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六章 再加一層光環
黃大沒回來,所以王況也就沒和慎家敲定去看山洞的時間,而是說等自己閑下來再通知慎家,讓那個慎家子弟帶自己上山去。現在並不適合爬山,尤其是這春天雨多,山路泥濘,不好攀爬。
最重要的是,王況需要確定那山洞裏究竟有沒人住,山洞裏的一塵不染,並不是有人住的痕跡。這個山洞,從王況開始知道的時候,就一直是一塵不染的,原因很簡單,每天,總會有幾陣風從洞外吹到洞裏,在洞中盤旋一圈後出去,也正是這幾陣風,將石床石凳上的塵土全都卷了出去,使得洞中總保持幹淨。
也恰恰正是這陣風的存在,所以後世的村民們都將這個山洞當成聖地來看,他們說那風是神仙派來巡視的鬼仆弄的,就是要來打掃洞府,也是來看看是不是有人前來搞破壞。
事實上,這風和什麽神仙鬼怪的根本沾不上邊,之所以會有這陣風,恰是因了山洞麵北而開,而南山又是方圓幾百裏內最高的山,海拔到了千米以上,這麽高的山,山頂上每天總是有風,不管是東風還是西風或者北風,吹到洞口附近,都會被洞口兩側的喇叭口山石擋一下,旋到洞裏去,風大了,吹到洞裏就起一陣旋風,風小了,可能到洞口就消失了。
既然還有這麽好“鬼仆”,王況自然是要加以利用的,給這山洞再加一層的神秘上去,這個世界,其他的都會如過眼煙雲,被時間湮滅得個幹幹淨淨的,隻有傳說,尤其是神話傳說,才能在滔滔曆史長河中流傳下來,經久不息。
要想讓山洞免受打攪,神話傳說就是最好的保護傘,當神話根深蒂固的紮根在民間之後,這山洞裏的一切一切,都不會有人敢去輕易動一個指頭。
所以,王況還要做一件事,家裏的灰崗岩石頭,上次做台球桌還剩下一大塊,擺在後院裏沒動,於是這些天,王五就又有活幹了,整天的和王況躲後院一個小屋裏,叮叮噹噹的敲鑿著石頭,聲音一直持續了十幾天,這才停了下來。
王況在這裏忙著,林穎芝也沒閑著,陳丫兒的臨盆日子越來越近,這些天都已經很少下地了,王淩不讓下地,寶貝著呢,這可是王家劫難之後所出的第一個後代。
這段時間,林穎芝也漸漸的接手了富來的事務,在她看來,自己夫君以後肯定要入朝堂的,不可能總來插手商鋪的買賣,而孫銘前雖然是重新接手了富來的管理,卻已經習慣了有什麽事情總來找王況商量,王況又沒時間,也沒那個心去管,就讓林穎芝接了。
小娘子是個經商天才,從她接手之後就可以看得出來。王況以前對富來的夥計都是很寬容的,基本上除了保證他們的福利外,其他都是放任不管,富來人的團結,還是靠的他們自身的約束和富來給他們帶來的自豪感及王況的號召力。
這樣的管理方式,若是小家小業的,倒是可行,也能收到很好的效果,尤其是現在富來的分號,大多是是在建州境內,外州隻有那麽三兩家的情況下,是不會出現問題的。可富來不可能就這麽止步不前,即便王況願意,可以後隨著家族的壯大,族中人肯定是不滿意的,想要更進一步,尤其是孫家人,那就不是王況能約束的了。
現在有王況在,依著王況的威望,隻要王況在一天,富來就能保持這個勢頭一直下去,但過上個幾十年,王況萬一真的不管了,或者說撒手西歸,到了那個時候,不管誰來接手,其威望和王況根本沒的比,那麽,這樣放任的製度就很可能成為隱患。
林家不是大家族,可也是延續傳承了幾代人的,一個家族要想很好的延續傳承下去,就必須得有一整套完整的族法家規,做到令行禁止,以法治家,而不是以情治家。林穎芝是深知這一點。
