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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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政府大院，放眼望去，個個都像貪汙犯。抓起來再審，保證沒有冤假錯案！”這是條在宛陵論壇上流行的順口溜，說的這正是過去半個月內宛陵官場發生翻天覆地的大變化。
很多東西尋常百姓是無從得知的，人們更多的是關心某某人被抓了，某某人放出來了，諸如此類的八卦。尋常百姓就是這樣，對那些一貫高高在上的人和事，充滿的好奇心。同時因為那些往日高不可攀的人倒下而幸災樂禍，從中找到一點滿足感。實際上高層的變遷，對於普通百姓的生活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下崗的還是在待崗，做小買賣的依舊要起早貪黑，上班族照舊每天忙碌穿行。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麽變化，唯一變化的是，電視上經常出現的麵孔換了一個，百姓茶餘飯後的扯淡，多了些話題。
省委組織部部長親自來到宛陵，宣布沈明同誌調離的任命，就任省林業廳廳長一職。隨著省委組織部長一起來到的，還有一個新麵孔，從德光市調來的新任市委書記。這個結果無疑讓有的人大失所望，也讓有的暗暗心驚。過去的半個月內，川省某位副省長，黑省某位副書記，先後因故提前病退。當硝煙漸漸散去，除了報紙上的一行字，普通人再也無法看見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江自流主動請辭去了人大，宛陵市前市長夏治民因心髒病發作，提前病退。半年之後，夏天的案子會因為藏毒證據不足，以吸毒的罪名判個半年。除了之前抓的4個，宛陵方麵又牽扯出兩個副市長，魏長河赫然在列。老幹部局、人大、政協、先後熱鬧了起來，一批本地幹部先後提前退居二線。
宛陵市委召開一次常委擴大會議，報紙上出現這樣一些名字，市委書記李樹堂，代市長兼副書記季雲林，專職副書記曹穎元，常務副市長何長樂，人大……。
吳燕的位置沒有絲毫變動，楊帆還是業務科的科長，唯一變化的是，報紙公布出現名單的當天，何進走路的時候下巴又翹起來了。不過沒翹足一天呢，又很快的低了下去。具體原因沒有別人知道，隻是何進對楊帆越發的客氣了。
一連串的變化讓人眼花繚亂，楊帆從祝雨涵的口中聽到相關話語，隻有兩個字值得推敲，那就是“連橫”。期間楊麗影還是收拾行李去了湘省，陳政和來過一個電話，問了一下楊帆的現狀之後，冷笑了兩聲就在沒說啥了。
一切，又都恢複了平靜，楊帆依舊朝九晚五的上班，變化是那輛車子還給沈寧了，每天早早起來，步行二十分鍾到單位。
招商局黨委會決定，給吳燕分了一套集資房，交個五萬元產權就歸吳燕。拿到房子後吳燕躺在楊帆身邊整整想了一夜，最終還是在周末搬進了新居。
楊帆每天顯得都非常的忙碌，招商會在即，整個業務科都忙的腳跟不著地。
張副局長慢悠悠的走進業務科，看著忙碌的一幕滿意的笑了笑，溜進楊帆的辦公室。
“楊科長！忙呢？”
楊帆正忙著審核招商會的資料呢，抬頭一看之張副局長，連忙站起客氣的說：“張局，有什麽指示？”
張副局長搖搖頭，異常客氣的說：“我哪能有什麽指示？業務科在你的領導下，業務做的有聲有色的，我可不敢瞎指揮。我是來給你看看新進六位科員的名單的。”張副局長把一份名單往桌子上一放，笑嗬嗬的往對麵一坐說：“晚上有空沒有，你嬸子一定要請你吃飯表示感謝！”
楊帆會心的一笑說：“這個事情感謝我做啥，我不過是遞了一句話而已，公務員製度改革即將開始，以令郎的能力，考上公務員不難啊。”
張副局長笑眯眯的說：“話可不能這麽說，好歹是搭上了最後一班車。張坷能進檢察院，沒有你幫忙出力那是不可能的，這個情我是一定要記住的。嗬嗬，給個麵子吧！”
楊帆笑著說：“那好，我這邊一攤子事情也基本完成了，下班我就去。”
張副局長笑眯眯的站起來說：“那好，下班我等你。”
