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孺子可教
從洗手間裏出來，楊帆意外的發現，祝雨涵端坐在椅子上，指了指對麵的椅子說：“坐下，我有話說。”
楊帆有點小暈，依言坐下，有點茫然的看著一本正經的祝雨涵說：“姐，你想說啥？不早了，睡覺吧。”
祝雨涵臉上微微一紅，隨即微微一笑說：“你知道今天晚上，你都犯了哪些錯誤沒有？這些你不想明白，今後還得繼續碰釘子。”
楊帆還真的沒去想過，晚上都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對。見祝雨涵如此正經，知道肯定是出錯了。楊帆開始努力回想晚上的每一個細節，越想越迷糊，沒覺得自己那裏不對。
祝雨涵看了不由微微歎息說：“別想了，聽好了。晚上你犯了兩個錯誤。第一不該試圖左右我爸爸的決定，第二不該提拿錢去修路的事情。”
楊帆聽著不由神色漸漸的嚴肅起來，微微的直起腰來，注視著祝雨涵，等待著下麵的話。祝雨涵滿意的笑了笑，接著說：“其實第一條，我不說細說你也大致能想明白，每一個一把手，都不會喜歡別人左右他的決定的。今後切記，凡事匯報，單純的匯報就行了，別提要求。領導提起來，順著話往下說，別讓領導覺得你太能耐了。第二點，修路歸交通廳管，下麵還有市交通局。最關鍵的，你知道修一條路的投資是多少麽？就拿一級公路來說吧，一米的成本就是論萬來算的。修一條路，上上下下牽涉到多少人？你們區裏就算弄到錢，也別往修路裏扔。還是走正常途徑，仔細的弄清楚那條路的來曆。再想修繕地事情吧。”
楊帆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不由發問：“你的意思，區裏麵的某些人，在這個問題上沒安好心？”
祝雨涵搖搖頭說：“那不至於，他們可能是過分相信你的能力了，才沒有提醒你這個官場新丁。很多事情，都是碰的頭破血流了。才會有所領悟的。其實。我也不想提醒你地，想讓你撞個鼻青臉腫地，加深一點記性。到後了我還是沒忍住。還是說了。”
祝雨涵說著臉上露出一種女兒家的嬌媚來，表情間還夾帶著三分羞澀。楊帆看著不覺張開雙臂，祝雨涵站起投到懷中，坐在楊帆的大腿，兩人就這麽依偎而坐。誰也不說話。
窗外是個夜和地世界。安靜的注視著窗外的夜色，感受著祝雨涵身上傳來的陣陣幽香。楊帆不禁在想，老天爺還是很公平的，此生經曆了二十年地磨難後，補償了祝雨涵這樣一個女人給自己。這是一個集母性和情人於一身地女人。
細細回顧走進官場的這些日子，楊帆此刻不禁微微的一陣發冷，如果沒有來自各方麵的照拂，估計現在已經是滿身傷痕的在角落裏蜷縮著苟延殘喘吧。就拿今天晚上的事情來說吧，假如不是因為祝雨涵的緣故。恐怕給祝東風留下一絲的壞印象。也足以讓自己十年內難以翻身吧。
楊帆其實小看祝東風了，即便沒有祝雨涵的因素。祝東風對楊帆也是很欣賞地，如此青年才俊，又作出了一番不俗地成績，做到祝東風這個位置上的人。發現楊帆存在這樣那樣地毛病後，首先想到的是捶打一番，看看是否值得造就，而不是扼殺。
回過神來，楊帆低頭看了看懷中的祝雨涵，竟然已經睡著了，像隻乖巧的小貓一般，微微的蜷縮在懷中。楊帆的心頭**起無限的柔情，輕輕的抱著祝雨涵放到**，蓋上被子後坐回椅子上。=發=點上一支煙，楊帆目視著窗外的閃爍的，重新給這次省城之行定位。重新給緯縣的發展策略定位。
思考的結果，楊帆意外的發現，自己所犯的錯誤，歸結起來根源是操之過急了。凡事都想立刻就作出一點樣子來，這心態的起源楊帆不想去探究了，實際楊帆也很清楚問題的根源所在。
“我還是太著急證明自己了！”黑暗中楊帆輕輕的低語，給這次思考下了最終的結論後，拿起桌子上的手機一看時間，竟然是夜裏兩點了。
