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八章 昆侖奴

王況知道李老二最惱暗中結朋,卻不禁明麵上的,所以王況很大膽,擺著告訴李世民,這些人,我王家拉攏定了,而且人都在這,你要怎麽調查就調查去吧,我不怕你調查。而且,王況的花花腸子比李世民要多一些,我就是明著結黨了,怎麽著,難道你會懷疑我有異心麽?恰是王況這一招,讓李世民絕對不會懷疑王況,少了許多的麻煩。

也正是因為如此,萬俟老六才能順利的給調到金吾衛去,一個是因為他能打,力氣大,一個就是因為李世民賣了個麵子給王況,既然你要人,朕就給你人,到時候你要再整不出什麽好東西來,朕再來跟你算總帳。

十一塊銅牌的風波紛紛擾擾的一個多月後才平息了下來,有幾家也品過了味來,王二郎一下拉攏了這麽多軍中好手,怕是有什麽大動作了,更能想一些的,聯係到前些時候說是先秦遺民自海外回歸,又有一支水軍遠赴萬裏,剿滅了一支食人族的消息,心中有了些定論,回去安排了,當然安排肯定是要自己偷偷安排的,不然,被其他人知道,搶了先去,那好處可就沒剩多少啦,

抱這樣心思的,多半都是朝中有資格參與機密事件的大閥,像是開疆拓土這樣的事情,涉及到外番的,基本都是屬於機密。不像那些治國方略,因為涉及到民生,反而需要詳盡的詔告天下。這些大佬基本上都知道建東之事,也知道皇帝的打算,現在好了,當初建州的好處幾乎都被程家,尉遲家和秦家這三家分了大半去,其他各家,最好的也不過是長孫家撈著了個別駕的位置,現在哪還能讓這大好機會白白的從眼前溜走?

於是,升平坊周圍突然的又熱鬧了幾天,但也就幾天而已,因為升平坊依舊進不去,守在坊街口的那個千牛衛哨依舊沒撤走,那些得了家中家長暗示的豪門子在外麵轉了半天,不得其門而入,隻好另尋他法。

這個時候,林家也接到了王況的來信,說是要買幾個昆侖奴,要會種卡法的,王冼就知道二哥這回怕是沒成功了,二哥如果是親力親為的事情,那必定是重要的,尤其卡法的新喝法在長安推出後,就有安息人想用卡法來拿捏,讓王冼覺著,這事迫在眉睫,得快點找到會種卡法的人。

王況要昆侖奴,這是有計較的,這時候的昆侖奴多半還是信奉強者為尊,他們所在的非洲大地上,還沒有形成自己的真正意義上的國家,都是以部落為基礎,誰強就投靠誰,所以,昆侖奴一般情況下不會出賣自己的主人,買昆侖奴比招聘安息人穩多了。現在的安息帝國,也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封建帝國,還帶著許多的奴隸製色彩,他們既然在阿拉伯半島上種了卡法,那麽肯定是會用昆侖奴使喚的。

結果,林家要買昆侖奴的消息,不知怎地,就傳了出去,有些家中就有昆侖奴的大喜,心道:難道這真的是輔國建安縣伯故意放出的一條路子?昆侖奴不比其他番奴,平常的商賈人家和小官小宦之家,是沒有資格擁有昆侖奴的,就是中層官員,要是沒爵的,你也別想,有就是違製。

有資格擁有昆侖奴的,就必須得有爵位,王況的縣伯雖然是九級爵位製度裏的第七級,屬於末流,但是不要忘了,王況是唯一的一個輔國爵,其他人都是開國爵,也就是說,王況是目前唯一的一個沒在李唐代楊隋的爭鬥中立過功的人。這樣的特殊性,加上王況這兩年的風光,使得王況的輔國縣伯比起開國縣伯的含金量還要高許多,甚至比之於開國縣公和開國縣侯還要響亮。

開國爵和輔國爵的比較,就好比是西部經濟落後地區的省長和東部發達地區的省長比,同是省長,同是一個級別,落後地區的分量那是遠不如發達地區,開國爵就是那發達地區的,輔國爵就是那落後地區的,但這個不成文的規矩,卻是在王況這打破了。

