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二章 傳道
王況其實也沒說實話,換了別人,這麽大老遠的送來土筍凍,那是所耗巨大,但是王況卻知道保溫的要點是什麽,散熱方式嘛,不外就是輻射加傳導加對流了,所以隻要針對這三點作出防範就行。
東治富來分號送來的土筍凍,其實隻要在上路的時候用一點冰,然後到建安補充多一點,畢竟東治的冬天可是沒冰的,冰比較貴。最後從饒州走,中間隻要再補充一到兩次的冰就夠了,而且用量也不大,全程下來,一斤的土筍凍,頂了天的用到十斤冰就夠了,消耗的差不多就是一天半斤冰,而且土筍凍的損耗率也沒王況說的那麽誇張,十斤裏最少有七八斤是完好的,剩下的兩三斤裏,大部分也隻是化了,卻是沒壞,用冰一鎮就又能成型。一個一貫,裏麵最少有九成是利潤。
如果換做以前,王況並不介意少賺點,但這次東治之行,突然的多了許多事情要做,王況就開始吝嗇起來了,在這時候想要造出一個遠超當前科技的東西,其成本是驚人的,就如同一個工廠,造一輛車可能隻要幾萬的成本,很短的時間,但對一個沒有任何工具,沒有任何現成材料的人來說,可能就是幾十萬丟下去也不帶冒一下泡的。
一件兩件的投入,朝廷或許能負擔得起,但要十件八件的投,或者甚至更多,那就不一定了,李世民支持王況,朝中大佬支持王況。那也是建立在投入不是很高,都在大家可以接受的前提下的,可真要投入高了起來,就算李世民願意支持,那也架不住朝野上下的一片噓聲呀。
不是這些人沒有長遠目光,而是這些人遠沒有王況所熟知的知識架構,王況知道鐵可以飛上天。知道鐵可以浮在水麵上,無非就是改變形狀,改變運動方式罷了。可別人知道麽?不知道,所以王況想要做出點什麽,就隻能先拿出成績來。擺給他們看,才能說動他們,才能讓他們同意投入更多以獲得更大的產出,但這之前,恐怕一切的費用,大部分都得要王況自己來負擔了。
被王況這麽一解釋,長孫衝想想覺得還真有道理,從東治來長安,最快要二十多天,還要那麽多冰。恐怕王二郎賣給他一貫一個還真的是虧本了,於是不無感激的道:“得咧,某這兩天都呆在家裏,哪也不去,就等二郎相召了。”合著他還成了應召女郎了。召之即來?若要是徐國緒這會在旁邊,肯定要跳腳了,因為在東治的時候,大家可是給他作過評估的,他那一身肉,合起來也不過一貫錢而已。可就那麽一口就下去的土筍凍,竟然也要一貫,還有沒天理了?
兩人又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主要還是長孫衝這個有點長舌婦潛質的家夥在說著這月餘長安各大紈絝中的一些趣事,哪家的小郎子在文會上獨占鼇頭了,哪家的小郎子在街上耍酷,非要學什麽飛簷走壁結果摔了個狗啃泥了等等,一直到日頭已經累得漸漸的往西沉了,也沒見長孫家的哪個家人跑來說長樂公主有動身的意思。
長樂公主沒動身的意思,那就是說武媚娘還是賴著不走,王況無奈,隻好讓家人喚來高三,吩咐了下去:“讓廚裏煮一鍋桂元紅棗湯給前廳送去,就說早間給皇後吃的就是這個。”高三應了,卻是不走。
王況看了看高三,這個家夥在隱密的做著手勢,這才想起來,小六子應該已經回來了,估計有什麽事情要跟自己說,就又叫來黃澤楷:“你去,把徐大郎給我找來,讓他帶上他的拿手肉絨,別藏著掖著的,給人吃一口又學不了他的技藝去。”
“肉絨,肉絨怕又是二郎你整出來的新吃食?某可是聽說了,這次在東治,二郎可是一連整出了許多好吃的,可惜某沒能同行,要早知如此,某當初就該跟你跑一遭,哪怕這個宗人府少卿不做也成呀。”一聽有吃的,長孫衝就兩眼放光,沒辦法,王況能整吃的,這已經是公認的事實,甚至有傳言說,隻要王況願意,一碗水也能整得讓人喝得欲罷不能,隻是誰也沒見過罷了,但信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食、色性也。吃是人的本性,但凡家中有點底子的,都會想方設法的滿足自己的口舌之欲,隻不過像徐國緒這樣把吃放到了絕對高的地位的不是那麽多罷了。身為長孫家的長房長子,長孫衝自然也是對吃的情有獨鍾。對於王況真的準備把桂元紅棗湯透露出去,這個家夥是一點也不在意,因為他可是聽出來了,之前王況讓小六子回宮裏去交代的是桂元紅棗苟杞湯,而現在說的,是桂元紅棗湯,少了一味,效果可就要差不少呢。
