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浮**, 這十來天,彼此相伴,看了芸芸眾生與山川大陸, 又難得的獨擁寧靜,不孤寂, 隻有悠閑, 好似那之前的歲月都虛度了。
已臨近上清門, 途徑一處山林,自上便覺一股濃烈妖氣, 許千闌條件反射的舉劍, 有妖物他不能坐視不理。
江暮點頭應允:“不差這一時,你去吧。”
他便讓飛舟落了一些, 俯身看那是一隻蛇妖,蛇身若三人環抱古樹那般粗, 是個能力挺強的妖了,又聽幾聲慘叫,蛇身中卷的有人。
他立即飛身而下, 長劍出鞘,劍氣一擊蛇頭,對方連忙吐出巨舌,大團粘液噴灑而出,他閃身躲過,貼蛇身遊走,至那被卷幾人身邊, 劍上光芒乍現, 一道紅光落下, 蛇身赫然斷成兩截, 仍能行動,瘋狂摔打地麵,將這山林震得顫動,樹葉樹枝簌簌落下。
被卷之人落地,哇哇抱頭亂叫。
他再尋七寸,一劍刺下,那斷裂之蛇瞬息不能動彈,繼而他劍刃一挑,一個巨大的蛇丹掛在劍尖。
蛇丹有無限生長的功效,不毀掉這蛇妖就不算完全殺死,他掌上用力,就要將其震碎。
而身後忽有人喊:“二……二師兄,別,別毀它,別毀它。”
這聲音有點耳熟,好像,從剛剛開始,聽到的尖叫聲就有點耳熟。
他回頭,看那幾個被救出來的人慌亂地跑過來,為首的藍衣玉冠,居然是應梧玉,後麵兩個,自然是他的徒弟小山和小丘。
許千闌的臉當即拉了下來:“是你們!”
“對啊對啊,二師兄,這可太巧了。”應梧玉激動道,他們剛才被救下後在旁邊,看清了許千闌,“那內丹別毀,能入藥的,二師兄求求你了。”
“哼。”許千闌將內丹甩下,轉身就走,“若知道是你,我才不救。”
應梧玉剛被他救下,這會兒對他態度非常好,連忙把那內丹撿起來,還笑嗬嗬的要跟上去。
而忽地,響起沙沙之聲,林葉劇烈晃動,許千闌猛地回頭,卻見那應梧玉又被卷了起來。
又來了一條蛇,與方才那隻比隻大不小,兩條蛇顏色相同,大抵是一家。
“啊啊啊師兄求求你救我啊。”應梧玉嚇破了膽,扯嗓子喊,“從前是我不對,我錯了,師兄救命啊……”
許千闌懶得看他,怒吼一聲:“閉嘴。”
繼而淩空而起,帶有流光的長劍猛然一揮,巨蛇轟隆一下,鬆開了束縛,應梧玉摔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
許千闌再一劍挑出這蛇丹,回頭:“它能做什麽藥?”
“能做的可多了,它能夠不斷複生啊,身體上如果有殘缺,用它入藥說不定就能新生啊,師兄我真的很需要,你給我吧。”
他冷著臉將那蛇丹甩過去:“你哪裏有什麽殘缺嗎,我看你明明活蹦亂跳的。”
“不是我,是我爹。”應梧玉連跑帶爬將這蛇丹撿起來,一起收進乾坤袋,“我爹他……哎,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反正我前一陣子無意中看到他,我都嚇了一跳,後來才接受,這不,我出來找找辦法。”
許千闌冷眼盯著他:“顛三倒四的,你到底在說什麽?”