還沒等林家派人去西市的人市上買昆侖奴,林家鋪子裏就擠滿了那些家中有昆侖的管家,含蓄一點的就說自家昆侖奴有多,願意送給王家,直接一點的,上門就說,聽說輔國建安縣伯需要昆侖奴,咱家也就這麽一兩個,縣伯要盡管開口,絕對不皺下眉頭的;更有那些個心急的,幹脆直接帶了昆侖來到林家鋪子,將昆侖放下就走,反正林家問起來,昆侖奴也知道自己是哪家送出的,這人情跑不了。

一個昆侖奴價格不菲,其珍貴就珍貴在稀少上,否則也不會有沒爵的人沒資格擁有昆侖奴的說法了。通常的說,如果買一個好使喚,有能力的家奴或官奴(罪官或其他有罪之人被發落為奴的稱官奴)需要一貫錢的話,那麽買一個昆侖奴的錢可以買至少五個這樣的家奴或官奴。送出一個昆侖奴就是送出好幾貫錢。

送家奴和送錢是兩碼事,雖然價值是一樣的,但送錢是屬於賄賂,送家奴那就是尋常的往來,這和後世送古玩送書畫是一個道理,基本不會有人追究。正如之前王況明目張膽的到處發送田黃一般,雖然一塊田黃的價值無與倫比,但李世民聽了隻是氣王況不把寶貝當寶貝,而不會說他賄賂什麽的。

王況的信中,已經很詳細的跟王冼說過了昆侖奴和平常家奴的區別,用昆侖奴,隻要會種卡法就行,不用去擔心其忠心問題,對昆侖奴來說,隻要主家對他好,他就忠心,王況有這個自信,這大唐天下,恐怕找不出一個能比王況對家中下人更好的主家了,不要說其他,就是如花和秋香倆丫環,隻是孫銘前買來送過來的普通家人,如今對著王況也是沒個大笑,有時還會拿王況來開玩笑,這要換了其他主家,大概也隻有那些幾世的家生奴,又非常得寵的才敢如此。

王家的下人,基本上就等於是王家的人一樣,除了每天要早點起來燒熱水,比主家晚點睡覺,再有個輪值的外,隻要把其他事情做好,吃的和主人家一樣,穿的也一樣,每個月的例錢還不少,有吃有穿有住,主家又舍不得責罰,一個月的例錢,比起那些小店鋪的掌櫃所得還多,這樣的主家哪裏去找?

這也是王況一直沒有再擴充家人的意思,要不然,隻要王況一發出話來說,自己家中還缺人,恐怕整個建州大半的人家都願意送了自己的子女前來。

這麽多年來,王況一直沒有養成使用家人的習慣,這還是他懶,許多事情不想動手,如果他要是勤快一點,很多事情不需要人幫忙的話,梅蘭竹菊四個丫環早就被他發落許了人家了。而王家的幾個主母,除了林穎芝是富貴人家出身的外,其他的又都是窮苦人家出身,自然也是不會習慣那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日子。

所以,王況家裏,依舊是那麽幾個家人,六個丫環,兩個門房,一個李管事再帶上四個家丁,兩個廚師,一個幫廚,以王況的身家,簡直可以說是根本不般配。尤其是梅蘭竹菊四個丫環,她們的主要工作還是負責璃棚那。

也正因為如此,王冼也不嬌情,有人送了昆侖奴來,問明了會種卡法的就留了下來,竟然也被他找到了三個,他們三個說,他們的家鄉,就有卡法,而且,安息人的卡法還是從他們家鄉移植過去的,卡法在大唐少見,在安息也才不過種了百年,但在他們家鄉,那是基本人人都會種的,就跟大唐人種菜一樣的平常。

王冼問的很有技巧,他是一個一個的昆侖奴叫進林家鋪子後的小屋裏,桌上擺著許多的種子和許多希奇古怪的東西,其中就包括了卡法豆,耐著性子,一個一個的問過去,會種卡法的就留下,不會種的就好言好語的跟其主家說清楚,又道王家承了他們的情,不管昆侖奴有沒留下的,以後必有回報。

