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九章 小六子的猜測

一時間,原本因為有千牛衛守在坊街口而顯得有些冷清的升平坊突然就熱鬧了起來,大家紛紛的湧出門來,和王況打著招呼,那些以前總跟在王況屁*股後頭的小孩子們,如今雖是已經長大了不少,可孩提時的親近依舊沒減,更是一窩蜂的湧了上來圍著王況,這個摸摸王況的臉,那個揪一揪王況的袍杉,倒是那些已經懂事了的小娘子,隻是靜靜的站在門口,含羞帶笑的看著這個當年帶著她們一起到處瘋玩的大哥哥,沒好意思上前招呼。

林家因為如今的府院深了許多,林老太爺林老太太及林翰他們都還不知道王況回來的消息,倒是林家的門房一看,趕忙的飛奔直往後院報信去了,因此,竟然是一個林家人也沒能迎出來。

從麥家門口到斜對麵的林府,也就是幾十步路的事情,麥家在升平坊的東半段的南側,林府則在中間的北側,等到林老太爺得了消息,柱著拐棍到門口的時候,王況也才將將走到門口,實在是街坊鄰居們太過熱情了,這家要王況晚點去他家坐坐,那家要王況明日到他家用餐,你一言我一語的,幾乎就把王況接下來的幾天的用餐時間全預訂了個一空,幸好大家都知道王況剛回來,這第一餐鐵定是要陪林老太爺他們的,所以當晚的倒是沒人預訂。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坊區的好處了,在整個坊牆圍起來的這一個坊裏,就是一個相對封閉的小空間,小社會,大家都跟自家人也差不了多少,平時有什麽事情也都是互相幫襯著,因此,大家倒也沒有因為王況封了輔國縣伯而生了份去,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把王況看成是升平坊的人,就是有那麽一兩個心思比較重些的,本來有些遲疑的,見到王況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端起架子的和大家笑眯眯的打著招呼,那臉上洋溢的笑容分明就是發自內心的,也就陌生了那麽三五息的工夫,就拋到腦後去了。

對於升平坊來說,可以說是因了王況的一人得道而使得整個升平坊雞犬升天,真真是應了升平坊這個名字。升平坊的人如今出門,大體上巡街的兵士和衙役們都會賣個麵子,隻要不是違法亂紀的事情,大多都是睜一眼閉一眼的就過去了,也就是說,可查可不查,可辦可不辦的,隻要是升平坊的人,那就不查不辦。而且各衙門也愛用升平坊裏出去的人,近水樓台先得月麽,這道理誰都懂,有自己的手下當林家的鄰居,那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事。因此,升平坊這兩年倒也是出了不少流外的小官小吏,可以說是整個長安東南片區的一個怪地方,就連朱雀大街兩邊的坊區,出的吃公飯的人,幾個坊加起來也沒升平坊多。

林老太爺眼裏全是笑的上下打量著幾年沒見的細郎,直點頭又直搖頭道:“高了,壯實了,也瘦了,倒是變得越發的白了呢?”

一邊的林老太太忍不住笑罵:“死老頭子,說話都顛三倒四了,怎麽壯實了又瘦了?”也不管王況已經是個大小夥子了,上前一把就拉了王況的手摩挲著:“讓阿姆瞧瞧,這孩子,這些年在建安可也吃了不少苦頭罷?聽三郎說,有段時間你連著幾宿都沒得睡呢。。。。要阿姆說啊,建安真要那麽苦,幹脆就到長安來得了,不做那什麽勞什子的奉議郎了,就做個縣伯多好,在家享享清福,阿姆想抱孫孫都想得睡不著覺了呢。。。。。”就這麽絮絮叨叨的說個不聽,旁邊圍著的家人聽了這話個個都掩了口直笑。

“老婆子說得啥呢?什麽叫勞什子的奉議郎?什麽叫享清福?二郎才幾歲啊?正年輕著呢,再說了,你當是隨便一個奉議郎隨便一個縣伯就可以沒有實職而遠離長安的麽?這可是陛下的恩典,又是二郎自己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要某看哪,再幹個幾年,得了那個什麽。。。。”突然他嗯哼了一聲,不說下去了。

王況知道林老太爺估計是順嘴就想到了李老2許的可以給他封王的諾,但林家上下又是被林老太爺自己封了口不許談論的,是以說到這裏,他也不好破了自己的規矩。便笑道:“阿爹莫要當了真了,不過是句玩笑話而已。阿姆也莫擔心,如今在建安哪,可不比長安差,長安有的,建安也有,而有的建安有的,長安卻是不一定有。還有啊,穎芝和小芣苡也都有啦,到明年,阿姆您就可以抱上外孫了。”