孫家也僅是靠孫銘前這些年的打拚這才起來的,以前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小有資財的普通平民,經商的經驗,也是他自己一點一滴的積累起來,這些經驗,並不是很管用,不然的話,富來客棧也不會在王況來之前,還是那麽個小客棧了。
王況自己也是沒個經驗,創業幾次都是失敗告終,可以說是沒有當老板的經驗,訂立的製度,幾乎都是從員工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並沒有意識到一個產業的管理,員工的感受固然重要,但作為一個企業,也是必須有其一整套的完備製度,做到有法可依,有據可循,這樣才能保證即便管理者不在,也能讓一個企業維持正常的運轉,一個企業,不是靠一個人兩個人的魅力就能延續的,靠魅力維持的企業,當魅力主角不在了,這個企業也就基本走到頭了。
因此這段時間,林穎芝接手後,除了繼續保留王況原來定下來的福利製度外,又給富來定了幾條約束,盡管她並不是很認同王況定出的這麽高的福利,高福利沒錯,可也得分場合,分人去。比如說那條隻要你能吃得下,富來裏的東西隨便你吃,就不是很合理,這是富來有這個財力去支持,要是換了別家,恐怕早就被吃垮了。
真正合理的應該是對那些有大功或者說大貢獻的人才能實行這麽一條,所謂論功行賞就是這麽個道理,你什麽功勞,什麽貢獻,就給你相應的待遇。這樣時間長了,有功勞的就能給後來的人樹立一個標杆,讓他們有個努力的方向才是,但王況是家主,家主的威信是必須維持的,要改,也必須是由王況自己去改,林穎芝不願意,也不肯去影響在別人心目中那個神一般的小東家形象。
林穎芝的接手,讓富來客棧和富來商行的運轉效率更高了起來,許多人都重新調配了位置,而不是采用王況之前的那種按資格的升遷辦法,比如說富來商行的一個夥計,叫全渙金的,才來一年多,就因為能說會道,口齒伶俐而被提為了負責采買的管事。
其實按資格升遷,也不算是王況的做法,他隻是沿襲了孫銘前的做法,沒去改變而已。王況自己也是很討厭論資排輩的,但因為這是孫銘前定下來的,為尊重孫銘前,加上一時間也沒發現有什麽人可以破格提拔,所以就沒去改變。如果真要是論資排輩,去福州就輪不到高三了。
眼見得一個才來一年多的人就升到了管事,每月的月錢和年底的紅包也多了許多,因此這一招很快就調動起了大家的積極性,幾乎都打消了熬資格的想法,個個都幹得很是賣力。
林穎芝還推出了一係列的獎懲辦法,比如說有提出新想法的,不管可行不可行,隻要出發點是好的,是為富來著想的,都給於相應的獎勵,這比王況以前的獎懲製度又進了一步,王況以往也隻是針對那些有效的建議去做獎勵,無效的就沒什麽獎勵了。
林穎芝帶來的變革是逐步實行的,富來客棧和富來商行這兩駕馬車在她的指揮下,開始提速從一路小跑到了快馬飛奔。
至於說建林酒樓和山外山,有林翰這尊大神在,管理得井井有條,根本不需要林穎芝去管理,就是她要管,那也是遠外千裏之外,力不從心了。
春耕結束之後,黃大也回來了,跟著他回來的是一個矮小猥瑣的漢子,叫洪大的,說是荔娘的丈夫,這次來是專程接她回去的。
黃大這次去,則是直接帶了自己的印信,去找當地的鎮將借了幾個兵,連同著陳大幾個一共十幾個人,氣勢洶洶的直奔荔娘的家,隻這個陣勢,就把荔娘的公婆和丈夫給嚇個半死,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娘家人為了出嫁女子如此出頭的,又有隨行的當地書吏,是知道王況的傳聞的,將其公婆狠狠的訓了一通,說是連皇上都要為了王況的病而詔告天下,遍尋名醫的,你們如今欺負到了他家的女郎,怕是走到哪,都討不了好去了。