有王冼這句話,沒送出昆侖奴的雖然是有所遺憾,但總算沒白做功課,好歹,王家應承了,承了他們的情,又是王三郎親口許的,不管以後能否搭乘上這建東的第二條船,總歸是個機會,第二批沒上船,難道就不會有第三批,他們不信王二郎隻有建東這一步。

那些送出了的三家,其中一家竟然是裴家,程知節的老丈人家,另外兩家,都是平時名聲不怎麽顯赫的勳貴家族。沒想到這昆侖奴一送出去,效果就立竿見影,平日裏門口羅雀的,現在來訪的人也多了不少,沒人是傻子,都知道他們搭上了王況的線,自然要來好好打打關係不是?

昆侖奴的事情總算解決,王冼連忙讓林家人緊著送到建安,雖然現在季節不對,但怕什麽,家中有璃棚,隻要能在璃棚中摸索出來卡法的種植辦法,來年就可以種了,卡法是落葉小喬木,如果種得好的話,第二年就可以結果,早點結束被安息人拿捏的危險。

這段時間徐國緒又在跑前跑後的忙著行軍餅坊的擴建工作,本來這不是他的事,但自林家將行軍餅坊的份子上繳了兩成給皇家,李世民又返了一成給王況後,皇家也就有了一成的行軍餅坊的份子,這個收入是歸到徐國緒管的府庫的,所以,擴建的事情就落到了他頭上,畢竟,這些人裏,也就他的經驗最豐富,先是璃窯的修建,然後又是皇宮的修繕,再加上現在的器監丞蒲熙亮和王況的關係,所以,由徐國緒來運做,那是最合適不過。

林翰同樣的將摻咖啡的麥芽糖做法丟到了行軍餅坊裏,並沒有因為這是王況“發明”的就捂著不放。他很早就已經很滿足了,現在對林翰來說,賺錢已經不是目的,他享受的是那個過程,本來他就不是個唯利是圖的人,當初和王況第一次見麵,王況就瞅準了他這點,所以才有了後來王家和林家的越走越近,要是林翰是個唯利是圖的人,當初,隻要通過林明,絕對可以拿到更大的好處。

這日,徐國緒跑到了程知節的府上,也不知道他嘀咕了什麽,竟然惹得裴翠雲親自出馬來林府找林老太爺,倆人背著王冼聊了好半天,國公夫人這才離去。

此時已進六月,建安的夏天來得早,這時候的建安,已經是酷熱難當,王況也不大願意動彈,依舊是和往年一樣,搬把躺椅,躺在院裏樹下納涼,三白則百無聊賴的蹲在椅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拔拉著王況的頭發,自從醜醜走了後,王況的頭發又成了它的玩具,那兩隻花狸貓,也已經長到了兩尺來長,作為三白的跟班的它們,隻要三白在家,自然是和三白形影不離,現在正一隻趴在王況的腳邊呼呼大睡,一隻則大膽的窩在王況的肩頭,三白扒拉一下王況的頭發,它就伸出前爪去扒拉一下三白的手。

忽然一隻蝴蝶翩翩飛過,那狸貓一下來了精神,舍了三白的手,跳了下去撲蝴蝶去了。王況本來是迷迷糊糊的都快睡著了,被狸貓轉身時的尾巴一掃,醒了過來,笑罵道:“怎麽沒得個安生,這麽熱的天。”

“嘿嘿,二郎好不自在。”隨著話語聲,一個人踱了進來,王況轉頭一看,大喜:“老神仙別來無恙乎?”

“喲,瞧不出,堂堂輔國建安縣伯也掉起了書袋,真真是瞧不出。”孫思邈也不客氣,將王況一把拉起,自己躺了下去。

王家有那麽幾個人是不用通報可以直接進的,孫銘前夫婦和孫嘉英孫嘉翰是不必說的,黃良和林明也是一樣,還有個林荃淼和林翰,再就是柳老夫子,孫掌櫃,徐國緒了,這些都是自己人,唯一的外人就是孫思邈,這都是王況交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