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眾人的猜忌
毫無疑問,大頭直接捅破了那層懷疑的窗戶紙是最有效的,生死攸關下任何期期艾艾的試探盤問都是徒勞的拖延,撕破臉皮做惡人比不明不白做死人要正確得多.高童和默默低頭一言不發,陳旭因為緊張滿臉漲得通紅,張口要辯白幾句,張教授卻一抬手阻住了他,麵不改色地看著大頭,“真正值得懷疑的恐怕不是我們兩個吧。從開始你們的目的就不是考古,一直遮掩著什麽。假設是我們六個人裏有人啟動了自毀裝置,現在最需要替自己摘清嫌疑的,反倒應該是你們兩個。”
張教授順帶向我掃了一眼,繼續盯著大頭,“你和他對曆史考古沒有一點了解,根本就不沾過邊兒,我大半輩子下考古工地,閱人無數,這能瞞得了我嗎?”
大頭鐵青著臉,一字一句地說道:“你還真說對了。從打開始這就不是一次考古,我們也從來沒真正關心過紅山文化。也就因為這個,對我們幾個來說,你和陳旭才是真正的外人。”大頭嘴上“嘿嘿”一笑,眼神卻冰冷得沒給張教授留一點情麵,接著說道:“嫌疑就在你們兩個人中間,你拿話來堵我也沒用。”
我左右看著陳旭和張教授,兩個人都是憤憤不平的神情,大頭無論如何使詐下套也沒露出一絲馬腳,要麽就是這個人藏得太深表演太到位,要麽就是大頭真的搞錯了。最關鍵我心裏總有一種特別不好的預感,083曾經在眼鏡潘身上犯過誤信的錯誤,應該不會再擺那樣的烏龍。事前一切都在保密,估計083恐怕把張教授和陳旭的祖宗八代都查過,他們一定是身家清白,而在介入這次行動以後,大家幾乎對外部世界完全封閉,張教授和陳旭不可能和李蕨的人有什麽過多接觸,那也就不存在他們兩個被李蕨收買的先決條件。
在083順藤摸瓜地行動以前,人煙稀少的懸棺峽穀內,李蕨的人曾經進到過眼前這處崖洞並且發現龐大的機關毫不奇怪,再換個角度,甚至他們不用親自下到這處機關室,家族保存完整的資料關於這處機關早就有過交代也不希奇,那麽利用我們中間的一個,借機發動自毀裝置,把我和顧光明這樣的傳承者,或者任何威脅到李蕨計劃的人陷進絕地也大有動機。
如果完全站在第三者的視角,不可能和李蕨有接觸的張教授和陳旭恰恰是最沒有嫌疑的人,反過來說,張教授和陳旭如果是清白的,那麽現在他對我和大頭產生懷疑也在情理之中。疑點難道會出現在看似無辜的高童和默默兩個人中間?
按照083和秦衛國做事的謹慎,最開始他們兩個人的借調一定沒什麽問題,但可保不齊過後李蕨對他們有過威脅利誘,我和默默不就跟李蕨有過交集嗎?而且李蕨的確擾亂過我並不堅定的信念,我因為內心那種不安全感和叛逆,險險將矛頭徹底指向秦衛國,從而被李蕨完全掌握利用。就算別人的信念都比我堅定,可世間絕大部分的事情,恐怕錢都能擺平,錢實在擺不平的,更多的錢也能擺平。
這半天高童和默默一直不言不語,這讓我的疑心更甚。默默我是極度信任的,在某些層麵甚至超過了大頭,這應該不屬於重色輕友的範疇。我偷偷用眼睛的餘光斜睨,看著默默正輕咬嘴唇低頭一動不動,然後暗暗在心下否定,不可能是默默,默默長得漂亮又那麽可愛……
那就隻剩下高童了……高童也不象,是他第一個發現了疑似的自毀裝置,如果他不說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而且我們六個人他是真正的領隊,在第一時間他可以假裝什麽也不知道直接去啟動就可以了,根本沒必要對我們分析解釋那個裝置的可怕。
腦子一時間混亂得失去了邏輯,我幾乎要放棄自己的猜忌聽天由命了,刹那間卻靈光一閃,等一等……這半天我懷疑的對象隻是他們四個人,還有一個大頭呢?大頭參與整個事件的時間比那四個人都長,如何肯定大頭就不會被李蕨收買?而且大頭是第一個氣勢洶洶地把嫌疑直接推向張教授和陳旭的人,那會不會是一次故意做作出的、惡人先告狀式的構陷?
仿佛陷進了掙紮不得的泥潭,四周擠壓著胸口,我的呼吸都要停滯,渾身上下忍不住地打起哆嗦,大頭可是我最信賴的人,如果連他都背叛了,我實在不知道世界還有什麽是美好的,還有什麽人值得我信任了,這簡直是要完全摧毀我的人生觀。
大頭對張教授和陳旭的恐嚇式盤問陷入僵局,高童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大家不要無端的互相懷疑。不管我們中間是不是真的出了內鬼,有一點不會變,這個人一定不會用自殺式襲擊的辦法。也就是說……”高童的目光陰冷,挨個兒看著我們幾個,“一旦自毀裝置發動,他必定是要給自己留著後路的。”
大頭在一旁惡狠狠地接口道:“對,六個人要死就死一塊兒,誰也不許單獨離開,我倒要看看那個內鬼怎麽逃脫,老子死也要拉上他墊被。”
每個人都底氣十足地點頭,互不相讓地看著別人,現在沒有一個人能完全摘清自己的嫌疑,但矛頭應該指向誰又全憑自己的主觀臆斷。默默忽然看著高童輕聲地說道:“剛才往回走的時候,你跟我提到那個兩次出現過的圖案,可話隻說了一半,我感覺這很重要,也許……能幫我們解開眼前的死局。”
高童聽了默默的話一楞,但也知道默默一定有她的道理,看了看四周的眾人,緩緩說道:“我是說我想起來那個圖案以前在哪兒見過了。”
大概沒人比我更關心圖案的來龍去脈,我的心一時間狂跳不已,全身的血都衝上了大腦,看著高童撓了撓頭,有些不太肯定地繼續說道:“那個很象是為了辟邪驅鬼畫出的平安符圖案。”
“邪地”裏出現鑿刻的鎮邪平安符本來再也正常不過,我卻如同醍醐灌頂一般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積攢許久隻差了一點點就可以突破的阻塞瞬間得到了宣泄,“我靠,”我忽地把頭抬了起來,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的臉色煞白至極,環視一圈眾人驚訝的目光,聲音變得沙啞而顫栗,“我知道是誰啟動自毀裝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