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世界的代碼

五六分鍾過後,空氣中的塵埃漸漸落定,眾人紛紛站起身抖落掉一身的石子和土,終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變故,麵麵相覷起來.

好在沒有人受傷,緊張忐忑的氣氛蔓延下沒有人說話,我豎起耳朵還是什麽聲音也聽不見,四周一時詭異地沉寂了幾分鍾,眾人這才心下稍定,高童嘀咕道:“這是怎麽回事?”

沒人回答,我反正弄不清發生了什麽,距離剛剛看到那行字跡過去了不到一個小時,三十米外的眼前這裏,怎麽看也看不出有什麽逃生的可能,“等著吧……”大頭嘟囔了一句,轉頭看向默默。

默默用手輕撫著胸口,“嚇死我了,這應該就是救援吧?”

三個人迷惘地一起搖頭盯住了默默,方才一半的話被打斷,心裏一安定,都在琢磨默默說的“第三種可能”是什麽,救援和剛才山洞的差點兒崩坍有何關係,默默反倒不著急,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水,大頭急切的眼神看上去恨不能把水壺搶過來遠遠扔掉。

“另一種可能,與我們之前熟知的一切都無關……”默默把水咽下,清了清嗓子,“我假定那些字跡是來自於一次未來的行為,也是改變了曆史的行為。這個就更加複雜,所謂的未來也許是在許多年以後,現代沒有穿梭時空回到曆史的發達科技,但未來也許會有。首先需要設定一個來自未來的人,如果他想要改變我們被困死的曆史,那麽他同時要做兩件事,第一是安排現代的什麽人在幾個小時後營救我們,第二是通知我們正確的脫困方式。這兩件事也不需要有人從未來穿越回來,隻要想辦法把信息傳遞到現代就足夠了。”

“把這個假設推衍下去,那段話就是未來人類留下的字跡,用一種我們想象不到的科技,把漢字刻在幾千甚至上萬年前的石壁上,另一麵,外麵的救援應該已經開始了,剛才那陣劇烈的震動可能就是。”

默默的想象力無疑是超越性的,如果說出現幾千年前簡體漢字的前兩種可能,不論是“古代先知”還是“史前文明空間”,都有跡可循的話,“來自未來”的說法則是完全憑空想象,這也虧得是默默說的,要是別人,我一定會給它打上憑空捏造的標簽。但仔細把默默的思路從頭至尾梳理著琢磨幾遍,卻發現所有的條理都經得起推敲,構成了一個完美的圓。

“第三種可能”簡直太離奇玄奧了,不管整根邏輯鏈條多麽圓滿,我們三個還是在將信將疑,默默大概不屑於跟弱智的人過多解釋,說道:“等事情有了結果,再回頭來看,也許我的猜測是錯的,但救援應該已經開始,我們不會被困在這裏。”

反正就這樣吧,不求甚解是我的習慣,最起碼默默這麽肯定我們會脫困是一件好事,我大鬆了一口氣,斜倚在洞壁上,看著高童和大頭低頭沉思的神情,目光和默默一對碰,默默臉上劃過一絲古怪,避過了我的眼睛。

這都什麽意思?真是有了活路就把我扔了?見過悲催的,沒見過我這麽悲催的。上一次是白露,如果不是周元王墓裏九死一生的情境,她根本不會搭理我,等逃離了危險,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先把我踹了,可這一次是默默先挑逗勾引的我吧?靠,原來我才是天生給人家兜底墊被,實在過不下去了拿來湊合著配冥婚用的,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越想心裏越覺得憋氣委屈,人混到這份上,幹脆一頭撞死算了,我眼睛一閉,摘下安全帽用頭向後輕輕一磕堅硬的石壁,也不知道怎麽那麽寸,倒黴的喝口涼水都塞牙,“轟隆”一聲巨響再次傳來,周圍天崩地裂的震**把我的頭重重甩撞在了山岩上,一瞬間我就昏迷了過去……

過了多久醒來我不知道,眩暈的感覺讓眼皮沉重無比,耳中隻聽到令人心煩意亂的噪音,一刻不停地響,我迷迷糊糊之間覺得那是誰家在裝修,卻聽見大頭的聲音象是從天外傳來,“醒了!”

我這才睜開了雙眼,看到大頭難看無比的一張臉幾乎貼在了我的臉上,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惡心到,一翻身開始翻江倒海地幹嘔,等眩暈惡心的嘔吐感漸消,身體已經徹底的不聽使喚,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默默喂了我幾口水,我努力把嘴唇動了動,聲音卻象被卡在喉嚨裏發不出來,默默能猜出我在想什麽,說道:“你已經昏迷了有八個多小時,別說話,躺著休息一會兒。”然後用手指了指山洞的末端,“刻著字跡的山洞盡頭那兒,上下都被震塌了,幸虧我們等在了這裏,四周的聲音聽起來象是風鑽,估計外麵有人在眼。”

我對默默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慢慢開始明白現在的處境,看來這幾次的巨響是連續的爆破,外麵有人在炸山體,救援真的要來了。

熬不過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我閉上雙眼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這樣能讓自己好過一點。在這以後又發生了兩次巨大的爆炸,間隔了多長時間我沒法計算,然後聽見他們三個狂喜變調地呼喊聲,伴隨遠處嘩啦啦扒動碎石的摩擦聲,內心終於徹底鬆泄下來,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

……

再次醒來時,頭頂一盞昏黃的燈靜靜地亮著,我注意到自己正躺在一頂帳蓬裏,身下是一張軟軟的行軍床。腦袋暈痛的感覺已經好了許多,胳膊上一條細細的塑料導管正在輸著液,努力支撐著坐起來,張口喊了一聲:“有人嗎?”聲音嘶啞得嚇了自己一跳。

帳蓬的門簾被掀起,外麵略略刺目的天光透射進來,我下意識地眯起眼睛用手去遮擋,耳中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內心倏忽間無比激動起來,我明白自己得救了。

進來的是一個醫生打扮的大姐,不管長得怎樣,那一刻看在我眼裏就跟天使似的。她不拿正眼瞅我,隻是低頭拔掉我胳膊上的輸液管,冷冰冰地說了一句,“注意休息。”然後板著臉轉身離開,給了我一個錯愕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