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驍的工作效率不高,一直到一周後他才給冉斯年打來電話,說是查到了前陣子死了藏獒的村子,因為藏獒的主人也是在藏獒被毒死之後的幾天後,也就是三天前才報警的,在那之前,他一直想要私下找到那個下毒的人報仇。
掛上電話,冉斯年便收拾東西準備出發,他要跟饒佩兒前往這個棟梁村,尋找小酒鬼胡超。
饒佩兒理解冉斯年,因為之前的案子,冉斯年對前來找他幫忙釋夢的葛凡的忽視,導致了後來葛凡遭遇不測,冉斯年其實是心中有愧的。所以這一次,一向不願意多管閑事的他才願意主動跟進胡超的事情,一來是因為擔心胡超會在殺死貓和狗之後繼續殺生,甚至殺人,二來也是希望能夠找胡超的家長談談戒酒的事情。
冉斯年開車,載著饒佩兒一路開往鬆江市的城鄉結合部,棟梁村就在那裏。經過了公路,兩人又根據導航上了一段土路,整整花費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
上午10點鍾,冉斯年和饒佩兒一路打聽著,前往村子裏胡超家的所在。幸好棟梁村不大,胡超在棟梁村也算小有名氣,因此打探他家的所在並不難,問了兩個中年人之後,冉斯年和饒佩兒就弄明白了該怎麽走。隻不過,前麵的巷子汽車進不去,他們隻能下車步行。
兩個人邊走邊聊,看來這個胡超家也是住在棟梁村最貧窮的區域,因為他們越走,房屋就越舊越破爛。
很快,冉斯年看到了一個生鏽的鐵柵欄大門,順著柵欄縫隙可以看見院子裏還有一個拴著狗鏈的鐵柱,這裏應該就是胡超所說的養藏獒的人家了吧。冉斯年朝周圍打量,這戶人家果然寬敞,院子是被紅磚牆圍起來的,圍牆有一人來高,胡超夢裏的那個影子正是從牆上走下來的,那個影子丟肉包子也是從圍牆之上。
“斯年,你在想什麽?”饒佩兒看冉斯年在鐵柵欄門前駐足,問道,“難道這裏就是養藏獒的人家?”
“是啊,佩兒,你還記不記得,胡超夢裏的那個影子是把肉包子順著圍牆丟進去的,”冉斯年指了指鐵柵欄大門,“為什麽那個影子不把肉包子從大門丟進去呢?從這裏丟不是更方便嗎?”
“可能是那個影子不敢出現在大門前吧,怕藏獒看見他會狂吠得更大聲,引來藏獒主人。不過這也都是胡超的潛意識的想法。”饒佩兒一麵說一麵注意到前麵不遠處傳來了嘈雜的人聲。
冉斯年也看到了遠處的巷子裏聚集了七八個人,大家七嘴八舌好像在討論什麽事。
“過去看看,”冉斯年拉起饒佩兒往前走去,“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咱們來晚了。”
還沒等兩個人走到七八個人聚集的地方,就看見有個中年男人掏出了手機,隻按了三個號碼鍵,一個撥號鍵便撥通了電話。冉斯年覺得男人按的三個號碼鍵正是110.
“喂,死人啦,老胡家死人啦,你們快過來吧!”男人先是語無倫次地叫著,後來在指揮中心的警察的指使下說出了棟梁村老胡家的地址。
待男人掛上電話,冉斯年上前一步問:“請問老胡家在哪裏?”
男人似乎被嚇著了,想也沒想就指著後麵一處矮屋,等到冉斯年帶著饒佩兒與他擦肩而過後他才想起來問:“你們是什麽人啊?”
冉斯年帶著饒佩兒直接進到了老胡家的院子,因為院門並沒有上鎖,實際上院門上根本沒有鎖。看院子裏的衰敗混亂和房屋的破爛程度也可以想見,這戶人家也許並不需要門鎖,村裏人都知道這裏沒什麽好偷的。
不光院門沒鎖,房門也半虛掩著。冉斯年用紙巾接觸房門,打開了房門,踏入了門廳之中,一眼就看到了左側的房間地麵上躺著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穿著暴露的年輕女人。她真的很年輕,年輕得跟這身衣服嚴重不搭,臉上被弄花的濃妝也無法掩飾她也就是十六七歲的稚嫩模樣。女人的脖頸上還纏繞著一根尼龍質地的晾衣繩。顯然,她就是被這根繩子勒斃的。
饒佩兒隻看了一眼就躲閃目光,正好看到了牆上掛著的一老一少兩個男人的照片,那個年少的一眼便可以看出是胡超,隻不過照片上的胡超更加年幼,也就是四十五歲,還沒有被酒精折磨得麵色蠟黃,眼神呆滯,也沒有殺馬特的發型和奇裝異服。年老的那個明顯跟胡超有幾分相似,一定就是胡超的父親。
“看來這裏是胡超家沒錯了,可問題是,胡超和他父親都不在家,隻有這個身份不明的女死者。”冉斯年又掃視了一眼另一個房間和廚房以及沒有自來水的所謂衛生間,的確沒人。
“你們到底是誰?”報警的男人緊跟進來,“待會兒警察就來了,你們……”
冉斯年打斷男人說道:“我們是胡超的朋友,來找胡超的,你知不知道胡超現在在哪裏?”
