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跪下求他,可惜他已無動於衷 無憂中文網
“嗯,因為你失血過多,一直昏迷不醒,直到你爸輸血救了你,我們才發現你失憶了。至於那個醫生,和我們家關係很不錯,信得過!”賀雲清說罷,疑問,“怎麽忽然間問起這事?難道你記起什麽了嗎?”
賀煜略作沉吟,隱瞞道,“沒,心血**,想問問而已。”
賀雲清眉頭挑了挑,一抹異樣的光芒自眼中飛逝而過,但也不再做聲。又是一會兒過後,徹底離去。
這次,賀煜不再阻止,還起身送他,在門口分離,重新關上門後,回到大椅上,再次打開錄音器,邊聽,邊沉思,繼續為高峻的身份糾結、揣摩、探究。
曾經,父親說過高峻有可能是大伯父的私生子,後來的一輪調查中,也確定了高峻和大伯父私下有來往,然而到了這一刻,高峻的身份得到正式確認,他反而變得有點不肯定了,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歌德魯發現晶片的時候,曾說過這會不會是家族財產爭奪的一個陰謀,雖然歌德魯當時隻隨口猜猜,但如今看來,也不無道理。
隻是,他一直想不明白,對方植入這塊晶片的作用是什麽,為了控製他嗎?可這些年來,除了每次回想過去會頭疼,其他時候倒跟正常人一樣。
所以,這塊晶片當真是高峻等人弄的嗎?又或者,其實與他們毫無關係?他們其實並不知曉他大腦被植入晶片?
剛才並沒有將這事跟爺爺明說,也是因為這些謎題未解,所以不想打草驚蛇?
想不到,自己連爺爺都無法相信!那麽,自己現在還有誰可以信?振峯是可以的,誌鵬也是可以的,還有呢?還有誰可以讓自己傾訴?
賀煜想著想著,腦海不自覺地浮起一張絕美脫俗、純真無邪的俏臉。但很快,又被他否決。
不錯,他最想信任的人,是她!他希望能陪自己並肩作戰、坦誠相對的人,是她!隻因為,她是他深愛的女人。
然而,他始終無法忘卻,她和高峻的關係,無法忘卻,誌鵬查出來的那些個“真相”。
瞧,他此刻就已經克製不住,打開了保險櫃,將誌鵬之前調查到她和高峻接觸的一些相片,還有對話錄音,都拿了出來,看了,聽了,然後,思緒又被混亂了。
想不到,最重要的時刻,他最渴望傾訴的人,卻不能!
賀煜摸著相片,來回撫摸著那張臉,那麽清純無害的臉,為什麽,小東西,為什麽你要被誌鵬查出這些,為什麽你要和高峻扯上關係?你甚至還當著爺爺的麵,承認你和高峻關係不錯,對爺爺說高峻無心爭奪權力!
你確定嗎?你說這話,發自內心的嗎?又或者,你實則在幫高峻……
不!
賀煜急忙搖頭,使勁地甩了甩頭,不想再想下去,他還像避開蛇蠍似的,把相片扔回到保險櫃,還有視頻,也都放回去,用力地將鐵門關上,砰的一聲巨響中,他高大的身軀迅速站起,衝出書房,直奔回臥室。
那些保姆已經散去,臥室裏,隻剩淩語芊,正抱著兒子喂奶,對賀煜氣勢洶洶地進來,她先是怔了怔,但也不深究,注意力重返兒子身上。
賀煜停在床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忽然,他把寶寶從她懷中抱走,放到嬰兒車內,然後又疾步回到床前,不由分說地將她壓在身下,迅猛如雷地,狠狠吻住她。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淩語芊猝不及防,腦子嗡的一聲響,陷入一片空白當中,等她回神,清楚怎麽一回事,羞惱氣急交加,奮力掙紮。
他的吻,如昨晚的火熱,不,比昨晚還火熱、還狂野,可淩語芊已不似昨晚那麽乖,那麽靜靜地任由他。
而寶寶那邊,又正好因為被打斷“午餐”,早在父親將他放下嬰兒車時就哇哇大哭出來,淩語芊不由更急了,使勁地推打著賀煜,甚至拚命地掙紮反抗。
奈何,這男人像是瘋了似的,對兒子的哭叫充而不聞,繼續**著她的小嘴,還將她的睡衣也撤掉,襲擊她的胸前。
淩語芊不由更羞憤,加上那一聲聲連綿不絕的、淒慘可憐的哭叫,像是一把把利劍深深刺痛著她的心,她於是使勁扭動身子,氣咻咻地嬌喝,“賀煜,你幹嘛了,快放開我,寶寶哭了,琰琰哭了你聽到沒有!”