“真的?阿姆還當明兒是為了安慰我們而報的假喜呢,敢情這是真的麽?”林明的報喜信林家也早就接到了的,但是因為沒接到王家的報喜信,所以林老太太還以為是自己的兒子為了安慰自己而演出的一出假喜訊,現在聽到王況親口說出來,自然是大喜過望,扭頭就衝身邊伺候著的丫頭吩咐道:“去通知帳房上,這個月,給每個人雙倍的月錢,讓大家也一起樂嗬樂嗬,沾沾喜氣。”

“老婆子難道耳背了麽?小芣苡也有了,前番好象聽明兒說,還有個丫頭也有了?那雙倍哪夠,再加雙倍,這月領四倍”林老太爺一聲下去,頓時引起周圍的家人一片狂喜,紛紛按了身份的高低上前來給王況道喜。

王況應付完家人,瞧來瞧去,卻沒瞧見王冼的影子,奇怪道:“三郎呢?又去會友去啦?”

“三郎這孩子,這兩天神神秘秘的,都是一大早就出了門,要天擦黑才回來,不過三郎是二郎你一手**出來的,那孩子的性子,難道你還不放心?老夫可是放心得緊呢。”一說起王冼,林老太爺就眉色飛舞起來,王冼這段時間在長安鬧出的動靜比起王況當年來也是不差多少,眼見得這馬上就是常舉了,今年的常舉,王冼榜上有名那是板上釘釘了的,甚至於說進三甲都很有希望,這常舉,考的可不是學問,而主要還是你的人脈關係,隻有每逢了恩科特科,那才是主要考你的才學。王冼這幾個月的動作,就連陛下都聽說了,那麽那些個主考官哪裏還敢不把王冼往前推?

聽林老太爺這麽說,王況也就不再去想王冼的問題,而是拉了小六子告辭回到自己以前呆的那個書房裏,那書房林家一直保留著,王冼來了就給王冼用,天天都有人打掃,還是保持著以前王況呆著時候的樣子,所有的家具擺設一應都沒動過。

“怎麽樣?最近宮裏可有什麽傳聞?”王況也是剛剛提到王冼的時候突然想了起來,好象據說武才人和李治對上眼應該就是這幾年的事,一個是有心勾引,一個是少年懵懂,一來二去的,很快兩人就幹柴烈火起來。因此,對於以後很有可能坐上那把交椅的武才人,王況不得不提前防備一二,萬一這個時候和未來的女皇交了惡,以武則天的女人心性,怕是以後有得王家受的。

不過他卻是不知道,曆史真的改變了,因為有了王冼在長安,因為李治最近總喜歡著來找王冼,也因為有了他王況,所以武才人對李治這個小屁孩是連正眼也沒瞧上一次,反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王家這裏。而李治呢,也因為經常出宮,見識也不僅僅是停留在書本之上,所以,即便這個時候武才人有意的要勾引,效果也是要大打折扣了的。

“倒沒什麽特別的,就是最近,姑丈您得防著點武才人,記得姑丈您說過的,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這武才人總向著某示好,估計是把眼睛盯上了姑丈您了,你是不知道,這武才人,那個,那個需求實在是無度啊,某就見得幾次,她攀著陛下索求呢。姑丈您年輕,現下瞧著身子骨又壯實,嘿嘿,可得小心些。”小六子是毫無顧忌,隨口就說,仿佛談論皇帝的寵妃的風流逸事就如同談論那市井中的哪家婆娘一般。

這也是難怪,一個是現今的男女沒有什麽大防,露n理綱常上也沒什麽講究,朱老頭還得好幾百年才會出現,而且朱家已經被王況列入了打擊對象了,力求爭取不讓朱老頭出現。另一個就是不光是李唐皇宮,從前晉一直到隋,宮內的關係那是一團混亂,經常是兒子上位就把老子的妃子收了的,李世民就收了一個他老爹的妃子,也經常有那難耐寂寞少得帝王寵幸的妃子,偷偷的和皇的,甚至有的饑不擇食到讓寺人宦官幫著解決問題的,小六子在宮裏這麽些年,見得也多了,自然是見怪不怪,說起來如同家常便飯一般。

而且,李世民幾次都沒避開他小六子和武才人隻隔了一層的薄紗簾子在墩倫,就更別提其他的皇子了,有時候**的竟然也不避寺人宮女,肆無忌憚的,寺人宮女哪敢說出去,說了出去,這可是皇家家醜,自己的小命肯定是不保的,所以碰到這種情況,反而會主動的幫著隱瞞一二。因此耳濡目染下,小六子一想到武才人對王況起了心思,自然就第一個想到男女之事上去。

隻是,這話他也隻敢和王況說,其他人,他還是不敢說的,畢竟是皇家密辛,要是被查了出來是從他口中傳出去的,再是聖賢的帝王,也容不得他,不光是他,就連王況,林家,也會是一個沒跑,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家,可不能就這麽毀了,是故,連在王冼,林老太爺麵前,他也是隻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