潘的半點蹤跡。
和能夠預知一切的古代先知鬥智鬥勇我是不報任何信心的,這才是心底恐懼的最大來源,現在情形已經不同,最緊張的時刻已經過去,我暗自思忖著整個遭遇背後那位死了不知多久的先知,他和周元王一樣,算計極深,目的卻又深藏不露,根本無從揣測。我是不相信他能違背自然規律的妄想長生不老,周元王的記憶替代就算成功,複活的也不是周元王本身,周元王早都形神俱滅幾千年了,那隻是另類的替代,和把人的記憶存在電腦裏是一個道理。即便這樣,沒有了我和顧光明這種倒黴的“特異功能”,他也不可能成功。這種複生方式要求的條件太苛刻,除非這位先知能把周元王墓的算計全都複製一遍,而且眼鏡潘也有那種接受遠古水晶記憶的能力。
從古至今,上到秦始皇下到土財主,權勢熏天的皇帝土豪費盡了多少心機,也沒有人能成功的複活長生,未來發達的人類科技也許能辦到,但估計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就算能看到,我這種**絲活到幾百歲上千歲又有什麽用?還是拉倒吧,人該死的時候總是要死,保持樂觀健康地多活幾年已經是最大的訴求了,別不要臉的活下去擋了後人的路。我發覺如果這麽來看,無欲無求的**絲,比那些欲壑難填,享用了世間太多財富到頭來卻又不舍得死的秦皇漢武之流,偉大的多。
這一陣胡亂的琢磨,越想越偏,我又不是能冥想出哲學的蘇格拉底,趕緊打住。慢慢把繞過去的問題再撿拾回來,捋清脈絡細細一想,也許是先知算計出我們冒死引起的地震,終將重新震開這一條封閉了多少年的地底,最終為了讓眼鏡潘取得什麽極其重要的東西。我隱隱覺得這才是符合基本邏輯的最大可能。
腦子恰在走神的當口,沒注意前麵的隊伍突然停住,我差一點兒結結實實地撞到老邱身上,下意識一抬頭,一刹那間我卻被眼前的景象驚豔到幾乎窒息,眼力所及,一大片上下看不到邊際的晶瑩剔透的冰川世界,突兀地好似凝結的海洋一般衝撞進了眾人的視野。
整支隊伍忽然之間悄然無聲,仿若是大自然在眾人麵前攤開了一幅藍白兩色基調的水墨畫卷,構圖飽滿無比,不用留白,天光從頭頂透進純淨的冰麵,泛著反光,偶見折射出璀璨而瑰麗無比的彩虹,不濃不淡地用七色點綴勾勒幾處,並不強烈卻恰到好處的渲染。地底深處的光線雖然有些微弱,穿射過四周的冰壁冰柱,美侖美奐的景致還是清晰可見,流光異彩得令人沉醉其間,久久無法自拔。
“冰川溶洞……”老林小聲的自言自語率先打破了沉寂,“冰雪覆蓋下的玉宇瓊樓,難道指的是這樣一處天然的地下冰川溶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