失了理智的男人,還是仿佛沒聽到,繼續發泄著他內心的崩潰,尋求著他需要的慰藉和安撫。
空氣裏,蔓延起一團緊張的氛圍,寶寶依然在哭,淩語芊依然在掙紮,賀煜則依然在一步步攻略,眼見整個臥室像是炸彈即將引爆,緊閉的房門猛然被推開,一個嬌小的人影箭一般地衝過來。
是淩語薇!
她昨晚陪小敏度過生日,今天才過來,她一時沒想到賀煜會回來,潛意識地認為姐姐遭到登徒子的輕薄,便不假思索地抓起給小寶寶平時拉尿用的尿壺,朝賀煜背上狂打。
終於,賀煜不得不停止瘋狂的行為,且站直身板。
淩語薇這也才看清楚他的樣子,本是氣惱驚慌的小臉,霎時目瞪口呆,許久後,才難以置信地、結結巴巴地喊出,“姐……姐夫?”
賀煜沉著臉,寒冷的冰眸,瞪著淩語薇,瞪著她手上的尿壺。
頃刻間,尿壺從淩語薇手中滑落,小丫頭扯了扯唇,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得到自由的淩語芊,已迅速拉攏好睡衣,跳下床,從嬰兒車抱起仍在哭個不停的兒子,邊哄著,邊繼續給兒子喂奶,那淒涼洪亮的哭啼聲也總算停止了。
鬧哄哄、亂糟糟的室內,隨之安靜了下來,非常地靜!
一會,淩語薇打破沉默,說話的對象還是賀煜,“姐夫,您什麽時候回來的?對了,您真的回來了嗎?您不是已經……”
賀煜視線從淩語芊那調回來,再次瞪著淩語薇,並沒做出任何回答。
淩語薇還在為自己打錯人的行為懊惱驚慌著,見賀煜麵色陰沉、樣子很恐怖,不由更加懼怕,急忙奔到姐姐的身邊。
就在此時,臥室再次有人闖進,是季淑芬!
她眼中無人,也就沒覺察到房裏古怪的氣氛和畫麵,直奔賀煜的跟前,急聲道,“阿煜,彤彤來了,彤彤她找你。”
賀煜眸光一晃,不語。
“你在X國遇上海嘯下落不明,彤彤一直都很擔心你,剛才她打電話給我,我便跟她說你回來了,她欣喜若狂,立刻趕過來,她現在樓下,你快去見見她吧。”季淑芬繼續說得若無旁人,將淩語芊當透明。
賀煜還是一言不發,幽邃的深眸又往沙發上的人影瞄了一下,而後,抬步朝房外走去。
季淑芬心頭一喜,趕忙跟上,從頭到尾,都沒有瞧過淩語芊。
這會,淩語薇迫不及待地開口,“姐姐,姐夫的媽媽口中所說的那個彤彤,是李曉筠的姐姐嗎?是那個一直纏著姐夫不放的不要臉的狐狸精嗎?”
淩語芊不答,先是輕叱出聲,“薇薇,別叫她狐狸精!”
淩語薇一愕,隨即嘟起小嘴,“可是……她經常來找姐夫,分明就是狐狸精啊!另外,她妹妹害死雅兒姐姐,還試圖傷害琰琰,她怎麽還好意思來找姐夫!”
