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皇位上的楊光,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大權旁落,雖然已經成了傀儡皇帝。但是隻要自己坐在這皇位上,就不算大涪的亡 國之君。

可是這樣一份奏折,讓他沒法再裝聾作啞,他想要有所行動,但是根植於心底的對宇文護的恐懼,使他不敢有任何舉動,隻得將奏折交給宇文護,等自己的姨父,這位權傾朝野的司徒大人來做決斷。

看到這份奏折,宇文護一點高興的意思都沒有,他覺得有些頭疼,甚至還有些生氣。

宇文護不是不想當這皇帝,但是他也知道不能操之過急。按照他的計劃,現在得先借涪皇楊光之手,將反對自己的人慢慢撤掉,等自己完全能夠控製朝中局勢之後,在逼迫楊光讓路。

可是,楊氏皇族在大涪的勢力根深蒂固,短時間內要將它們全部清除,那是很困難的事情。所以要想做到這一步,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這個時候若是貿然表達出想當皇帝的意圖,自己遭到的反對一定會很強烈的,所以宇文護一直約束自己最信任的那一部分屬下,不要表達出自己有意皇位的意思。

可是唐振明這家夥,卻突然把這事情挑明了,嚴重的破壞了自己的計劃。稍作思考之後,宇文護便做出了決定。

“陛下,這唐振明藐視陛下,還挑撥臣與陛下的關係,臣向來對朝廷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還請陛下降旨,懲治這出言無狀的唐振明。”為了把戲演的更真,宇文護的臉上一臉委屈。

聽到宇文護的話,楊光鬆了一口氣,他不願意看到,宇文護為了皇位,真的和自己翻臉。他寧願做個傀儡皇帝,也不願狼狽的被趕下龍椅。

在宇文護的默許下,大涪皇帝光下旨,太府少卿唐振明,藐視朝廷,汙蔑司徒宇文護,著大理寺將其收監。

可憐的唐振明,本來想拍宇文護的馬屁,可是時機沒有選對,反而惹惱了宇文護,陷入這牢獄之災。

按照楊光的想法,這唐振明畢竟在為宇文護說話,自己搞不清楚,宇文護心中現在的真實想法,所以隻是將唐振明本人下獄,並沒有其他的懲治手段。甚至唐振明的家眷,也依然生活在他的府中,沒有人去打擾他們。

朝中許多人本來以為,朝廷懲治了這太傅少卿唐振明,應該就沒有人在發表類似的言論了。

可是讓大家沒有想到的事,卻有一種言論在朝中悄悄的傳開。太府少卿唐振明雖然入獄,但是卻沒受到實質性的懲罰。

這證明司徒宇文護確實有登基為帝的想法,隻不過唐振明一人發聲,確實是太影響太小了,將唐振明下獄,也隻是做個樣子給大家看。

看來這改朝換代是勢在必行了,在這個時候,誰先明確的站隊,誰就能夠撈到好處?

這些言論夠在朝中很快傳播開來,得益於吳遠昱和柳飄飄的安排。

吳遠昱在朝中這麽多年,雖然隻得了一個四品官職,但他也有意無意地結交了一大幫好友。這些人中,好些人對楊氏皇族忠心耿耿,對宇文護專橫跋扈的行為有諸多不滿。

柳飄飄領導的青衣教,這麽多年也拉攏了不少朝中官員,現在楊雲是青衣教教主,這些官員當然要為楊雲服務。

吳遠昱和柳飄飄達成共識,要在朝中製造宇文護企圖登基為帝的言論,以此方式打亂宇文護的計劃。

同時也讓朝中忠於楊氏皇族的官員,打消最後的僥幸心理,勇敢的站出來和以宇文護為首的,企圖顛覆大涪的這些心懷叵測的人鬥爭到底。

柳飄飄和吳遠昱讓人刻意在朝中傳播的言論,很快收到效果。在“富貴險中搏”這樣的想法引導下,朝中許多官員行動起來,紛紛呈上折子。

這些奏章雖然是不同官員所寫,但主題就是一個,希望大涪皇帝楊光主動禪位,將皇位傳給德才兼備的司徒宇文護。

看著這些雪片一樣的奏折,涪皇楊光呆住了,就連司徒宇文護也發愁了。

這麽多大臣希望自己禪位,讓楊光感覺有些心灰意冷,也微微有一些惱怒。自己作為大涪皇帝,已經夠委曲求全了,沒有別的什麽要求,隻希望保住這名義上的楊氏江山。

可是現在,這些大臣連最後一點顏麵都不給自己留,楊光心中有些恨這一幫大臣,但讓他最為不滿的,還是造成這一切的宇文護。

在宇文護將自己推上皇位的時候,楊光心中還有一些感激,自己的姨夫,對他這個當侄兒的太好了。

可是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楊光才恍然明白,宇文護這一切全都是為了他自己。現在這些大臣上書要自己禪位,一定是宇文護在後麵支持他們,不然這些大臣哪有這麽大的膽子。

楊光想要反擊,但隻是他也知道,在朝中還能夠聽他旨意的人,已經很少了。

宇文護其實也十分頭疼,這麽多官員呈上折子,要讓自己登上皇位。如果都像對待唐振明一樣,將他們捉拿下獄,可能會寒了朝中大臣的心,那樣一來,自己就算順利的登上皇位,對朝廷的控製力也會受到影響。

