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跟我說,這裏有五百多個小鬼,所以我和郭不道足足買近上千塊錢的香蠟紙錢,還有一些紙做的馬啊玩具啊衣服啊什麽的。

打車的時候,司機都一臉狐疑地看著我們倆,也許還把我們倆當神經病了呢。到了一塊比較大的空地之後,陸瑤將小鬼們喚來。很快,一個個三四歲大的小孩,從牆裏、土裏帶著歡聲笑語跑了過來。

看那些小鬼也怪可憐的,我就問郭不道,有沒有辦法讓他們去投胎啊?

張巧沁說:“他們的屍身都被損壞了,估計很難投胎轉世。”

聽她這麽說,我也想起來了,咱們漢族的傳統思想都是土葬,好像少數民族當中才會天葬、水葬什麽的,火葬就更少了。而且我也聽說,古代那些被砍了頭的犯人,行刑後家裏人都會花錢把頭買回來,和脖子縫好,再一起下葬。就是害怕屍身不完整,無法順利地投胎轉世。

這時候郭不道走了過來,說:“屍身被毀了,投胎確實比較困難。但自古以來那麽多戰爭,缺胳膊斷腿沒有腦袋的屍體,那就根本數不清楚了,甚至還有一些被火燒成灰。如果屍身被損壞就投不了胎,那豈不是都要做孤魂野鬼?那這個世界還不大亂了啊?”

“你有什麽好辦法?”我頓時眼前一亮。

郭不道說:“據我師父跟我說,以前打仗的時候,官府都會秘密請一批道士,專門超度那些屍身被損毀的孤魂野鬼,讓他們能夠順利地去投胎轉世。而我們岐黃門曾經的很多位祖師,都去做過這種事情。但由於這個辦法,弊大於利,所以就沒有公開地流傳下來。”

“好了,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張巧沁催促道。

“那些小鬼之所以不能順利投胎,隻是因為他們的屍身被損毀了。如果讓他們擁有一具有血有肉的身體,那他們照樣可以去投胎。”說著,郭不道對我笑了起來。

看到他笑的那個樣子,我生氣了,說你丫什麽時候學會賣關子了啊?然後我看向了張巧沁,對她說了句:“你要是不管管你男人,我就動手打他了啊!”

張巧沁嗬嗬笑了笑,然後立刻瞪著郭不道。

郭不道連忙說:“好好,怕了你們了,我說。以前我的祖師們,都是用柳樹的樹幹雕刻成人形,抹上新鮮的人血人肉,然後放在香火很好的寺廟裏,供奉個九九八十一天就能讓那些鬼魂和假的屍身合在一起,去地府投胎轉世。這種做法,是得到地府的認可的。但因為鬼魂太多,所以需要大量的新鮮的人血人肉,這個做法等於拆西牆補東牆,起初很多人都是不願意這樣做。但官府不管那麽多,所以祖師他們不願意,但還是得這麽做。”

“五百多個小鬼,那得需要多少新鮮的人血和人肉啊?”張巧沁皺起了眉頭。

“但是,貓先生給我們準備了啊。”郭不道笑了起來。

他這麽一說,我立刻想起來了——空殼嬰兒!然後我也跟著笑了起來,說:“真是沒有想到啊。貓先生幹了那麽多壞事,無意中還幹了這麽件好事啊。”

張巧沁一臉迷茫地看著我們倆。而陸瑤說,既然知道怎麽做了,那就趕緊動手吧。我也希望那些小鬼,能夠早日投胎轉世。

我身子虛,不能太勞累,所以隻能郭不道去土包那裏,把子宮蛋全都搬出來。但他一個人的話,工作量太大了,所以陸瑤、張巧沁、林月三個女鬼也都得上。

但那麽多蛋,那麽多小鬼,怎麽運出去呢?總不能在罐子學校裏作法吧?所以郭不道就跟校長說,這是一件積大德的事情,如果參與進來會得到不小的福澤,可以擋災去禍,減少病痛。

