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種可能
“這裏有字……”高童的聲音顫栗,是激動或者驚訝一時說不清,但一下子就把我們幾個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我心下一陣恍惚,字?史前的洞壁文?
幾盞燈都被點亮,明晃晃照在側麵石壁上凹進的一處,高童用手摸索著,語音倍覺迷惘,“這……怎麽會是簡體漢字?還是刻在石壁上的……”
我揉了揉眼睛,四個人的腦袋攢在一起盯向那處不起眼的角落,的確是現行版的簡體漢字,而且和書本裏的印刷鉛體字一樣正式規整,不知道是時間太久還是其它原因,已經斑駁模糊,黑漆漆的和岩石的顏色混在一起,用手摸上去有凹凸的痕跡感,不貼近了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高童顯然是迷糊了,“嗯,從氧化程度看,這應該是至少幾千年以前刻下的……”隨後立刻反應過來,兩眼失神地盯住那些字跡,“沒錯啊……這是怎麽回事?”
“還是先看看刻了些什麽內容吧。”我看高童已經錯亂到抓不住重點,輕輕提醒了一句。
高童“哦”的答應一聲緩過了神,大頭已經皺著眉頭把字慢慢地念了出來,“退後三十米,等待十個小時以後的救援……”
我先使勁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確定這不是在做夢,深深呼吸調整完全混亂不堪的腦子,再低頭把眼睛緩緩湊到近前,那字跡雖然模糊但足以辨認,一共十六個字,不算別人,僅僅是我自己就從頭到尾確認了五六遍,暈頭轉向地直起身子時,大腦已經一片空白。
所有人都蒙掉了。這裏不是那個獨特的空間,可以把許多違反了基本常識的東西一推了事,在我們自己熟知的世界,所有的事情必須得符合正常的邏輯,哪怕是鬼神論。權且不說刻下的簡體漢字是不是幾千年以前留下的遺跡,在不可能有任何人類涉足過的這段沒有頭尾的天然山洞,它們單單能夠出現就已經說不通,更遑論這行字在語氣上明顯是針對我們四個人的,這難道會是哪路神仙在指點我們脫困?三十米外十個小時以後會發生什麽?
高童嘴唇翕動間,眼中卻是迷茫至極,一句話也說不出。過了有半分鍾,大頭看著高童問道:“咱們該怎麽辦?”
“先……按這上麵說的照做,本來就是死路一條,又看不出這會有什麽惡意……”高童的語氣充滿了猶豫和含混,講不出道理,但也的確是現在唯一的選擇,拿我們的境遇來說,就算完全不相信刻下的這段話,可是坐在這裏等死相比換個不遠的地方等死,好象也沒有什麽區別和多餘的成本。
沒有測量距離的工具,隻能大約估算著走出了三十米,短短的一段路累得我們幾個氣喘籲籲,雖然體力透支得厲害,大家還是惶惑不安地把四周圍仔細檢查一番,實在沒發現有什麽蹊蹺,席地一坐,高童和大頭一聲不吭,默默咬著嘴唇陷入了沉思,我偷偷看了幾眼沒有換來任何反應,也不敢再動手動腳地打擾她,心下有些失落,敢情隻要有了一線若有若無的生存希望,她就會把我幹晾在一邊。
再次環顧四周,眼前這裏和我們走過的路隨便摘出一小段沒有什麽分別。我靜下心來,腦子裏第一個冒出來的猜測,就是一切又是一次“先知”的行為,隻有他們才能預知到我們被不死不活地困住,但實在奇怪的是,古代先知畢竟不是大羅金仙,他們是不可能熟練應用簡體漢字的,“米”“小時”這種現代的距離和時間計量單位也絕對不是他們能掌握的知識範圍,更何況先知壓根不會對我們的境遇有憐憫。
我還在整理自己雜亂無章的思路,一旁的大頭和高童已經輕聲議論了起來,表麵上第一反應都是和先知有關的,但漏洞太大,越往深裏琢磨越不通,兩個人說來說去,反倒從側麵完全否定了古代先知留下字跡的說法。
“古代的先知算是第一種可能……”盡管臉上帶著深思的表情,默默終於還是開口了,三雙眼睛不約而同刷地一下盯住了她,默默接著說道:“不管後續的推理能不能自圓其說,咱們先把它列出來。”
眾人極快的點頭。默默沉吟一陣,“第二種可能,也許跟史前文明空間有關,在那個空間裏,時間和我們現實並不對等,可以實現時間的轉換,這和張教授的屍骸出現在上萬年前的船形棺裏是雷同的,現代人可能出現在遠古,幾千年前也有可能出現現代的簡體漢字。”
默默的思路不好理解,不過說白了就是有人通過史前文明空間裏沒有正常時間概念的特性,完成了一次穿越,至於他是誰,穿越並且刻下那段話之後又去了哪裏,這不是我們要關心的。
雖然默默說的“第二種可能”我暫時沒辦法徹底想明白,但條理逐漸開始明朗清晰,這種說法固然可以解釋根本就沒有人跡到達過的山腹內,石壁上出現了幾千年前的簡體漢字,但漏洞也很大,完全分析不出這些字跡的目的和來由,尤其在我們不知道十個小時後會發生什麽的前提下,如果真等來了什麽變化,我們實現了脫困,那根本就是前後接續不上的邏輯鏈條。
我剛想把自己的質疑說出來,默默長出了一口氣,“還有第三種可能……”
“轟隆”一聲仿佛炸在耳邊的雷暴一般的巨響從四麵八方傳來,隨後一陣劇烈的震動把我們四個人全部掀翻在地,頭頂的小塊碎石“嘩啦啦”雨點一樣落下,生痛地砸在身上,空氣中瞬間彌漫起無數的塵煙,嗆得人想要咳嗽都張不開嘴。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狹窄的山洞內似乎世界末日來臨,我橫躺在地,不自覺地佝僂起身體,把頭深深埋在胸口和腿間蜷縮成的狹小空間內,勉強可以呼吸,身上的疼痛已經完全顧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