瞧著薇薇一臉委屈的模樣,淩語芊心潮起伏,薇薇盡管智商低,但對一些真善美還是曉得辨別,確實,不管李曉彤曾經和賀煜是什麽關係,就憑賀煜現在已是有婦之夫,不應該再糾纏的。但無論怎樣,她不想薇薇看到這麽醜陋的一麵,不想薇薇……也像李曉筠那樣,說出這樣的字眼。
“對了姐姐,姐夫剛才怎麽了?你們在做什麽?會不會是我好心做壞事了?”淩語薇又做聲,轉開話題。
淩語芊也定了定神,馬上搖了搖頭,嗓音恢複以往的溫柔,“沒事,你沒有做錯。”
“那真的是姐夫耍壞嘍?可是姐夫為什麽那樣做?他為什麽像電視裏的壞人那樣,想……想淩辱姐姐?難道他沒聽到琰琰在哭嗎?”
淩語芊抿唇,美目轉到兒子身上,回想剛才的情景。
確實,她也很納悶,他為什麽會那樣。
因為高峻嗎?對了,高峻突然到訪,所為何事?難道爺爺剛才的談話中,說到什麽令賀煜生氣的事?他於是回來找自己發泄?
可是,他憑什麽呢!憑什麽總是這樣對自己!
淩語芊在暗暗氣惱,這事還沒得到解謎,思緒又不由自主地轉到另一件事上,耳邊,清晰回響著季淑芬剛剛說過的那些話,那些她無法強迫自己不去聽,無法強迫自己去忽略的話!
李曉彤來了!
李曉彤這個時候來,有何居心?真像季淑芬所說,一直擔心著賀煜,得知賀煜安然歸來,便刻不容緩地趕來看看?
又或者,還有別的事?
不過,正如薇薇所說,李曉筠殺害雅兒的案子還沒徹底了結,這次還傷害琰琰,更是罪不可恕,李曉彤身為姐姐,竟然還好意思找上門來,竟然還敢出現!
該不會,正是為這事而來?又來替李曉筠求情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淩語芊怒火頓起,本能地起身,也打算跟下樓去阻止,不過,當淩語薇叫住她,對她發出困惑不解的疑問時,這個衝動的念頭馬上又消失了。
確實,一切隻是自己猜想而已,具體情況如何,根本不清楚,再說,就算李曉彤真的來求情,她也想看看,賀煜會怎麽辦,他要是還放過李曉筠,她便跟他……勢不兩立,徹底了斷!
看著姐姐短短時間表情千變萬化,淩語薇既納悶,又擔心,於是又急聲呼喚。
迎著薇薇擔憂的眼神,淩語芊便暫且收拾心情,把話題轉到薇薇身上,神色恢複了溫柔,若無其事地問,“對了,昨晚你跟小敏慶祝生日,好玩吧?”
淩語薇怔了怔,應道,“嗯,我們去逛街,還去了廣場放煙花,然後回小敏家切蛋糕,對了姐姐,高峻哥哥最近有沒有提過那個醫生?我們什麽時候才去美國?”
聽到下半句,淩語芊愣然,稍後,如實回答,“暫時還沒有,不過薇薇別急,高峻哥哥都有記著這事,一旦有消息,他會立刻告訴我們的。”
去年剛認識高峻的時候,高峻曾經說過認識一個醫生,對薇薇的病專門有研究,她和薇薇便一直期待,去年底也詢問過高峻,可惜高峻說那醫生還沒回國,因此,這事就那樣拖延下來。
寶寶正好吃完奶,淩語芊於是騰出一隻手,輕撫著淩語薇的頭發,極盡疼愛地安撫,“薇薇你放心,姐姐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病,一定的。”
淩語薇反而笑了,“嗯!不過其實也沒關係,我隻是……昨天聽到小敏許願,便想起我去年的生日願望還沒有實現,就順便問問姐姐。”
淩語芊聽罷,更加心疼,自薇薇懂事後,每年的生日願望都是渴盼病能盡快好起來,不用再被人罵是“傻子”,不用姐姐和爸媽操心。可惜,年複一年,這個願望一直都未曾實現。
“姐姐,來,我抱寶寶。”淩語薇忽然又做聲,注意力轉到琰琰身上。
對淩語薇的體貼和懂事,淩語芊又欣慰感動了一把,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將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淩語薇的懷中。
淩語薇馬上笑顏逐開,開始逗起小寶寶來,剛才一些悲悵,已然慢慢消散。
淩語芊在一邊默默地看著,滿腹複雜的思緒,然後,還忍不住開小差,思緒飄到賀煜那邊去。
他已經見到李曉彤了吧,已經和李曉彤談上話了吧?他們會做什麽?會說什麽?那個季淑芬呢?又會在中間起到怎樣的作用?