心中隱隱陣痛的時節，看見**睡著了依舊一臉滿足笑容的祝雨涵，楊帆頓覺心中泛起的一陣陰霾消失的幹淨。
祝雨涵在蒙蒙的晨色中起來，看看身邊刻意保持一段距離，不忍打擾自己而差點掉下床的小男人，祝雨涵不覺露出一絲慚愧和甜蜜糾纏的表情。
輕手輕腳的幫著楊帆睡穩當了，祝雨涵這才悄悄的溜進洗手間內，梳洗完畢出來時，聽見**的楊帆嘟囔了兩聲，縮著著身子睡覺的樣子。祝雨涵輕輕上前，在那略帶一絲青澀的臉上親了一下，留了個便條悄悄的出了房間。
再婚之後的沈明，整個人變得比以前要柔和了許多。頭發每天早晨，由女人仔細的梳理過，顯得一絲不亂。
走到辦公室的門前時，沈明猛的愣了一下，手上抓著包子正在啃的楊帆，衝著沈明笑了笑說：“沈叔叔早！”
楊帆這幅隨意的樣子，沈明看了心中不覺趕到一陣親切，就像是看著自家的子侄一般。推開辦公室門，沈明怒了怒嘴巴，楊帆嘿嘿一笑，掛上電腦包溜了進去，自己動手在飲水機倒了杯水，喝完之後楊帆胡亂的擦了擦嘴巴，這才回頭朝沈明不好意思的齜牙笑了笑。
沈明微微一想，就察覺到楊帆來省城的用意了，眉頭不由微微的皺了皺說：“你怎麽盡找這吃力不討好的活來幹？顯示你能耐啊？”
楊帆撓撓頭說：“這不是沒經驗麽？”
沈明指了指對麵的沙發說：“坐下吧，你也不怕市裏的領導對你有意見。李樹堂這個人，可是很強勢的。說吧，昨天晚上在哪碰的釘子？”
楊帆覺得自己在這些老狐狸地麵前，可謂是無處藏身。隨著和沈明之間的關係漸漸的親密起來。如今沈明說話就不怎麽客氣了，完全是長輩教訓晚輩的語氣，不過這種教訓對楊帆而言，實在是多多益善。
乖乖的坐好，大致的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說了一下。沈明聽地鼻子和眼睛都快擠到一起去了，不時地微微的搖頭。
“你這小子，糊塗膽大！省委書記是什麽人？封疆大吏。你那點小把戲。怎麽能瞞過人家的眼睛？打算借著如今緯縣地勢頭，幹一番事業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你不能瞎幹啊！修路是區裏能亂伸手的麽？緯縣境內的省道，當初是按照一級公裏地標準來修地。上上下下牽涉到多少人。你知道麽？糊塗，實在是糊塗！”沈明說的搖頭晃腦的，不過並沒有太激烈的反應，而是說完就陷入了沉思中。楊帆不知道沈明在想什麽，微微的坐正了身子。看著沈明。
“近期。有的人因為伊達友被拿下了，日子不好過啊。::::嗬嗬，江南省上麵的人估計都在找機會把蘿卜呢。你這樣，回去讓交通局寫一份詳細的路況報告，上呈到市交通局，再找人往李樹堂那裏遞個話。其他的，你就別管了，安心種你地藥材賣你地梨子和茶葉。還有，你和沈寧倒騰煤窯我不管。可是手續可要齊全啊。千萬別留下任何手尾。”沈明說完，笑的高深莫測地樣子。楊帆一時沒有轉過彎了，不過很快楊帆覺得腦子裏一亮，不由眼睛瞪圓了看著沈明。
沈明得意的笑了笑說：“孺子可教也！那個，回去以後，讓林業局打份報告上來，強調一下新型農林產業的重要性。什麽事情還是要走正常途徑嘛，讓他們把報告打給市局，然後給我說一聲，我讓人關注一下緯縣的新戰略。都上了YM日報了，也適當的要關注一下的，林業廳完全可以把緯縣作為一個典型來扶持和推廣的嘛。”
細細品位一番這些老狐狸的做事手法，真的是滴水不漏啊！楊帆覺得真的是不服不行了。看看人家偏心的時候，都是明目張膽師出有名的。
“嘿嘿，別的區縣要是有意見呢？”楊帆問了一句，沈明把眉毛一豎說：“有什麽意見？他們能上YM日報，我同樣大力扶持。這種好事，多多益善嘛，顯得我們省廳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嘛。”
楊帆一陣狂汗，這位真的敢往自己的頭上戴高帽子。不過仔細想起幾份報道，好像開篇都有“在省林業廳的正確引導下”的字樣哦，難怪沈明的心情不錯。