校長的身體本就不好,聽說這個,立刻就說,他去找車。果然,幾個小時的時間,他找來了一輛大貨車。為了保險起見,他親自擔任司機。

一個晚上的時間,郭不道他們將五百多顆子宮蛋全都搬到了車裏。到了郊外一處寬闊的空地當中,郭不道起壇做法。

“你不是想學道嗎?雖然我比不上我師父,但一些基本的東西,還是可以教給你。”郭不道說完,對著那些小鬼喊了一聲。“蛋裏邊有新鮮的肉身,你們想投胎的話,就進去。”

五百多個小鬼很是高興地鑽到蛋裏邊,進入空殼嬰兒的身體裏。

等他們全部進去後,郭不道讓我們把蛋,放在事先準備好的青竹筏上,一次放五個。之後,他拿出一個羅盤,仔細查看了一下後,叫我和校長,拿出白蠟燭,按照他指定的方向,分成左右兩排點燃。

“如果你們看到有白蠟燭熄了,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點燃。”郭不道對著我和校長吩咐了一聲,隨後拿起自己的桃木劍,上麵貼著四張黃符,他說是開陰符,是用來打開陰路用的。他揮起桃木劍,耍了幾下,最後將桃木劍橫在胸前。四張開陰符朝著白蠟燭那條路飛了過去,噗地燒著了。隨後,他拿起一碗米,朝那個方向撒了過去,嘴裏快速地念叨著咒語。最後,他大喊一聲:“陰路,開!”

喊聲未落,我就看到白蠟燭指著的那條路,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且有淡淡的光芒。在光芒的兩邊,好像有兩個很模糊的身影。接著,一股寒氣慢慢侵襲過來,我忍不住緊了緊衣服,但這根本沒啥用,那寒氣能夠直接侵入身體。再看校長,冷的發抖,臉色都變了。

郭不道用桃木劍指著青竹筏,大喊一聲:“起!”

青竹筏吱呀一聲響,它先是陷下去,然後突然彈起來,將五個子宮蛋給彈到了半空中。落地之後,子宮蛋啪啪地碎開,一個個嬰兒趴在地上。

那些嬰兒皮膚發白,眼睛漆黑,看上去毫無生氣。他們有的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著,有的好像不會走來,就用爬的,沿著白蠟燭中間的路,一直往前。沒多久,他們就消失不見了。

“繼續把子宮蛋放上去。”郭不道對我和校長喊了一聲。

我們倆雖然很冷,但也不敢耽擱啊,就急忙照做。後來我才知道,陰路的那一頭,就是地府。而那兩個很模糊的身影,就是把守陰路的陰差。

這個過程持續了好幾個小時,但也隻是送走了一百個小鬼。郭不道說,他的道行不夠,沒辦法像他師父一樣,一次性輕鬆地送走二十個小鬼。這一百個,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想要再送,恐怕要等明晚才行了。

既然他都說不行了,那我們還能有啥辦法,隻得打道回府,明晚繼續唄?

第五個晚上,郭不道將所有的小鬼全都送走了。正當我們回身要走時,卻看到車子那裏,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

她穿著水藍色的連衣裙,騎在一匹一米高的白馬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們。等我走近了才發現,那哪兒是什麽白馬啊,根本就是一匹紙做的馬。

我沒見過她,所以就問陸瑤認識那個小女孩嗎?陸瑤說她也沒有見過那個小女孩,但是她感覺那個小女孩很不簡單。

能從陸瑤口中說出很不簡單四個字,那就說明,那個小女孩,真的很不簡單!我看向了那個小女孩,也不知道她出現在這裏是什麽意思。

“小姑娘,你來這裏幹什麽?”陸瑤開口問道。

小女孩看著我說:“你就是東方恒?”

“我叫東方,沒有那個恒字。”我糾正道。

陸瑤的表情很是凝重,她走到我的身前,像是要護著我似的,然後大聲問那個小女孩:“你來找他幹什麽?”

小女孩依然沒有管陸瑤,而是咯咯笑了起來,但我卻感覺全身都在起雞皮疙瘩。她舔了舔手裏的棒棒糖,然後對我說:“東方恒,快點恢複記憶啊。”

說完,她喊了一聲“駕”。那匹紙馬動作僵硬地往前跑,陸瑤急忙追上去,但紙馬和小女孩很快就消失了,她也無處尋找。

我跑過去問陸瑤:“剛才那個小女孩為什麽叫我東方恒?還有她叫我快點恢複記憶,這是什麽意思?陸瑤,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