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葛凡有沒有跟你講過他的夢?”冉斯年滿懷信心地問,他覺得葛凡一定給沈夢丹這個知音講過他的夢,所以才會說服沈夢丹相信他的理論。
“講了啊,不過因為時間的關係,我隻聽了葛先生講述他和小蝶幼兒時期的那個青梅竹馬的夢,後麵的兩個,我沒聽到,”說著,沈夢丹又啜泣起來,嚶嚶地說,“葛先生去世了,我再也沒機會聽到他和小蝶後麵的故事了。”
冉斯年搖頭說:“不見得,我們還以為葛凡死了,再也聽不到他的那三個夢了,可我們還是找到了你,有幸可以從你口裏得知他的第一個夢不是嗎?除了你之外,肯定還會有知情人,就比如說給葛凡畫小蝶人像的那位畫師。”
饒佩兒急切地問沈夢丹,“對了,葛凡有沒有跟你說過給小蝶畫人像的人是誰啊?”
沈夢丹茫然地說:“葛先生隻是跟我提了一句,說是個鬆江市有名的畫家,葛先生為了求這位畫家幫忙畫小蝶,著實費了一番力氣呢。”
冉斯年胸有成竹地說:“這個畫家不難找,隻要把這幅畫給鬆江的畫家協會的各位專業畫家一看,就可以從畫風中認出作畫人的身份。現在最重要的是,葛凡的第一個夢。”
沈夢丹看了看時間,又衝範驍使眼色,“小警察,你去跟我們主任說一聲,幫我請個假,咱們出去說,這裏不方便。”
範驍聽話得很,馬上去找沈夢丹的主任交涉。
饒佩兒看著古靈精怪的沈夢丹,笑嗬嗬地問:“咱們去哪裏說話呢?”
沈夢丹眼珠子一轉,說:“你們有車吧,我知道離這不遠有一家甜品店,最適合咱們說話了。”
沈夢丹坐在環境優雅的高檔西點店裏,一邊慢慢品嚐著提拉米蘇一邊娓娓道來,轉述葛凡曾經對她講過的那三個夢中的第一個。
時間背景是民國時期,當然,沒有具體的年份。環境背景是在一個偌大的宅院,宅院深深,是典型的民國時期的建築,就跟民國劇裏麵的一樣。
那年,葛凡和小蝶都是七八歲的年紀,兩人都穿著民國時期的服裝,當然,葛凡穿的是高級綢緞的褂子,而小蝶則是粗布衣裳,還打著補丁。葛凡和小蝶身份懸殊,一個是富商周家的周大少爺,一個隻是宅院裏丫鬟和雜役的女兒,從懂事開始就一直幫著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小蝶從一出生就注定了她的身份和前途,隻能是周家的一個小丫鬟。
然而相近的年齡讓兩個天真無邪,等級觀念還沒有徹底形成的孩子玩到了一起,除卻服裝配飾,單看兩個孩子的長相,簡直就是金童玉女般的般配。
周大少爺和小蝶都曾被父母訓斥過不許跟對方過多往來,但兩個孩子根本不懂其中的緣由,還是經常偷偷湊到一塊玩耍。他們還找到了一個平時根本沒人會去的冷清院子作為他們的秘密花園,彼此約定沒事兒的時候就去那裏等對方,如果碰見了就一起玩耍。
一次,兩個孩子在那個冷清破舊的院子裏踢毽子,越玩越盡興,好像都忘記了彼此的身份懸殊,忘記了他們的相會是偷偷摸摸,他們開心地笑著,叫著,鬧著。終於,他們引來了家丁。
兩個麵色鐵青的家丁站在院子的門口大聲嗬斥,嚇得周大少爺抓起小蝶的手就跑,連心愛的雞毛毽子都不要了。兩個人朝院落深處跑去,出了院子,穿過亭台樓閣,七拐八拐地進入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這個地方不光是小蝶,連周大少爺都沒有來過。
這是一個麵積不大的小院落,青石地麵上鋪著厚厚一層的紅色楓葉,楓葉是潮濕的,踩上去軟軟的,並沒有聲音。兩個孩子興奮地在楓葉上蹦蹦跳跳,一時間又忘乎所以,開始嬉笑打鬧。
這一次,他們的聲音再次引來了一個拿著長長掃帚的家丁,這個家丁原本就是不遠處一棵大樹後麵用掃帚清掃落葉,紅色的楓葉被他堆成了一個小山包,他聽到了這邊的嬉鬧聲似乎嚇了一跳,快步朝兩個孩子走過來,用掃帚驅趕著兩個孩子,那意思好像是擔心他們會添亂,也會把落葉帶出這個院子。
周大少爺和小蝶都被這個家丁的嚴厲嚇得不敢吭聲,隻好手拉手再次逃跑。這一次,他們的腳上都粘上了不少楓葉,跑起來十分別扭費力,周大少爺幹脆提議,把鞋子脫了。就這樣,兩個孩子脫下了四隻小鞋,手拉手赤腳跑開。
“你們不覺得有畫麵感很浪漫嗎?青梅竹馬的兩個孩子手拉手一邊嬉笑一邊躲避大人的追趕。”沈夢丹講述完畢,急著發表自己的看法,期望大家能夠跟她產生共鳴。
饒佩兒也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雖然有些狗血,但是也的確有些浪漫。她轉頭去看冉斯年,想聽聽他的評論,卻見冉斯年一臉肅穆,不像是聽了一個浪漫故事,倒像是聽了一個恐怖故事。
“斯年,這個夢有什麽寓意嗎?”饒佩兒好奇地問。
冉斯年微微搖頭,“現在還不好說,不過我的確有了點自己的想法。沈小姐,葛凡有沒有描述這個家丁?”