村裏的裏正,族長也都出麵將他們訓斥了一通,並當場向黃大保證,說是以後一定負責監督著這家人,絕對不會再有欺淩的事情發生,若是有,他們甘願提頭來見。
這個保證可以說已經很是重的了,黃大知道王況的想法,不想拆散了荔娘母女,就讓他們都立了文書,按了手模,又有裏正和族長同樣的按了手模做保,這才帶了荔娘的丈夫過來接她回去,至於荔娘回不回去,那就看她自己的意思,要是不願意,王況肯定會給他安排個好去處,要改嫁就挑個好人家,不改嫁就將其女兒都接了過來,以王家現在的情況,不要說給她們安排個營生,就是養著也是不成問題。
洪大當了王況的麵,給荔娘又是賠罪又是連著扇了自己幾個耳光,荔娘不忍,又放不下幾個女兒,也就動了回去的心思。
其實這家人的惡,就惡在其父母上,洪大自小就被父母管慣了的,從小膽子就小,荔娘受辱,他也不敢出言去管,這次見了黃大的陣仗,不知怎地,腰板就挺了起來,在家裏就當著黃大的麵埋怨了父母幾句,也正因為如此,黃大才會放他一馬,讓他跟了過來。
荔娘要回去,王況也不攔著,他知道,經過這樣一來,荔娘的公婆怕是已經嚇破了膽,再也不敢對荔娘惡語相向了。
人來了,總是不能空手而回,和其他的王家女兒一樣,王況一樣讓荔娘帶了一包種子回去,也同樣帶了錢,當著洪大的麵言明這是荔娘的私房錢,誰也不要想著打主意,若是發現了,定當不饒。
洪大千恩萬謝的帶了荔娘回去了。王況這邊也著人去唐興,定了個日子,在南山腳下匯合,第二日出發去看那山洞。從唐興到南山是二百裏路,從建安到南山也是二百來裏路,兩邊的路差不多,正好趕一天的路,天黑在山腳下的獵戶搭蓋的歇腳棚裏住一晚,第二天爬山。
南山,王況很熟悉,從小就爬慣了的,這時候的南山,雖然沒有後世的那幾條路,隻有獵戶和一些上山砍柴人踩出來的幾乎不可辨的小路外,其他地方就都是茂密的樹林和齊腰高的野草。但是,許多後世都有的特征,這時候就已經存在了,王況隻走了一段,就已經和後世的記憶一一對應了起來,看來這個南山一千多年,除了樹木會有所變化外,其他地方是沒什麽變化的。
天色將晚的時候,一行人氣喘噓噓的,總算是爬到了山洞所在的位置,山洞,也是和王況記憶中的一樣,洞前一片空地,兩邊的山石形成一個喇叭口圍著,山風吹到這裏,就被喇叭口一擋,吹向洞中,帶起一陣低沉的嗚嗚聲,聲音不大,不仔細聽是聽不出來的。
黃大背了個包袱,在洞口,王況讓黃大將包袱解開,裏麵是一尊一尺多高的大肚佛像,這是王況仿了這個時代還沒出現的布袋和尚的模樣,讓王五雕刻出來的,底座上開有一個喇叭口,王況試探著走了幾步,讓黃大將佛像放在王況指定的位置上。
佛像一放上去,頓時一陣陣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這聲音不像是半夜江風吹過狹窄處而發出的那種可怕的讓人聽了毛骨聳然的聲音,而是一種讓人聽了頓時心平氣和的渾厚聲音,如同身處於一座宏大的寺廟裏,遠處傳來的低沉的誦經聲。
這就是王況和王五忙乎了十幾天的傑作,為了這個發聲,他們已經鑿廢了兩尊石像才得。最後還是王五想出辦法,去拿了廚房的吹火筒來,一邊修鑿,一邊對著喇叭口用吹火筒吹,慢慢的調整,才有這種聲音出來。
要想讓這山洞更加神奇,發出的聲音就不能嚇人,而是要讓人聽了肅然起敬,這是王況想到後世曾經在山洞裏聽到的聲音而想出的辦法,他是從鼓浪嶼的得名由來而想到的,山石有孔,浪拍打會有聲音,那麽風吹肯定也會有聲音,這個道理後世誰都懂,可這個時代,卻是沒人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