“這肉絨還真不是某搞出來的,是徐國緒那家夥搞出來的,某隻教會了他做肉鬆的法子,他卻搞出了更高級的肉絨來,這一點,徐國緒比某強,某可揉不出肉絨,沒那本事。”王況苦笑了一下,不過自己做不出什麽來,他也不覺得有什麽丟人的,相反,或許可以通過這件事,讓聽者認識到這麽一個事實:王建安也不是萬能的。
“沒想到徐監丞也有這本事,某還從未聽說過他有動手烹食的,被二郎這麽一說,某到是對那你稱為你都搞不出來的肉絨期待起來了呢。”長孫衝簡直不敢相信,原本一直在跟王況說話的時候不停的動著的手也不由得停了下來。
挽蘭花,是個不進則退的手法,長時間不挽,可能原本可以挽出個一輪滿月照清波的,最後隻能挽個一彎殘月冷清清;原本可以出個**漸次綻放的,最後就成了雞爪朝天亂抓了。所以,對於長孫衝這些個豪門子來說,蘭花,那是要隨時隨地的挽著的,一得空就要練習,如此才能有精進,才能在以後的酒會上奪人眼球,說不得,幾個小娘的媚眼也會因此而多拋給你幾下。
“你也可以的。”王況不耐看這家夥那手一動一動的在挽著一個又一個花樣,幾乎都不帶重樣的,這也欺人太甚了罷?明知道我挽不出來,你還賣弄?但心知這家夥就是這麽個習慣,所以隻能心中暗罵:還是程處默這幫家夥好,不喜歡酒會,自然也就對挽蘭花沒那麽多的興致。文人呐,就是麻煩。
“真的可以?”文才不高不等於這個家夥的情商不高,不然也不會娶得長樂公主這個嬌娘歸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也隻是針對普通小娘而言,對於長樂公主這樣又美麗又賢惠溫柔深受皇帝皇後甚至朝中眾大臣寵愛的公主來說,那就不是一個障礙。
長孫家和皇家已經有了長孫皇後這個紐帶維係著,沒有必要在第二代再來個親上加親,而且從長樂公主的封號長樂來看,李世民當然是希望她真的“長樂”的,因此挑選細郎,總歸是要長樂公主自己願意才行,若要是長樂公主不願意而強迫於她,怕是朝中眾臣都要一個個上諫了,而且,李世民的女兒多的是,不受寵的絕對不止一掌之數,那些都是偏妃所出,想要搞什麽政治聯姻,大可以隨便找個貌美的給長孫衝就是了,沒必要犧牲長樂公主。
可見,長孫衝把妹還是有一手的,知道如何討得美嬌娘的歡心,這吃的就絕對是一個方麵,因此,當王況說他也可以,這下興致就起來了,連個蘭花指都徹底的丟了不挽了,連聲央王況:“既然二郎說某也可以,那咱們去試試?”若要是能學得一招半式的,回去後,二人獨處,閨房之樂之餘,突然的捧出一碟菜,在娘子吃的津津樂道的時候,突然告訴她這是自己親手做的,那接下來的旖旎還用得著猜麽?此法大好,甚好,絕妙呀!
“你保證以後不在某麵前挽你那什麽蘭花,某就教你。”王況得寸進尺,適時的提出了條件。
“要得,要得,別說不在你麵前挽蘭花,某保證,以後隻要一進你府門,就絕對不挽蘭花,在外麵,隻要遠遠的瞧見二郎你家的人,也不挽蘭花。”長孫衝這時候胸脯是拍的砰砰響,不就是不挽蘭花麽?這有什麽,大不了咱回去後搞個寬袖袍穿上,以後就隻穿寬袖袍服,手藏在裏麵挽就是了,最多再搞個類似套馬嘴的籠箍,將自己的手固定住了就是。
“既然如此,且隨某來。”王況帶了長孫衝到廚房裏,廚房裏的人都在忙著,王況招呼他們自己忙自己的,隻要給他讓出一口鍋就成。
青白菜等等食材調料,這些都是現成的,王況很簡單的鍋燒紅,入油,白菜和蒜泥同時入鍋,翻炒兩下,灑酒再翻幾下,再滴幾右增亮色再翻兩下,起鍋。
“這就得了?”見王況手腳罵利,三兩下就一碟青翠透亮,引人食指大動的菜就好了,很是懷疑王況沒有盡心的教他。
“就兩個要領,一個是鍋氣,鍋熱就有鍋氣,鍋氣是幾乎每一道菜都必須具備的先決條件;另一個就是熱油灑酒,這個跟你說不明白,你也不用理解,隻要記得就成。掌握這兩條,再加上自己肯去鑽,不要被菜譜規定的所桎梏了,那麽,你也能烹得一手好菜,若是有這悟性,成為名廚也不是不可能。好了,這麽多菜,你就在這裏練習,不懂的,問問這些人就成。”王況拍了拍手,一步三搖的走了,丟下長孫衝在那呆楞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