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四章 食賢王
“建安侯,建安侯?”直到邊上的叢雬捅了捅王況幾下,王況這才回轉過神來:“嗯?”
“聖人宣您呢。”叢雬挺直著腰板,目不斜視的,似乎是他自己一人在和空氣對話,手卻將剛剛捅了王況幾下的笏板給收了回去,攏在袖口上。王況身邊的鴻瀘寺官員都是一臉的熱切。
“王璃,你又想什麽呢?啊?說說。”君台上的李世民,半傾了身子往前,饒有興趣的看著王況。
“回陛下,臣在想,徐監丞他們的船隊應該到哪了呢,這已經過去大半年了,也不知道這一路上是否順利。”王況自己想什麽,那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不過,這借口也太多了,隨便扯一個過來就是了。
“出去了,那就隻能一切聽天由命了,茫茫大洋,一切隻能靠他們自己,朕此次元洲之行,可也算是領教了大洋的威力,難怪王璃你當年非要建大樓船不可,而且要將樓船改過,卻是因為大洋上如此的凶險,如要是用了小樓船去,那可不好說,不過麽,現在有大樓船,你就不用操那個心了,平穩如陸地,隻要他們小心,又怎麽會有風險?”李世民不置可否。
王況心中一歎,這茫茫大洋裏,最凶險的三個地方,一個是印度洋和大西洋的交匯處,一個是太平洋和大西洋的交匯處,還有一個就是地中海了,其中尤以大西洋和印度洋的交匯點是最為凶險,就是沒風的日子裏,浪高最少都有一丈的,沒風的話,大樓船要過那裏那是一點也不用王況擔心,王況最擔心的就是他們選擇的時間不對,大風時過,幾丈高的浪,樓船雖然不至於傾覆了。但這上麵的顛簸可也沒幾個人能受得了的。
船上其他人都可以暈,惟有舵手和踩漿人不能暈,一暈就要壞事,這就是王況最擔心的。不過這眼下。卻不是打擊大家積極性的時候,大家都興趣滿滿的,自己一瓢冷水下去,多掃興?再說了,大樓船上的船工可都是從建州水軍中挑選那最能者,在水軍中鍛煉了這麽些年,應該不至於傻不楞登的迎著大風往前才是。
“在東治的時候。朕說要封你為國公,你是堅辭不受,隻肯領個郡公,現在,你不會又想說不受吧?”李世民笑眯眯的,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撐在膝蓋上。
“受國公?這個,還真不好推辭。”王況苦笑著嘀咕了下。如今是論功行賞的時候,他這個首功者要是不受的話,就得影響一大批人呢。首功者如果不重賞,那麽其他人呢?有他杵在前麵,誰個能升得比他高?看來這個國公是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不受麽,可能那些跟了他一起想幹一番成就的人就要寒了心。
自己不貪權位,可也不能要求別人和自己一樣啊,人有百種,所追求者也有百種,有想錢的,有想漂亮婆娘的。有想安逸的,有想高官的,有想自己享福的,也有心係著天下的好官,可以說,跟著他王況幹的。基本都算得上好官,如果好官不上來,難道要將位置留給不好的官?這個還真真是不能做的。
“璃無法推辭。”
“好,朕就等你這句話呢,剛剛輔機等人建議說你建功之巨,不封王無法體現出你王璃的功勞來,以前麽,你王二郎總說若是一下封賞過多,以後就賞無可賞了,哼!你倒是說說,朕是這樣的人麽?兔死狗烹的事朕是絕計不會做的,如今當著朝堂上諸位愛卿的麵,朕再重複一次,若朕果真的如此做了,人神共棄之!”