張副局長前腳剛剛走，後腳何進就做賊似的摸進來了，看見楊帆臉上都笑開花了。
“兄弟，承情承情了！晚上有沒有空？你嫂子請你家去吃飯，揚言要親自下廚啊。”
楊帆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說：“我要是你，今天晚上就帶著嫂子去看老人，然後讓嫂子做頓飯菜給老人吃。有啥需要漿洗的，最好也動手做了。至於我這裏，大家兄弟，什麽時候都可以。”
何進一拍腦門，嘿嘿一笑說：“你還真別說，中午的時候，老頭來個電話，莫明其妙的把我一頓臭罵，讓我以後老實一點。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唉，我家老頭怎麽就這麽不待見我？”
楊帆沒有接話，拿起桌子上張副局長送來名單，刷刷刷的寫上自己的大名，然後笑著站起來說：“還愣著幹什麽？趕緊給嫂子打電話，讓她去買菜，然後提前去老人那裏表現一下。”
何進連連點頭說：“對對對，我這就去。兄弟，你的情我記下了。”何進說著匆匆的走了，不一會樓下響起金杯車的發動聲，這家夥估計直接去接老婆了。
楊帆淡淡的笑了笑，拿起名單慢慢的往樓上走，來到吳燕的辦公室門敲門。
“進來！”
楊帆推門而入，吳燕抬頭看看楊帆，努了努嘴巴說：“把門帶上！”
楊帆露出苦笑，想想還是把門給帶上了，順手反鎖上。
吳燕立刻從椅子上飛了過來，雙手環住楊帆的脖子低聲說：“一個星期了，怎麽也沒去我那看我？也不讓我到你那去。”
楊帆淡淡的笑著說：“非常時期，你我還是注意一點好。這個名單，張副局長給我的，我簽名了，你過目一下，沒問題我送下去。”
吳燕一聲歎息，鬆開楊帆白了一眼，幽怨的說：“就知道不放心我，還專門提醒我一下，你放心，這個事情我不會幹涉張副局長的決定權的。”
吳燕鬆開之後，楊帆反手把門鎖打開，然後笑眯眯的指了指局長的椅子，吳燕有點不甘心的扭身坐了回去。
“這次招商會，我就不帶隊了，由你親自去。”吳燕沒來由的說了這麽一句，楊帆倒是沒有什麽心裏準備。
“嗯？你怎麽不去？一個科長帶隊，投資商會怎麽想？”
吳燕露出憤憤的表情說：“從緯縣上來的那個副市長，整天沒事就給我打電話，要我去匯報工作，一見麵就色迷迷的看著人家，恨不得要吃人的樣子。這次招商會他也要去，蒼蠅似的，也不知道他怎麽爬上來的。”
楊帆眉頭一皺說：“你說的是伊達友？”
吳燕厭惡的說：“就是他，整天油頭粉麵的，以為自己多麽的風流倜儻。聽說政府辦那邊，有個小姑娘經常晚上往招待所他的房間裏鑽。”
楊帆轉身把門打開，回頭的時候點上一根煙，坐在椅子上一番思索後說：“你還是要親自帶隊去，這樣出了成績能有你一份。至於伊達友，你保持距離就是了。實在覺得纏的緊了，不是還有我麽？你是上級，我這個下屬當然是要緊緊跟上的。”
說曹操曹操到！
這個時候樓下的院子裏想起一陣汽車的動靜來，吳燕飛快的出門往下看了一眼，回頭之後露出嘔吐的表情。
楊帆微微一笑，坐的更加穩當了，一陣腳步聲後，走廊上傳來一個人放肆的笑聲：“嗬嗬，老謝啊，你們吳局長看來很忙啊。”
未幾，一個五十出頭的男子，西裝革履的出現在吳燕的辦公室門口，謝副局長在後麵跟著，臉上帶著媚笑。
吳燕努力的擠出笑容來，從椅子上站起，朝伊達友伸出手來說：“歡迎市領導前來指導我局工作。”
楊帆笑著站了起來，在邊上一言不發。
伊達友個子不高，顯得發福的跡象比較明顯，肚子鼓的像懷了孩子似的，前額有點謝頂，酒糟鼻紅紅的，說話的時候空氣中飄著一絲淡淡的酒臭。
伊達友倒是一眼就看見了邊上的楊帆，指著楊帆笑著問：“吳局長，這位是？”
“這是我們業務科長楊帆同誌！”老謝已經搶先介紹了。楊帆伸出手來，低聲說：“伊市長，你好。”
楊帆沒有用上敬語！伊達友眉毛微微皺了皺，皮笑肉不笑的說：“年輕有為啊，小夥子。”竟然沒有和楊帆握手！
楊帆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淡淡的把手收回，站在邊上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