應梧玉猶豫了一下,湊近他小聲道:“我爹他沒有腎。”
“……”
應梧玉繼續說:“我竟然前一陣子才看到我爹他腰部一個窟窿。”
“一個窟窿?”許千闌微怔。
“是啊,都對穿了,從這邊能望到那邊,我問他怎麽回事,他說以前跟朋友一起出門遇到了妖邪,斬殺時被對方刺穿了腰部,我爹他精通藥理啊,活是活下來了,但損傷處一直沒有重新填上,他說那個妖邪施了一個什麽術法,將他的傷處封住了,任何靈決術法,靈植醫藥都沒用,什麽東西都無法修複。”
應梧玉歎著氣道:“我就不信這個邪了,怎麽可能沒辦法,我查到這裏有千年蛇妖,他們的蛇丹有很強的複生能力,肯定有用的,師兄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你愛怎樣怎樣,跟我沒關係。”許千闌沒興趣管他們的事兒,四處探了一下,確定沒有蛇妖了,收劍走人。
應梧玉跟上去,他的腳摔傷了,一拐一拐的:“師兄你別急著走啊,你怎麽會在這裏啊,這也太巧了吧,師兄等等我,哎,我現在發現師兄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啊,你嘴上說著不救我,但你剛才救了我兩次呀,你知道是我了還是出手相救了,我真的很感激的,我請你吃個飯吧。”
許千闌頓住腳,無語看他:“我救你是因為對方是妖,妖邪傷人我一定會出手,不必謝,離我遠點就行。”
“不,我這人是講義氣的,從今往後我們倆講和了,我一定會對師兄你特別好的,對了你到底為什麽會在這兒啊,你應該不是專程來救我的吧?”他喋喋不休地跟著,直到許千闌上了飛舟,他仰頭望,不禁張大了嘴:“師兄……嘿嘿,那個,你捎我們一程唄。”
他本也乘了飛舟來的,可是被蛇尾打爛了,眼下腳又有傷,禦劍不方便,這兒離微明宗很遠,他正愁著該如何回去。
“不捎。”許千闌果斷拒絕,踏上飛舟,掀開簾子朝裏麵的人點點頭。
江暮從船艙內探出頭來,應梧玉見到他愣了一下,他決定跟師兄講和,當然也要跟師叔講和,連忙請安:“師叔在上,受弟子一拜。”
身後兩個弟子也連忙磕頭,唯唯諾諾。
磕完了頭,他還是想蹭飛舟,訕笑著道:“就請師叔師兄帶我們一下吧,我們……不占位置,就蹲在船尾,那個,小山和小丘能給們掃地擦桌。”
“弟子還會做飯。”小山和小丘補充。
江暮不言語,讓許千闌自己決定。
許千闌眉眼一挑:“不帶。”
說罷手一揚,飛舟浮起。
三人驚愕,爬起來追著喊:“求求啦……”
小山跑得快,追上了那飛舟,用力一跳,扒住了船沿,小丘緊接著跟上,拉住了他的腳,應梧玉最後一個,扯住了小丘的褲子。
三個人被飛舟提起來,懸空搖晃著,進退兩難。
“褲子褲子,師尊,我褲子要掉了。”小丘大喊。
“你褲子掉了算什麽,我都要掉了。”應梧玉比他喊得還厲害。
途徑的百姓們紛紛仰頭,認出這是仙門之人,十分疑惑:“仙尊們日常是這個樣子的嗎?”
眾人指指點點,舟上的人無語,一轉靈決,將他們提了上來。
三個人趴在船上大喘著氣,趕緊道謝:“我就知道師兄心地最好。”
“我是不想你丟我師門的臉。”許千闌沒好氣道,“你非要跟上來幹嘛,我還有事要辦,現在不回微明宗。”
“沒關係啊,你辦完事我們一起回嘛,師兄你們要做什麽,我能幫上忙嗎?”
“不用。”許千闌轉身進了船艙。
應梧玉有點怕他,沒敢再多問,也不太敢跟著進去,還真就呆在船尾。
飛舟繼續前行,到晚上,小山小丘非常積極地做起了清掃,他們把船擦得泛光,而後支起小爐子做飯,做好了給他們送進去。
他們的吃食都是從微明宗帶出來的,食材沒的說,還別說,手藝也不錯。
船艙內二人靠著軟榻品茶下棋,船艙外三人做飯清掃,居然……也就這麽和諧相處了。
兩天後到達東邊上清門,與本地看守宗門講述詳情,做個記錄,再將紅蓮簪放進去就行了,很快就辦完。
應梧玉在旁邊聽著,很是震撼地感慨:“師兄你原來是來封印幽冥魔物的啊。”
“師兄你這段日子一直在封印魔物啊!”
“師兄你做了這麽大的好事,怎麽不吭聲呢,這整個修界都應該感激你啊!”
“我發自內心佩服師兄你了,真的!”
“……”
許千闌甩個白眼,登上飛舟,往回走。
回程的路上,兩人繼續品茗對弈,夜晚在船頭看星星,另三人在船尾準備好了飯菜,就恭恭敬敬給他們送過來。
看完星星回艙內,江暮照例給許千闌上藥。
船尾,小山生著火,很委屈地朝他師尊看:“師叔祖隻能吃清淡的,弟子這些天可是太寡淡了,我能不能自己弄點消夜吃啊?”
應梧玉枕胳膊躺著:“給我也弄點。”
“師尊吃辣椒嗎?”
“吃吃吃。”
小丘:“我也要我也要。”
小山隨身攜帶著辣椒麵,他將那小袋子嘩啦往鍋裏一倒,咕嘟嘟的小鍋裏陡然泛起一陣白色氣泡,啪啪啪不一會兒全都炸開,白色煙霧從鍋裏飄出來。
應梧玉抬起頭看:“不是,你當我沒見過辣椒啊,辣椒是白的嗎?”
小山也納悶:“我的辣椒麵怎麽變成這樣了?”
小丘則一驚:“哎呀你拿的是我的袋子,這湯不能喝了。”
“你袋子裏裝的什麽?”
“就……還不是上回合歡宗給我的東西,給了我好幾袋,我又沒機會用,一直在裝著啊。”
兩人:“!!”
那鍋裏的氣味不斷傳來,他們連忙捂住鼻子,驚愕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