“那個，沈叔叔，我大膽的向你提個請求，能不能在報告遞上去後，辛苦您到我們緯縣視察一趟？”
楊帆話音剛落，沈明便笑的眉開眼笑的指著楊帆說：“嗯，你這個小狐狸是聰明，難怪你老子來電話的時候，得意洋洋地不行。”
楊帆趁著沈明高興，笑著問：“團省委是不是也有類似的扶助資金？”
沈明滿臉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僵硬了一會苦笑說：“你這小子，劉青的錢你也敢算計。團省委窮的叮當響，有點錢還等著下仔呢。”
楊帆不由露出悻悻之態說：“祝書記那邊隻肯給政策，也不知道是啥政策。”
沈明笑著說：“你就知足了，給你政策就不錯了。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去等消息吧。那個路況報告，抓緊一點啊，三天之內一定要弄好。祝書記是什麽人？能不記你的好？再說了，不還有一個姐姐麽徹底的又長了一番見識後，楊帆算是又進步了一點。
“嗯，我立刻就趕回去。”
沈明微微一笑說：“著急啥？去看看田副省長再走，對了，別提你去祝書記家裏的事情。”
楊帆會意的點點頭，起身告辭了。
田副省長的麵，也不是說見就能見到的，楊帆先打了電話過去，田仲親自接的電話。
“嗬嗬，到省林業廳找你沈叔叔走後門是吧？還能想起來看我。不錯。我在辦公室呢，你直接上來吧。”
田仲居然讓秘書直接到樓下等著楊帆，所以這一路上來的時候，楊帆感受到地是一雙又一雙羨慕的眼神。
到了辦公室裏，田仲示意他坐下後，從抽屜裏摸出一包煙丟過來說：“賞你的，你最近幹的不錯。”
“謝謝田省長！”楊帆接過之後笑著說。
田仲把臉微微的一緊說：“叫叔叔！這又沒外人！”
楊帆嘿嘿一笑說：“您這麽說我就不客氣了。田叔叔。我找您也是要來走後門的。嘿嘿！”
田仲不動聲色的笑了笑說：“沈明給你支地招吧？”
楊帆再次產生了無所遁形地感覺，心道這幫老狐狸，怎麽一個一個都是成精的人物。自己是想了好一會。才明白沈明話裏的用意地，人家一眼就看出來了。
“別想狡辯！省報那邊，你自己去張羅。省電視台，我倒是可以親自打個電話去責問一下。消息都上了YM日報了，省台還沒有一點動作。這是失職嘛。”田仲說的義正詞嚴的。楊帆心裏聽著不由暗暗誇讚。
目的達到，楊帆趕緊笑著說：“我上午就趕回去，向市委李書記匯報省電視台的動向。請求李書記到我區視察指導！”
田仲聽著不由笑了笑，點點頭說：“不錯，做事越來越有譜了。還有個事情，省電視台下去之前，給市裏打個報告，要點錢嘛。別老惦記你沈叔叔口袋裏那三瓜兩棗地，他也不富裕。”
楊帆聽到田仲地這句話時。算是徹底的想明白。要錢該怎麽要。該怎麽借緯縣上YM日報的勢。想到這裏，楊帆按著沈明教的路子。委婉的提了一下緯縣的路況，然後說起回去之後打算提交一份報告給市交通局的話來。
田仲聽了不覺臉上的微笑更甚了，輕輕的在桌子上敲打幾下後說：“不錯，這個思路很好！很成熟！符合目前緯縣地發展戰略！”
離開田仲地辦公室，楊帆胸中一陣暗暗慚愧。駕車路過蕪城的時候，楊帆給祝雨涵發了個短信：“收獲巨大，多謝指點！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時間緊迫，就不過去了。”
祝雨涵回：“大可不必！凡事謹慎一點，多想一想就是了。正事要緊，來日方長！”
車到宛陵，連番勞累之餘，楊帆看看快到下午上班地時間了，隨便找了個拍檔，吃了碗蓋澆飯，把車開到市委大院內耐心的等著。
隨著上班時間的臨近，院子裏的人漸漸的多了起來。楊帆蹲在停車場邊上樹下抽煙，不時的張望一眼。
“這不是小楊區長麽？”突然有人喊了一聲，楊帆抬頭一看，喊自己的居然是市委秘書長柳正陽。
“哎呀，是柳秘書長啊！”楊帆趕緊站了起來，柳正陽笑嗬嗬的上前，與楊帆握手後問：“有事？”