一樓的客廳。
賀煜與李曉彤碰上已有五分鍾之久,但彼此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打自看到賀煜,李曉彤幾乎是毫不眨眼,目光焦點緊緊鎖在他的身上。即便兩人分手已有一年多,即便最近發生過很多事端,可她依然做不到放下,還是心係於他,每次見到,都忍不住癡望,心悸,眷戀。
特別是這次,當她從季淑芬口中得知他在海嘯中遇難,她更是發覺,自己對他,深愛無減,以致知道他從大災難中死裏逃生歸來,她便迫不及待地趕到,雖然也有另一件事想他幫忙,但那份狂喜之心,是無法抹滅的。
反觀賀煜,眼中隻有淩語芊的他,早把李曉彤忘得一幹二淨,曾經那些情也罷、義也罷、恩也罷,隨著最近的一些事端,已經統統消失,徹底消失。
之前,尚未有足夠的證據給李曉筠定罪,他尚且指望李曉彤能“大義滅親”,但經過上次的審判,如今又有高峻提供的確鑿證據,他不打算再浪費時間,所以,隻在剛才下樓時對李曉彤瞥過一眼,他再也沒有瞧過她。
這現場,還有另一個人,那是,已經急得坐不住的季淑芬!
見兒子和彤彤都不說話,季淑芬簡直心如火焚,結果,按耐不住,率先開口了,“彤彤,你中午不如留下吃飯吧?阿煜大難不死,你一定也想多見見他吧?”
李曉彤終於回過神來,迅速麵向季淑芬,先是感激一笑,婉拒,“謝謝伯母,不了,我今天來,其實還有一件事想請煜幫忙。”
“哦,是嗎?那你盡管說,盡管說。”季淑芬繼續笑吟吟地道,壓根沒去考慮李曉彤會因何事請求兒子幫忙,她隻想著彤彤和兒子能談上話就行,別再這樣各有所思地浪費時間。
接著,李曉彤視線重返賀煜身上,看著冷漠依舊的他,她按住心中微微的悵然,直接了當地發出某個哀求,“高峻不知用了什麽辦法,讓筠筠承認是精神狀況正常之下殺死張雅,還錄了音,我希望你能勸賀爺爺別上訴,饒筠筠一命。”
賀煜本是平靜的眸瞳,總算起了波浪,這也才正眼瞧向李曉彤,唇一扯,冷冷睨視著她。
李曉彤頓時為他那帶滿冷笑和輕蔑之色的眼神給弄得羞愧難堪,然而這還不止,他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她無地自容和痛徹心扉。
“所謂的正義律師,原來也不過如此!叫我放過一個殺人犯?你腦子沒問題吧!我隻聽過精神病會遺傳,想不到,還會傳染呢!你們李家的人,都是瘋子,就憑你剛才的話,我可以告你妨礙司法公正,你以後,休想再在律師界立足!”賀煜收起鄙夷,沉聲冷哼。
季淑芬聽到此,也心頭大震,趕忙出麵調解,“阿煜,你別這樣,有話好好說,彤彤也是愛妹心切,那是善良的表現呀。”
善良?怎麽不見她同情雅兒?賀煜繼續用輕蔑冷瞥的眼神,瞪著李曉彤。
而李曉彤,如坐針氈,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讓她幾乎崩潰的地方,但另一方麵,想起父母的哀求,想起是自己間接導致妹妹這樣,她唯有忍住,放下身段和自尊人格,繼續乞求,“我知道這樣的請求很過分,但我真的不希望看到筠筠會有那樣的下場,筠筠變成這樣,其實是有原因的,是……我間接造成的,所以,我有責任和義務營救她。對雅兒的死,我也很難過,深感遺憾和抱歉,可事到如今,希望我們可以用一個折中的辦法解決,我們一家商量過,我們願意賠償,六姑姑的晚年,我們李家會負責……”
“你們李家負責?你們打算怎麽負責六姑姑的晚年?用錢嗎?我們賀家沒錢?要你們出錢來養六姑姑?”賀煜毫不客氣地打斷,仍舊麵若寒冰,態度堅硬。
李曉彤瞬時又是一陣窘迫,賀家當然有錢,而且,賀家的財力比她們李家還雄厚,隻是……隻是……
季淑芬見狀,再度適時打圓場,輕微的責備,更多的是勸解,甚至懇求,“哎呀,阿煜,你怎麽老是說話這麽冷,彤彤當然不是那個意思,彤彤是想補償六姑而已,彤彤說的沒錯,反正雅兒人都死了,就算筠筠被判刑,也無法令雅兒死而複生,你就看在彤彤曾經和你那段情意的份上,看在彤彤那幾年費心費力協助你的份上,不妨答應彤彤這個請求,嗯?”