針對這一情況,宇文護隻得暫時采取不聞不問的態度,任由皇位上的楊光自行處理。自己則召集最得力的手下,一起商討如何應對目前的局麵。

宇文護對此事采取不理不睬的態度,這可讓楊光為了難,想懲治這些官員,一是擔心引起眾怒,二則擔心觸怒了宇文護。楊光本來就沒有多少主見,身邊又沒有可以商量的人,他幹脆也對這些奏折采取視而不見的態度。

在這兩人各自的心態下,朝中出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這上百封奏折送至朝廷,卻如同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夜已經很深了,楊光獨自坐在寢功之中,呆呆的望著窗外的星空。身邊所有的侍衛和宮女全部被他趕走,因為這些人中間,沒有一個是自己可以真正信任的。

目前這局麵讓他無所適從,他恨自己當時聽從了宇文護的話,害死自己的二哥坐上這皇位。

照現在的形勢看,自己做這個大涪亡 國之君已經不可避免了。想要奮起反抗,楊光既沒有這個實力,更沒有這個膽量,可是就這樣拱手將江山讓給宇文護,日後自己如何去見楊家的列祖列宗。

“譽王殿下,知道這皇位不好坐了吧!”楊光正在發呆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聲響。他嚇了一大跳,連忙轉身看去,不知什麽時候他身後多了一個蒙麵的黑衣人。

“你……你是什麽人?你可知道這裏是皇宮,我隻要一聲大聲,就會有大量侍衛衝進來,將你砍成一攤爛泥。”楊光低聲說道,他的語氣將自己的心虛表現得淋漓盡致。

“譽王殿下,我不會對你不利的。”蒙麵人一邊說著,一邊解開了臉上的蒙麵布。

“高公公,怎麽是你?”看到麵前這個人,楊光感到十分意外,因為來的人正是自己父皇最信任的太監高公公高德。

不過隨後楊光很快釋然,高公公是父皇最信任的人,不僅武功高強,還對皇宮的地形十分熟悉。它能夠在這時候潛入自己的寢宮,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要是剛登上皇位的時候看到這高德,楊光可能還有些害怕,因為自己篡奪了,本應屬於二哥楊獻的皇位,擔心高公公會來找自己算賬。

但是現在,楊光看見高德,不僅沒有絲毫擔心的情緒,反而有一種見到親人的感覺。

“高公公,您可得小心一點,這裏裏外外都是宇文護的人,若是被他們發現,你就有麻煩了。”楊光轉頭看了看門口,壓低聲音說道。

“老奴在宮中生活了幾十年,想出入這皇宮,那是易如反掌,憑他們也想發現我。”高德輕蔑的說道,與以往在涪皇楊成奉麵前那副低眉順眼模樣大相徑庭。

“不知高公公今日來找朕……找我,究竟有什麽事情?隻要我能做得到的,一定盡最大努力。”楊光一向膽子比較小,但是他並不笨,知道高公公這麽晚冒著危險來找自己,一定有要事相商。

“我想替奉哥兒來問一問,你是不是甘心將這大涪江山拱手讓於宇文護這奸賊。”奉哥兒是楊光的父皇,前大涪皇帝楊成奉的小名,大涪許多人都知道這名字,卻沒有人敢直接稱呼。這時候從高德嘴裏說出來,反而能夠表明他倆深厚的情誼。

“我可不願意當個亡 國之君,可是現在這局麵,朝廷上下都是他們的人,我真的什麽辦法也沒有?”楊光的語氣中充滿委屈,此時的他,不像一個君王,倒像一個在外麵受了欺負,向家中長輩述苦的孩童。

“我今日前來,是想請譽王殿下幫一點忙,不知殿下可否願意?”自始至終,高德隻是稱呼楊光為譽王殿下,足以證明高德對楊光的不滿,根本沒把他當成大涪的皇帝。

對於這一點,楊光絲毫沒有在意,當了這麽久的傀儡皇帝,他已經厭倦這個位置。

“我還是那句話,隻要我能夠幫上忙的,我一定盡最大努力。”聽了高德的話,楊光沒有任何猶豫。

高公公將嘴湊近楊光的耳邊,向他輕輕的說了一些什麽,楊光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猶豫的神情。但慢慢的,他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顯然是下定了決心。

“譽王殿下,朝中還有許多忠於楊氏皇族的人,希望你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盡量保護好他們。”高德後退幾步,又對楊光說道。

“請高公公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楊光低聲說道。

“姨夫,不,宇文護如果硬逼我讓出皇位,我該怎麽辦?”見高公公準備離去,楊光有些著急,連忙輕聲問道。

聽到楊光的話,高公公停下的步伐,低頭沉思了一會兒。

“此事能拖便拖吧!實在不能拖的話便把皇位讓給他,隻要我們的力量尚在,總有一天我們會奪回楊家的江山。”高德的語速很慢,但語氣卻十分堅定。

“還有,宮中這幾個人是我們的人,有事情你可以和他們商量,你有什麽緊急情況想聯係我,也可以找他們。”高公公突然想起什麽,遞給楊光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