柳正陽作為市委秘書長，在李樹堂上任之後還能繼續做下去，這其中就很說明問題了。楊帆想了想，還是把省電視台要下來采訪的事情說了。
柳正陽一聽就露出驚訝的表情說：“這個事情我們市委辦沒接到通知啊，你是哪裏得來的消息？”
楊帆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說：“我剛從省城回來，嘿嘿！”
柳正陽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小楊區長，你真行！”柳正陽的理解是楊帆找田仲的關係，搞定了省電視台，有田仲的意思，省電視台肯定要大力報道。然後楊帆第一時間來找李樹堂匯報這個消息，這就是給領導樹立一個凡事及時匯報的形象來的。
“對了，省電視台有沒有明確的表示，做什麽樣的報道？”
楊帆低聲說：“一個專訪是肯定的，另外我想等省台來的時候，請李書記下去指導工作。這個新聞，應該能上省電視台。”
柳正陽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嘿嘿的笑了笑說：“小楊區長，不錯，不錯。我這就向李書記匯報。”
楊帆這才想起來，李樹堂的車子還沒出現呢，這都過了上班的點了。
“怎麽？李書記下午有別的安排？”
柳正陽笑著解釋說：“上午去高新區視察，中午高興多喝了兩杯，應該還在休息。你先上我辦公室等著，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楊帆立刻明白，柳正陽這是在感激自己給了他表現的機會呢，於是跟著到了辦公室。大辦公室裏的變化不多，還是那些人，不過現在眾人都沒有了往日的隨意，看見楊帆也都是遠遠的笑著點頭。餘有容這麽潑辣的女人，看見楊帆也沒往跟前湊，隻是遠遠的喊了一聲而已。
地位的變化，讓楊帆有種今非昔比的感慨。不過是升了一級，在這些苦苦打熬的人眼中，地位就完全不一樣了。
大概等了半個小時不到的樣子，柳正陽就匆匆的回來了，看見楊帆就笑著說：“小楊區長，李書記讓你立刻過去。”
楊帆匆匆跟著柳正陽上樓，半道上遭遇了正在走廊邊打電話的曹穎元，楊帆連忙微微的點頭問好。曹穎元的表情有點怪怪的，看不出來的複雜。
到了李樹堂的辦公室，裏頭李樹堂一副危襟正坐的樣子，秘書端上茶水後，李樹堂等楊帆詳細的把事情說了一下後，這才露出微笑。
李樹堂的微笑，是源自報紙上的一句話，“市委書記李樹堂，多次垂詢就緯縣的發展戰略，在市委的正確領導下……”。這個，名字能上Y日報，心情想不好都不行啊。
“小楊區長啊，看了報紙後，我心裏非常的感慨啊。緯縣前任班子的問題風波未消，新班子可謂知恥而後勇！在短期內作出了調整，端正了態度，幹出了相當不錯的成績，我很欣慰啊！這說明，市委對緯縣班子的調整，是卓有成效的。
心情不錯的李樹堂侃侃而談，說了五分鍾左右，這才算是告一段落。
楊帆及時的跟進說：“區委洪書記，一再叮囑我，務必請李書記前往我區指導工作。我區經濟要想打翻身仗，離不開市委的正確指導，離不開市委的大力扶持。”
說實話，李樹堂當初把楊帆丟下去，多少有點碰運氣的意思。沒曾想，這小子下去直接把盧名堂等舊有勢力給連根拔起不說，居然還幹的有聲有色的。尤其是那個農林名牌的戰略，實在是很有創造力。
下麵幹的漂亮，市委臉上自然有光，尤其是楊帆還很會做，露臉的事情，從來都不忘記市委領導。李樹堂哪裏曉得，YM日報的報道和評論，那可是周明道這種老油條親自審核過才發表的，方方麵麵都考慮到的。尤其是點了李樹堂的姓名一事，更是出自周明道的修改。
心情愉悅的李樹堂，立刻表示，會在適當的時候，到緯縣去走一走，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