季淑芬覺得,張雅不是她的女兒,隻是她丈夫的一個外甥女,和她並無真正的血緣關係,在某種程度上,李曉彤甚至比張雅還親,權衡之下,也就表現得無關痛癢。
這也大概隻有她才這麽想!想法果然不同常人!
母親在打什麽心思,賀煜豈會不明白,輕蔑的眼神於是轉向母親,同樣是45度角睨視,伴隨嘲諷而出,“媽,你這話,試試跟爺爺說?跟六姑姑說?”
季淑芬先是怔了怔,白皙的臉,陡然一紅。
“就算雅兒那筆帳不算,衝著李曉筠這瘋子傷害琰琰,我也絕不放過她!她敢把主意動到琰琰身上,那就注定得死!”冷嘲熱諷改為咬牙切齒,賀煜恢複陰沉的麵色和森冷的聲音,周圍的空氣,幾乎都被凝固了。
這次,季淑芬再也不敢吱聲。
李曉彤繼續沉默,直到賀煜起身,她趕忙撲過去,挽住賀煜的手臂,“賀煜,求你,求你再給筠筠一次機會,你要我做什麽都行,我都答應你!”
可惜,賀煜視若無睹,充耳不聞,狠狠地,無情地,甩了甩手臂。
力度之大,讓李曉彤頓覺兩手一麻,連帶身體,也被震得揪痛不已,但她無心暇顧,噗通一聲,跪在賀煜的跟前。
季淑芬見狀,立刻驚呼,“彤彤——”
“賀煜,求你,算我求你,幫幫我,你不幫我,真的沒有人能幫我了。幹媽說得沒錯,請你看在我們曾經相愛的份上,看在,我曾經無怨無悔地為你,看在,即便你一次次傷害我,我卻仍無法停止愛你,依然無時無刻不想著你,念著你的份上,放過筠筠,饒她不死,好嗎?另外,假如你想吊銷我的律師牌,我也答應,我寧願不當律師,隻要你肯放過筠筠!你要是還有別的條件,盡管提,我能做到的一定答應,一定答應!賀煜,求你,求求你……”纖細嬌小的兩隻手,緊緊抱住賀煜的腳,李曉彤苦苦哀求、乞憐,說到傷心處時,潸然淚下。
季淑芬徹底被震撼,在她印象裏,李曉彤是個意氣風發、高貴優雅的女人,這種下跪的卑微行為,她是怎麽也沒想到會和李曉彤連在一塊,可憐的孩子,善良的孩子。
而賀煜,同樣驚震到了,他壓根料不到,李曉彤會為李曉筠這樣做,一個瘋子,一個毫無人性的瘋子,李曉彤,值得嗎?值得嗎?
剛才,她似乎說過,李曉筠變成這樣,是因她而起,那麽她這樣做,是由於內疚?因為內疚,道義不顧了,連原本做人的正義原則都放棄了,尊嚴也放棄了?
