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不正常的正常

我呆坐在**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大頭和默默他們呢?再說怎麽也沒個人進來讓我表示一下衷心感謝啊?糊裏糊塗地爬起來,我注意到自己已經被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緊在身上袖子也有點短,禁不住自嘲地笑笑,心想現在去照鏡子一定象個小醜。

撩起帳蓬的門簾,外麵正下著絲絲縷縷的雨,雨絲隨風任意飄灑,忽而左忽而右,遠處放眼都是草木的綠色,一陣清新的空氣撲麵而至,我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恍若隔世的感覺真真切切,一朝醒來是地獄,一朝醒來是天堂,經曆得多了,才懂得世間一切原本就是美好的。

“你好。”透著親切的招呼聲從一側傳過,我趕忙扭頭看去,一個頭戴安全帽的中年男人帶著善意的笑容衝我走來,沒有打傘,肩膀上有些濕漉,等我微笑起來,已經三兩步跨到麵前,向我伸出了手。

“我叫黃臻。”他手上傳遞過來的溫暖讓我一瞬間有了想擁抱這個陌生人的感覺,停頓一下剛要說話,黃臻卻張口說道:“馬上就到中午了,你這應該……餓了吧?”

我幾乎流下淚來,吃飯對我來說已經顯得那麽遙遠和陌生,忙不迭地連連點頭,絲毫不去掩飾自己的感激之情。忽然想到了一大堆問題,撿了要緊的急忙問道:“這裏是哪兒,他們幾個怎麽都不見了?”

黃臻笑笑,“這裏是距離東三溝子鎮幾十公裏外的一處山坳,沒有名字,你說的那三個人,他們都走了。跟我去食堂吧,天還下著雨哩……”

直到聞見飯菜的香氣我的腦子還是有點亂,簡易的食堂裏到處都是嘻嘻哈哈的人群,這個場景太正常了,正常到簡直象是幻覺,沒有什麽人給我釋疑或者故作神秘,大頭和默默他們三個去哪兒了,有急事先回了家?我們這是在旅遊嗎?

我確認這不是腦震**的後遺症,心裏一大堆的疑惑湧了上來。地點看來還是距離懸棺群不遠的地點,一路上看到不遠處一座被炸得麵目全非的山,已經沒有明顯的山洞,看來把我們救出來以後,這裏的一切立刻被抹去炸毀,救我們出來的人一定是083,秦衛國是絕對不會容許內裏的秘密象bug一樣存在於世間。張口問黃臻他或者微笑不答,或者模棱兩可地搖頭說不知道,這是幻象還是另一個世界怎麽著?

我連飯都吃不下去了,逼問得黃臻有些急了,他就告訴我說是一項秘密工程,上頭不讓對外亂講,我就反問是怎麽把我們救出來的,黃臻先是一楞,摸摸腦袋說道:“你們不是被困的驢友嗎?我不知道,前天救你們的是負責爆破那撥人,已經都撤下去了。”

這還真成旅遊了。我看看左右沒人注意到我們兩個,就低聲地問他是不是083的人,黃臻表情遲疑片刻,隨後就大笑起來,說道:“什麽083,神神秘秘的。”說著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封好的信封,塞到我手裏,“差點忘了,這是和你一起的那個人臨走時留給你的。”

周圍到處都是人,我沒敢看,接著埋頭吃飯。黃臻囑咐我餓了太久不要吃得太多,否則真要撐死人,然後用萬分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唉,我知道你們挺不容易的,把你們救了輸點液休息兩天什麽的就算了,這也是救死扶傷的人道主義精神不是?可我們這裏……那個啥,畢竟不是收容所。”

看著黃臻臉上尷尬的表情,我心裏一楞,吃飯還要錢是咋的?細一琢磨……吃飯可不是得花錢嗎?這黃臻怎麽看也不象是裝的,可援救我們這個“保密工程”,絕對不可能是湊巧,也許上一撥人把我們救出來,跟接手的人撒謊說救了幾個旅遊者,黃臻是真的什麽也不知道。那大頭他們怎麽也不管我了?

現在等於是我賴在人家這裏白吃白喝,心裏忽然有些氣憤,恨不能把這桌子掀了,可一想到身上又沒錢,一下子就變得氣餒,紅著臉訕訕地問黃臻借手機,黃臻“哦”了一聲,“手機沒信號,你知道咱們這裏荒山野嶺的太偏了……”

這下全完,黃臻的意思是我不僅要賴這一頓飯,還明知道沒信號裝模作樣的借手機。我肚子裏從秦衛國到大頭高童暗暗罵了個遍,沒舍得罵默默……這他媽的該怎麽辦?

我低頭一邊慢慢吃,一邊想著辦法,智商即便達到默默那種程度,想硬賴一頓飯錢也琢磨不出什麽好主意。我喝完最後一口湯,咂巴咂巴嘴,心裏甭提多悲哀了,九死一生的困境經曆過多少次,可眼前老子硬是被卡在一頓飯上出不來。

黃臻歎了一口氣,極為大度揮揮手,“唉,就這樣吧,一頓飯又不值什麽。那個啥……今晚我們這裏實在是……住宿條件吧……”

我當然能聽出這是逐客令。可還得萬分感謝人家放過我沒要飯錢,感謝人家收留了我好幾天,又真心實意地問黃臻要手機號銀行卡號,黃臻有些不大耐煩,說算了吧,飯錢什麽的還不夠打款的手續費。

這是我有生以來最灰溜溜的一次逃跑,臨走前又不得不厚著臉皮四處打聽路,問清了方向才知道這附近幾公裏外有個小村子,如果趕得巧還能搭上去附近鎮子裏的拖拉機什麽的,說不得趕緊上路,身體稍有些虛弱,但走上幾公裏問題不大。

連綿的細雨漸小,天仍然陰沉。到了村口我才想起身上還有個信封,不知道是大頭還是高童留的,我撒氣式地使勁撕開,隨後心裏恨不得踹誰一腳,信封裏放了兩千塊錢,早知道還用受這份罪?把錢放在口袋裏,我差一點熱淚盈眶,錢真是好東西啊!老子先買包煙,抽一根扔一根,剛才食堂裏都要饞死我了……

宣泄式地想了半天,忽然又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把信封重新翻個底朝天,沒給我留一句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這世界明明什麽都對,怎麽隻有我覺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