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世界的代碼 20、甕葬 天天書吧
“再也見不到了……”太多想說的話,隻能在心底裏偷偷呐喊,吊在半空我哭得稀裏嘩啦,卻不能發出一點聲音。那種說不出口的難過絞著勁兒地令我痛徹心扉,手腳跟著不受控製地顫抖,又不敢停歇下來讓人看出什麽,笨拙無比地順著繩子向下滑。
這難度太大了,過了好久我才能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在上麵大頭的連聲催促裏慢慢落了底,晃出幾步就虛脫地癱坐在地下,衝張選說了句“我有點暈高”,然後把頭深埋在支起的膝蓋之間,根本沒有心思注意周圍。
過了幾分鍾,大頭從上麵溜下來,一時沒站穩,“哎喲”大叫一聲,把我從失魂落魄的狀態裏喚醒,頓時覺得心力交瘁到腿腳都酸軟,扶著旁邊的磚壁緩緩站起,恍惚間看到一條人工壘砌的寬闊甬道直直地通向前方。
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暫時忘掉生死,努力地定了定心,從張選手裏接過上麵吊下來的背包。此時一旁的老吳已經研究了半天那個磚壁,自言自語道:“砌磚墓道?那看來不是石製墓……象漢晉時期中原地區的墓道修砌方式……”說著又抬眼向前看了看,“這規模真是不小。”
陳瞎子已經摘掉了棉耳套,偏著腦袋聽向遠處,眾人不敢出聲怕驚擾到他,直到陳瞎子緩緩地點頭,都長長鬆了一口氣。我也沒和眾人商議,二話不說地抽出刀握在手中,估計不頂什麽用隻能拿來壯壯膽,走在了當先。
大頭嘀咕著什麽,幾步追了上來,張選攙起陳瞎子跟在後麵,大聲囑咐我和大頭一定要加小心,我略緩了緩,回頭看見老吳邊走邊左顧右盼,興奮得象個進了博物館的孩子,輕歎一口氣,心想不論發生什麽,可千萬別把他們幾個坑進去。
磚砌的墓道走出一陣,四周又重新變成了石壁,但不象上麵那樣按礦脈天然走向挖出的礦道,明顯經過雕琢和打磨,拱形曲線和磚壁之間銜接得渾然一體。忽爾石製忽爾磚砌的結構讓老吳也暗暗納罕,琢磨不出個究竟。
再小心翼翼地走出十幾米,礦燈光照亮範圍可及的盡頭,模模糊糊地映出前麵一間石室,我和大頭腳步同時一頓,大頭一邊調整著頭上礦燈的光圈,一邊說道:“前麵會是墓室嗎?”
假使按照漢晉時期中原古墓的風格,進入封閉陵墓用的墓門,一條路這麽走到底,經過前室就可以直達最終的主墓室,可誰也不敢把問題考慮得這麽簡單。身後的陳瞎子上前幾步,不住地聳動鼻子,歪著腦袋輕輕嘀咕道:“屍油的味道倒是越來越重,可還混了幾股氣味嗅不出來。”
我雖說抱持著必死的心態,可不代表遇了事就能克服天生的恐懼心理。戰戰兢兢地把刀豎在了身前,和大頭兩人一步一步向前挪,踏進石室的一瞬,緊張到下意識地弓著身體,礦燈的光束掃動之間,卻不由自主地驚訝起來。
隻見石室整體呈現了橢圓型,前後長左右短,一前一後兩條通道之外,左右兩側一溜擺滿了粗陶的大缸,其餘別無長物,那缸看起來和存水用的水缸沒什麽區別,缸口完全被封死,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裏著實令人驚訝。
跟上來的老吳一隻手摸著下巴,踱到一口缸的近前,“嘶”了一聲,“難道是甕葬?”
張選此時已經跟陳瞎子把大致情況說了,陳瞎子略略點頭,說道:“陶缸甕葬通常都是平民百姓用的,缸裏麵不會有什麽了不起的值錢物件,出現在南王墓裏,極可能是這些人都做了墓主的殉葬。”
我忽然記起有哪本書上提到,“甕葬”就是把人死後的屍體裝進缸內,也是一種古代的喪葬形式,不過卻沒親眼見過,心裏有些發毛,不敢輕易亂碰,站在石室的正中央,左右一數,兩側對稱各擺了八口缸,心想這就是十六條當年被冤死的人命。
以老吳這麽多年實地考古的經驗,“甕葬”一定見識過,表現上自然不象普通人這麽慌張,圍著一口缸轉了一圈,隨後從背包裏取出了一柄扁平的小鏟,掂在手裏琢磨一陣,用鏟子順著缸沿輕輕去啟封口的黃泥。
黃泥攪上水有很強的粘性,這缸的上麵封了厚厚的一層,老吳鏟的非常仔細小心,讓人看著有些著急,但誰也不好意思催促,這是做為一個考古專家的職業習慣。而陳瞎子就恰恰相反了,雖說已經洗白了身份,可還是難改他盜墓賊的秉性,知道了這是沒油水的甕葬,麵色淡然地難提起什麽興趣。
幾分鍾過後,老吳已經處理完了缸口的封泥,露出了陶缸口的一塊圓型石板,石板蓋得嚴絲合縫,我和大頭見狀過去幫忙,抬起石板的一刻,隱約看到一具坐在缸中蜷曲的屍體,黑黃色幹枯的長發盤在頭頂。
一股略似陳年紅木的香氣同時撲麵而至,我和大頭不約而同地“咦”了一聲,本來擔心古屍的腥臭之氣,一直半摒住呼吸,卻沒想到這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缸內卻飄出了這樣的氣味,我心裏突地一凜,趕緊拉著大頭退後幾步,問道:“不會是毒氣吧?”
陳瞎子早嗅出了氣味的不同尋常,搖著頭麵露遲疑之色,說道:“這味道,怎麽象是上好的棺木?”
一直皺著眉頭的老吳卻驀地顯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這是陳香木乃伊!真沒想到在這裏能發現這種古屍。”
我和大頭愣愣地發呆,老吳接著解釋道:“這種木乃伊,在中國迄今為止還沒有發現,世界上隻在中亞遊牧部落的古代貴族墓地有過零星發現,和埃及木乃伊的製作一樣,都是為了保持死者肉身不腐,幻想將來有一天能夠重生,據說當年的製作成本就極其昂貴,現在國際黑市上這種古屍的價格高得離譜。”
陳瞎子一聽到價格高得離譜,立刻耿直了脖子,然後大概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金盆洗手,“唉”了一聲,“我這還是頭一回聽說有這種幹屍。”
老吳興奮得左右連連搓手,低頭看了一陣那具曲膝盤坐在缸中的古屍,吩咐我和大頭立即把蓋子封好,連連感歎,“沒想到剛剛開了一個如此尋常不過的陪葬甕棺,就會有這樣重大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