他不禁更加好奇,李曉筠是怎樣變成人格分裂,李曉彤是怎樣“間接”地,把李曉筠害成這樣!一般來說,人格分裂症,並非短短時間能造成,是日經月累,長期遭到壓抑和刺激導致。
但是,好奇歸好奇,他又不想浪費時間去理會與自己無關的事,他不希望,在了解的過程,會做出任何動搖心軟的決定,而傷害了……另一個女人,那個……讓他疼到心裏的小東西。
雖然淩語芊緘口不提這次的事,可他知道,她一直時刻渴望著李曉筠被定罪,畢竟,李曉筠被判無罪釋放那天,她主動來找他的情景,他記得一清二楚!如今,琰琰又遭傷害,她對李曉筠應該更恨之入骨,所以,他不能放過李曉筠,絕對不能,否則,到時候被那小東西記恨的人,會是自己!
處決李曉筠,除了為雅兒報仇,為琰琰討回公道,還為了自己……將來好過。
賀煜想罷,徹底甩開剛剛生起的憐憫之情,眼神也立刻恢複淩厲和冰冷,對李曉彤留下一個複雜的深望,長腿一甩,從她臂彎間抬出,闊步朝樓上走去。
高大冷漠的身影已然遠離,那冰冷的氣息,卻仍留下,李曉彤心裏最後一絲希望熄滅了,整個人就那樣跌坐在了地上。
她的視線追隨著他,看著無情的他頭也不回,那沉重有力的腳步踩著階梯一步步往上,她覺得,那是踩在自己的胸口上!
痛!
無以複加的痛!
季淑芬已經緩緩蹲下,伸手輕輕搭上李曉彤的肩膀,心疼喊著,“彤彤,彤彤!”
好一會過後,那抹高大的身影消失於樓梯轉彎處,腳步聲也消失了,李曉彤終於收回目光,迎向季淑芬,美目一片呆滯。
季淑芬更覺心酸,不由加把力,將李曉彤攙扶起來,“地上冷,我們到沙發上坐。”
李曉彤也不掙紮,順著季淑芬的力度慢慢站起身,腳酸麻疼痛,讓她禁不住地,打了一個踉蹌。
是季淑芬眼疾手快,即時穩住她,帶著她來到旁邊的沙發上,稍後,遲疑地問,“彤彤,你剛才說筠筠有那樣的病是因你而起,這到底怎麽回事?能跟幹媽說說嗎?”
李曉彤望著季淑芬,滿麵沉吟,終究沒有說明真相。
季淑芬倒體貼了,便也不強求,還繼續安撫著,“你別太難過,假如筠筠真的被繩之於法,那也是她的命,其實換個角度想想,她得了這樣的病,死對她來說算是個解脫呢。”
解脫?
李曉彤卻不認同,心領了季淑芬的好意,忽然提出辭別。
季淑芬依然不強求,再次叮囑和關切,還送李曉彤到門口。
離開賀家的李曉彤,一路駕車奔跑,滿腦盡是賀煜的絕情和冷酷,整個人又是陷入深深的痛苦,即便回到家中,這哀傷落寞的表情依然無法消退。
李坤夫婦看到她這個情況,隱約明白事情一定不成功,但李母,還是照例詢問結果。
迎著母親渴盼的眼神,還有父親一臉沉怒狀,李曉彤多希望自己能對他們給予肯定的回答,可惜,結果她隻能如實相告。
果然,李坤失望之餘,暴跳如雷,立刻對賀煜痛罵出聲,“我就知道這兔崽子不會同意,他根本就是個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的男人,他壓根就沒有真心愛過你,那段感情,當初是你提出,他是個男人,肯定不會拒絕。你對他來說,頂多是個能幫到他的工具,能供他玩弄的玩物。”
聽到丈夫“胡言亂語”,李母麵色大變,顧不得自己的難過,迅速扯了一下丈夫的袖子。
無奈,李坤正在氣頭上,根本不會顧及別人的感想,即便那個人,是他疼愛的女兒,是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女兒!
他內心越發憤怒,舊仇舊恨一起算,“你和他交往這麽久,哪次不是我主動對他示好的。在外麵,他碰上我,怎麽說我也是他長輩,是他女朋友的爸爸,可他目中無人,每次都是我不顧同僚暗中嘲笑,貼上臉去熱乎。哼,長得帥又怎樣,家世能力好又怎樣?他根本就不屬於你,根本就不是你的!”
