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蕭澤的心像被什麽撓了一下。
他沒動,任由這隻“小貓”倚在他身上。
溫書寧將頭埋在他胸膛裏,繼續哭,纖瘦的肩膀因啜泣而輕顫,她腦裏已經沒了任何理性。
眼前這個人是她老板,是蕭澤,她不該如此越界的。
可她就是想哭。
偏偏蕭澤的胸膛又格外暖和,他僅是微微弓背附身,就已經能將她一整個包圍了。
極有安全感。
溫書寧哭得更凶了。
被所有惡意拷打過後,僅僅隻一點觸碰,就足以讓她卸下盔甲。
“哎喲,蕭先生是惹女孩子哭了?”
“看來蕭先生現在不便談事。”
“不如下次再談吧,我們就先走了。”
幾個爽朗的聲音傳來,溫書寧才發現蕭澤旁邊還站著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她才知道自己打擾到蕭澤工作了。
溫書寧吸了吸鼻子,有些愧疚,“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和人談生意,今天不是周末嗎?”
蕭澤低眸盯著她,語氣透著揶揄:
“生意場裏沒有周末。”
“噢……”
也對。
溫書寧發泄完了以後,才默默挪動身子,而蕭澤胸前的襯衫被她哭濕了一片。
溫書寧正要抱歉,蕭澤卻率先開口:
“發生什麽了?”
溫書寧低頭,一時沒忍住埋怨:“又被人逼婚了。”
蕭澤一怔。
“又”?
合著把他也怨了一頓。
“被逼著和誰?”
“李協宇。”
又是他?
蕭澤眉間輕蹙,他知道溫書寧退婚這件事怎麽說都是她占理,可現在又莫名被人逼去和那個爛人結婚,這倒是很不尋常。
溫家應該沒蠢到這個地步。
不過一刻,蕭澤腦裏閃過那個晚夜。
那夜裏溫書寧匆匆離去,又在雨裏紅著眼趕回來。
原來如此。
他開口:“心軟的後果,你當初沒想過?”
溫書寧動作一停,怎麽又被他看穿了。
但不知是否為她的錯覺,蕭澤的聲線裏似乎有幾分不滿。
這是她的事,蕭澤不滿什麽呢?
溫書寧沒有回答,隻擦了下眼淚,眼睫還泛著晶瑩的淚光。
那後果她當然想到過。
李家的卑鄙她早就有所見識,當初李氏公司的初創資金,是李協宇找溫書寧借的,沒有那比巨款,李家根本沒有現在的盛頭。
但再後來,李家絕口不提這錢什麽時候還她,隻和她說他們以後是一家人,沒必要分的這麽清。
溫書寧本是有防線的,但當她看見李協宇被家法打得滿身是血時,一時間,所有戒備全都被拋之腦後了。
她何嚐不恨自己不爭氣。
“心軟是最愚蠢的事,”溫書寧閉了閉眼,坦誠,“可我不得不做。”
“不得不做?”
蕭澤眼瞼壓下,眼神淩厲得可怕。
“六年前,你怎麽也不和我心軟一下?”
他說得漫不經心,卻又像一種詰問。
詰問她為什麽不心軟一下,同意那場聯姻。
話落,溫書寧徹底詫異,她實在沒想到蕭澤還會在意。
“可那隻是家裏的長輩為我們定下的聯姻,不是我的決定,而且…我們那時候隻見過幾次麵,我知道你也不喜歡我,所以你也不在乎那場聯姻吧。”
溫書寧看著他,眸中盡顯單純,殊不知這早已是她自己的誤解,誤解了六年。
那時她就聽說蕭澤這個人喜歡遊戲人間,不愛被任何事情束縛。
蕭家也曾給他介紹過幾個豪門姑娘,而他呢?一個也沒見,每次都不知道去哪瀟灑了。
所以她覺得,溫家和蕭家的聯姻,不過是長輩間為了利益而定下的,他一定不喜歡,既然不喜歡,那就好辦了,因為她也不喜歡。
這樣退婚,他應該也不會覺得失了麵子吧。
“所以你覺得,那場聯姻是家裏人逼我的?”他勾唇道。
“難道不是嗎?”
蕭澤移開視線,單手扯了扯領帶,將那蔚藍色領帶夾取下,隨手放進了兜裏。
溫書寧不知他所謂何意。
“看來你不僅愛哭,腦子也不太靈光。”
“……”
這是在,罵她??
溫書寧不服了,“你…你什麽意思……”
還沒等她問完,蕭澤已經先一步上了車。
“想解決你當下的困境,就明天下午盛庭見,如果不想,也可以不來。”
盛庭,蕭澤的私人莊園。
“誒……”
車子疾馳而去,沒給她留任何提問的時間。
什麽意思?
蕭澤這是…要幫她嗎?
次日。
溫書寧將自己關在房間裏,誰的電話都沒回。
而李協宇來找她時,正好剛過晌午。
夏日的晌午溫度很高,溫書寧覺得連空氣都是黏膩的,尤其是在和李協宇這種惡心的人見麵時。
他居然還有臉來啊。
“寧寧,還沒消氣呢?”一開門,李協宇便笑著對她說。
“李協宇,你和你媽演的一出好戲我已經看夠了,你現在還要來我這兒演嗎?”
“寧寧,你別生氣了,你和我總歸是要結婚的,我救過你,而且你現在也隻能跟我了,寧寧啊……”
“你他媽給我滾。”
李協宇頓了下,被這麽一罵,他反手握住溫書寧的肩膀。
“溫書寧,你到底還在鬧什麽?我知道你還喜歡我,我知道你這麽做,不過是為了多吸引我的注意而已。”
溫書寧氣笑了,“我真的很難想象你頭裏裝的是什麽東西,才能覺得我還喜歡你。”
“那你那天為什麽心軟?為什麽要為了我撒謊,”李協宇死死握著她的肩,力度更深了,“你不就是還喜歡我麽?”
“是我那時候腦子壞了,喜歡你還不如喜歡一條狗!”
溫書寧扇去一個巴掌,徹底掙開了他。
李協宇的臉頰上泛起紅印,他不可置信地捂了下自己的臉。
溫書寧居然打他了。
這個事事都由著他,他說往東她就絕不會往西的女孩,今天卻在他臉上扇了一個巴掌。
李協宇很明顯地知道,這不再是女人討要關注的範疇了。
她是真的想離開他。
良久,李協宇突然冷哼一聲。
“喜歡我不如喜歡一條狗?”
他嘲弄地重複了一遍。
“那隻狗,不會是你那位新上司,蕭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