沈夢丹歪著頭,回憶道:“我記得葛先生就說他是一個家丁,男的,瘦瘦高高,長得還挺白淨好看的,就是看起來十分嚴厲。葛先生也沒敢多看,就拉著小蝶跑了。”
冉斯年點頭,轉向範驍說:“小範,我好像是有些靈感,想回去休息睡一覺,你跟佩兒一起,先回去跟沈小姐拿葛凡帶來的那幅小蝶的畫的電子備份,去鬆江市的畫家協會之類的地方問一問,看看能不能問出這位畫家的身份。我醒來後會聯係你們的。”
饒佩兒對於冉斯年的安排很是不滿,“斯年,你好像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你可是我的助理,應該是我分配工作才對吧?”
冉斯年尷尬地笑笑,“不好意思,一時得意忘形了,請問饒小姐,接下來需要我這個助理還有助理的助理做什麽呢?”
饒佩兒滿意地仰頭一笑,“我想想啊,這樣吧,你這個助理就乖乖回家睡覺,我跟你這個助理的助理去查那個畫家。”
“遵命。”冉斯年小聲地說。
然而冉斯年撒了謊,他回家根本就不是為了睡覺,關於沈夢丹講述的葛凡的第一個夢,他的確有了些想法,但是並不需要自己的夢的提示,他獨自一個人回家是有別的事情。
來到書房,冉斯年緩緩掏出手機,找到了“媽媽”的號碼,播了過去。
“喂?兒子,有半個多月沒主動聯係我啦,今天這是吹的什麽風啊?”電話裏,一個溫和又稍顯俏皮的聲音傳來,這正是與冉斯年相隔大半個中國的母親——馮渺。
“媽,叔叔在嗎?”冉斯年語氣沉穩,還稍稍帶著一絲冷意。
“斯年,”馮渺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口吻,突然嚴肅緊張地問,“你要找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冉斯年緩和了硬邦邦的語氣,笑著說:“媽,別緊張,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想找他幫個忙。”
“一定是大事,否則你又怎麽會找他幫忙?”馮渺愈加的緊張,“兒子,到底出什麽事了?”
冉斯年猶豫了一下,還是坦白,“最近網上正在流行我的一個朋友的搞怪視頻,給我的朋友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斯年,是你嗎?”
冉斯年的話還說完,聽筒裏突然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打斷了他,這人正是他要找的叔叔,也是他母親現在的丈夫——冉庸。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冉庸真的就是冉斯年的親叔叔,是他親生父親的親弟弟。冉斯年的生父病故後的三年,母親與叔叔走到了一塊,這也是讓冉斯年倍感尷尬別扭,因此不願意與母親和叔叔過多來往的原因。尤其是對於小時候感情不錯的叔叔,冉斯年更是有了隔閡。冉斯年覺得自己不是思想守舊的人,但是麵對這種有違倫常的事情發生在自家的時候,他還是無法在短時間內接受,盡管距離生父去世已經八年,母親再嫁已經五年。
“叔叔,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冉斯年很艱難地說出這句話,自從五年前他跟叔叔冉峰的關係急轉直下開始,他從未以這樣的姿態跟他說話,但現在,他不得不放下曾經的自尊麵子,以一個求助者的身份姿態說話。
“沒問題,隻要叔叔能做到的,一定義不容辭!”冉庸有點受寵若驚的架勢,說話聲音微微發抖。
“我記得去年你們公司成功化解了一次公關危機,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是你雇傭的網絡公司的功勞吧?”冉斯年盡力把話說得婉轉一些,不要引起對方的反感。
冉庸倒是大大方方,“沒錯,那家網絡公司手下的水軍很專業,成功化解了我們的危機,並且沒有引起網民的懷疑。怎麽,斯年,你需要水軍?”
冉斯年歎了口氣,“是的,我需要,非常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