聽完這些話,李曉彤儼如傷口被撒下了一把把鹽,又是給她帶來一陣陣刺痛,撕心裂肺的痛!
李母見狀,也悲痛不已,勸不住丈夫,隻好來安撫女兒,緊緊扶住李曉彤的胳膊,不停地喊著李曉彤的名字。
好久,好久過後,李曉彤總算尋到一絲力氣,對著依然罵個不停的父親做出了保證,“爸,你別激動,筠筠的事我會繼續想辦法,就算……我失去工作,也會幫她脫罪。萬一……萬一結果還是不行,那就用我們商量好的最後那個辦法,總之,不管怎樣,筠筠不會死,一定不會死的!”
“最後的辦法?那我豈不是要和筠筠分開?豈不是再也不能見到她?”李母即時嗚咽出來。
李曉彤視線回到母親身上,握住母親的手,安慰,“但這樣總算能保住筠筠的性命。”
“可是……”
“媽,事到如今,隻能這樣。我知道你很不舍,其實我何嚐不是很難過,但這興許是筠筠的命。”李曉彤極力忍著喉嚨的哽咽,卻抑製不住眼中淚花閃閃。
李母不覺又為她萬般心疼,於是沒有再多說。
李曉彤靜默了下,又道,“媽,其實也不是永遠見不到,等將來時間久了,這事淡化了,您可以到那邊看筠筠。”
李母點頭,一個勁地點頭。
李曉彤對著母親繼續靜視了片刻,轉而瞄了瞄怒氣未退的父親,二話不說,轉身朝樓梯口走,踏過光滑明亮的階梯,上到三樓,回到自己的臥室。
偌大的房間,布置得非常高貴和優雅,就像她的人。從小,大家就說她是個高貴的公主,長大出來工作後,別人更是用高貴的皇後稱呼她。而她,也一直像朵冷傲清高的梅花,自認沒人配得到她的愛,直到……賀煜的出現。
父親的話,盡管很傷人,但也說的不無道理,確實,是她對賀煜倒貼過去,連提出交往,也是她主動!興許,她和他之間有許多美好的回憶,她也曾認為,他很愛她,可到頭來她才發現,她根本就沒得過這個男人的心。因為,這個男人沒有心,假如他有心,他不會這麽無情,不會這麽絕情,不會這麽快,就迷上另一個女人。
對著鏡子裏滿麵悲哀的自己,李曉彤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好一陣子後,她打開旁邊的抽屜,裏麵,放著一個個錦盒,都是賀煜送的禮物,卻也隻是禮物而已。
還沒確定關係的那一年,他送過她很多禮物,每一次,都是感謝她幫他做了什麽,協助他解決了什麽疑題。
但不知幾時開始,她發現他已變強大,超乎她估計的快,超乎她預料的強,故她害怕了,擔心他不再需要她,那麽,她就無法再和他共事,無法再和他見麵,她於是放下自尊和矜持,主動跟他提出交往,而他,也答應了。
交往後,他繼續送她禮物,每個節日都會有,偶爾不是節日也有,但這些禮物,都隻是一個形式,就連這件代表著永恒的愛的鑽石項鏈,也是她親自提出來,他答允她的。
一廂情願終究是一廂情願,不管她多麽努力去爭取和維持這段感情,結果還是以分手收場。
略微呈紫的唇角,再度揚起淒然的弧度,李曉彤將鑽石項鏈戴在脖頸上,光潔白皙的脖頸,配上美麗璀璨的鑽石項鏈,那麽的美,那麽的耀眼,她依然是最高雅的,然而她知道,自己的內心是低微的,為了那個男人。
是該放棄了嗎?這段感情,要像這條項鏈一樣,取下來,藏起來,然後慢慢淡卻,遺忘?
她白皙的手,輕輕按在鑽石項鏈的扣子上,可她終究沒有繼續下一步,而是癡癡地望著,眼神越發迷離和惘然,直到後來……平靜的鏡子裏麵,驀然出現另一個人影!
是筠筠!