男人看起來挺樸實的,馬上回答:“不知道啊,我是老胡家的鄰居,剛才老胡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看看他兒子是不是又喝大了昏迷了,因為老胡打他的手機沒人接。我就過來看看,結果,結果胡超不在家,小霞這女娃卻……”
“小霞?你認識這個女死者?”饒佩兒問。
“認識,村裏哪有不認識這孩子的,她叫欒霞,唉沒人管的孩子,不學好啊。對了,欒霞是胡超的對象,兩個不學好的孩子搞對象呢!”
一切就如冉斯年所料,死者與胡超有密切關係,又是死在胡超家裏,胡超是最大的嫌疑人,再加上他現在下落不明,嫌疑更是撇不清。難道潛意識裏潛藏暴力傾向的胡超真的在虐殺流浪貓和毒死藏獒後升級了他的暴力傾向,把毒手伸向了人類?冉斯年懊惱地歎氣,果然他又晚了一步啊。
“看來,胡超不是根據現實編造了夢境,想要證明自己與眾不同,擁有預示未來的特異功能,而是他先做了表現他潛意識欲望的夢,又在不自知的情況下替自己實現了潛在的欲望,真的按照夢境去實施了,”饒佩兒也是扼腕歎息,“咱們還是來晚了一步,胡超的前兩個夢恐怕都是在給他的殺人行為做鋪墊呢,他從咱們那裏回來後一定又做了第三個夢,而這第三個夢又一次成真了。”
冉斯年拉著饒佩兒退出犯罪現場,“咱們還是等警察來了再說吧,咱們把胡超的情況跟警察說一下,應該就可以回去了。”
不一會兒,鎮上的派出所的車子駛過來,下來兩個製服民警,簡單看了一下犯罪現場,又開始打電話聯係法醫和現場勘查技術隊。
冉斯年和饒佩兒則是乖乖站在一旁,等著警察過來詢問他們兩個與周圍村民格格不入的外來客。
警察簡單問了問他倆的身份,一聽說他們是胡超在城裏的朋友,來找胡超的,也沒多問,直接把他們倆給打發了。這點完全出乎冉斯年的意料,他本來還以為警察會把他們倆當做嫌疑人給帶走呢,沒想到居然就這麽打發他們走,好像他們在這裏會添亂一樣。
罷了,冉斯年無奈地聳聳肩,拿著饒佩兒乖乖聽警察的話,回到自己的車子上,駕車離開。
又花費了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二人回到家。就在冉斯年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瞿子衝把整件事告訴他的時候,瞿子衝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斯年,你和饒佩兒上午去了棟梁村?”瞿子衝嚴肅地問。
冉斯年先是一愣,然後了然一笑,“沒錯,怎麽,鎮派出所現在想起來找我們了?”
“可不是嗎?出警的是兩個菜鳥,回去之後被領導狠狠訓斥了一頓,幸好他們倆記住了饒佩兒車子的車牌號,剛剛請求市局協助找到你們倆呢,”瞿子衝沒什麽感情色彩地問,“怎麽,你們卷入什麽命案中了嗎?”
冉斯年便把胡超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然後說:“這也不算是卷入事件吧,我直接過去跟負責案子的民警把事情講清楚就好了。”
瞿子衝沉吟了一下,說:“這樣吧,你們倆直接過去不妥,萬一再有菜鳥把你們當做了嫌疑人,你們搞不好免不了兩天的牢獄之災。還是我跟你們倆一起過去一下吧,我跟他們介紹一下你的身份,做你的擔保人。”
冉斯年有些意外,“那太好了,就勞煩瞿隊跟我們走這一趟了。”
待冉斯年掛斷電話,饒佩兒才酸溜溜地說:“還算這個瞿子衝有點義氣,願意幫你做擔保,跟咱們走這一趟。”
冉斯年卻眯著眼低聲說:“不見得,我總覺得瞿子衝想要參與這件案子的目的不純,剛剛他聽到我說胡超這個名字的時候,呼吸聲抖了一下。”
“你懷疑瞿子衝認識胡超,至少是認識這個名字?”饒佩兒問。
冉斯年邊回憶邊說:“我想,瞿子衝一定是確定了這個胡超就是他認識的那個胡超,因為還有棟梁村這個圈定不是嗎?所以他才要跟咱們走這一趟。我大膽猜測一下,也許過不了幾天,這個案子就會在瞿子衝的運作下,由他負責了。”
“也對,否則的話,他完全可以不管鎮派出所找咱們的事情,不湯這湯渾水的,”饒佩兒調侃地說,“但也不能排除另一種可能,那就是瞿子衝對你還是十分珍視的,畢竟在你的協助下,他是鬆江市破案率最高的隊長,以後一路高升也是極有可能的,所以他不舍得讓你卷入什麽麻煩事件啊。”
冉斯年冷笑一聲,“不見得,瞿子衝似乎對升官不感興趣,據我所知,他已經拒絕過一次升遷的機會,寧願留在一線探案,當個隊長。”
饒佩兒歪著頭,對瞿子衝這個人捉摸不透,難道說他之所以一直邀請冉斯年協助破案,單純隻是為了——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