“不敢,璃汗顏。”王況這時候是第一次看到李世民真的對他發怒了,以前李世說生氣,那都是裝的,但眼下,卻是實實在在的發怒了。帝王一怒,可不得了哇,都說帝王心難琢磨,比女人心還反複無常,眼下可是自己的關鍵時刻,十幾年的辛苦別別白費了,要知道,君台上的可是連兄弟都能下得了手去的狠人,或許你在對他沒威脅的時候,他很寬宏大度,但若真要威脅到了他,那可真不好說。
不可否認,李世民對臣子向來都是大方得很,現在既然這麽說,那就是要大賞天下了,如果自己還拒不受封,就勢必會影響到李世民的大方形象,這可不妙,不就是個王麽?管他娘的,就當這個王就是,大不了,自己到時候耳一塞,眼一閉,什麽都不管,隻管自己享福就是。
“這就對了嘛,有功之人,朕向來是不會忘的,王璃你以食起步,這些年所做的,幾乎都和百姓子民的飲食起居有關,可當得一個賢字,朕便封你一個食賢王罷,世襲罔替,永不降爵。另領上柱國,特進,依舊儀同府司,還是管著鴻瀘寺,如何?反正你也不看中那食邑萬戶,就不給你封地了,愛上哪住就上哪住去,你真要有本事在每個州都蓋個王府,每州住上個幾天的,朕也不攔你。”
一聽“食賢王”三個字,王況心頭就一鬆,再聽不給他封地了,就更是舒坦了許多,別看同樣是個王,而且王況這個王還是賢王,名頭挺嚇人的,自古以來,能當得在爵上冠之以“賢”、“武”、“德”、“馨”、“輔”等帶有很強烈的褒義的字眼的,都是朝廷和皇帝對其給予的極高評價和肯定。但王況這個可是個食賢王,也就是說,李世民給的這個王,還帶著點玩笑的成分在裏麵,從來沒有人會得到如此的爵的。
與其說是個爵,倒不如說是朝廷承認了他王況在飲食方麵的成就,稱號的作用更甚於爵的意義。換言之,王況就是個得到朝廷正式承認的食神。沒有封地,也就是說,如果撇開他管著的鴻瀘寺,那麽他這個王還真個就沒一點的實權。其他的王,雖然也沒什麽實權,但好歹,要麽是一州刺史,要麽是有權利對自己封地內官員的的政績進行考核,向朝廷建議是裁撤還是升遷等等。
管著鴻瀘寺,但沒有給個實際的職位,也就是說,等到王況不在了,除非出現特殊情況,否則王況的後代子孫,隻能做個閑散王爺,類似後世的名譽主席差不多。
嗯,很好啊,很合自己的心意。王況這回是真真的高興了,李世民還是知道自己不喜歡參與到朝政中來的,讓自己管著鴻瀘寺,不過是因為像是天文院,格物院等等還需要自己出力,而且外邦還有不少,鴻瀘寺的作用還是不可替代的。顯然,在這兩年的對外事務上,至少在李世民的心目中,王況還是不可替代的。
其實皇帝也是沒辦法,既然是他親口說出的承諾,那就得兌現,當時說可以給王況封王的時候,李世民肯定沒有想到王況竟然可以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達到如此的高度,若是王況的臉皮夠厚,王況的功勞早就夠封王了。
相反的,反而還是上柱國的勳位還更實在一些,雖然王是正一品,而上柱國才不過是個正二品的勳位,但上柱國這一勳位可是從前漢時就已經存在了的,這個稱號在百姓心目中的分量自然要比那帶點玩笑性質的王爵還要重了許多去。
至於說特進這個散官,也是正二品,加上儀同府司,那就跟長孫無忌的開府儀同三司是一樣的了,這也是個變通,開府儀同三司這個從一品的散官,那是散官的主官,管理著天下散官,已經有長孫無忌在了,再來一個主官,這怎麽管理?誰主誰從?所以,就給了這麽個變通的法子,受長孫無忌的管轄,但在待遇上,卻是和長孫無忌齊平的。
王況依舊是爵,散官,勳位三位一體,算上管著鴻瀘寺的差使,實際上王況已經可以算是相公之列,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相公,而是相公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不過這卻不是固定的,什麽時候王況不管鴻瀘寺了,那麽這個事實上的地位也就煙消雲散,就很像是中顧委的委員一樣。
見王況很是爽快的就受了王的爵,大佬們都鬆了一口氣,他們還真的擔心王況不受,如此一來,接下來的封賞可就難辦了,功勞最大的都沒得到什麽賞,你們這些次要的功勞者就別指望有什麽好封賞了,可以說,王況受不受封,影響的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十幾萬人呢。
既然有了一個王,那麽非皇族不得封王的慣例也就此打破了,李世勣因其在回鶻之戰中,兵損極少,又因將高句麗人的退路給截了,功勞理應是排在第二的,但是他擅自出兵打高句麗,雖然有很好的借口,但明眼人都知道,那不過就是個借口而已,高句麗人對付南邊的河北軍隊都手忙腳亂的,就算是回鶻人被打得一兵一卒都沒了,高句麗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進犯回鶻呀,回鶻人幾乎可以說是全民皆兵,孩子五六歲就能縱馬馳騁,婦女老人也是不差的,要是把回鶻人惹惱了,他們就腹背受敵,傻子才會這時候幹這等傻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