李曉彤仿佛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似的,立刻從迷亂的思緒中回神,這也終於解開扣子,鑽石項鏈刷刷地滑到梳妝台上。
她準備把它撿起,收回抽屜,連同其他的物品也一起隱藏起來,可惜來不及了,筠筠已經來到她的身邊,目光停在鑽石項鏈上,約有好幾秒,而後,轉向抽屜。
“煜大哥真的送了很多禮物給姐姐呢!”淡淡的話,在寂靜的空氣裏響起。
李曉彤又是渾身一僵,遲緩地扭動著脖子,往右邊側看,佯裝若無其事地道,“筠筠,你……沒事了吧?”
李曉筠自從昨天被關進監牢後,大呼大叫要回家,今天還忽然病發,李坤於是動用關係,偷偷把她接回家醫治,準備晚上再送去監牢。
“不過,再多也又如何,姐姐始終還是失去了他,還是得不到他。”李曉筠語調還是十分平緩,麵容也很安然。
李曉彤卻心跳急促依舊,目光繼續一瞬不瞬地鎖定在李曉筠的身上,暗暗審視,可惜,她素來犀利精明的眼神,此刻竟看不出李曉筠真正的想法。
一會,李曉筠突然轉身,走向房內唯一的大床,徑自坐下,繼續漫不經心地述說,“姐姐剛才和爸媽說的話,我都聽到了,謝謝姐姐你為我這麽努力。”
李曉彤這也才將項鏈放回抽屜裏,關上抽屜的門,來到床沿坐下,抓起李曉筠的手,保證出來,“筠筠你別怕,姐姐會繼續想辦法,總之,姐姐不會讓你有事的。”
“是嗎?我倒無所謂,最多,也就殺人填命。我隻是替姐姐感到悲哀,姐姐為他付出那麽多,他卻一點情麵也不給。姐姐,你是否覺得你很失敗?”李曉筠語調仍舊毫無波瀾,似乎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李曉彤卻還是難掩羞憤,萬萬想不到,此等情形之下,妹妹會說出這樣的話。
然而,望著李曉筠呆滯的眼神,她責怪不起來,花了好大勁頭,勉強壓住悲傷,若無其事地道,“他確實是個無情的人,所以,筠筠不要再迷戀他。”
“那姐姐呢?都這麽久了,姐姐還不是照樣放不下?”
李曉彤略作沉吟,語氣幽幽,“姐姐不同。”
“有什麽不同,就因為姐姐和他發生過關係?”李曉筠依然說得毫不客氣,一針見血。
霎時間,李曉彤俏臉刷白!
可惜,李曉筠並不因此放過她,那雙看似天真的眼眸瞅著她,冷嘲熱諷“在大家眼中,姐姐是個聰明能幹的人,而我也一直視姐姐為偶像,可實際上……姐姐,其實你很笨,真的很笨,一個男人都搞不定,你憑什麽當我偶像,憑什麽把我害成這樣?憑什麽,你憑什麽啊?”
說到最後,李曉筠聲音拔高起來,語氣尖銳,神情激動,讓人很難辨認她此刻到底是怎樣一種精神狀況。
李曉彤被這些話給傷得痛上加痛,看著眼前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妹妹,她恨不得揚起手,狠狠甩李曉筠一巴掌,但最終,她還是下不了手。不管李曉筠是真瘋也罷,還是裝瘋賣傻,她都不想和其計較,她已沒力氣去計較。
因而,她選擇了逃離,她對李曉筠留下一個飽含深意的瞥視,高挑纖細的身子像箭一般,衝出房外。
李曉筠哈哈大笑出聲,使勁地笑,拚命地笑,然後奔至梳妝台前,拉開抽屜,搬出裏麵的東西,狠狠砸到地上,還抬腳去踩,無需多久,所有的東西都無一幸免,滿地狼藉。
她繼續狂笑,狂笑不已,整個室內頓時像是烏雲密布,陷入黑暗當中,到處蔓延著一股陰嗖嗖的,恐怖駭人的氣息……
李曉彤,我不會讓你好過,我要你身敗名裂!淩語芊,你也不會得意很久,你們,都是該死的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