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茴捉狹的話音落。

小金毛開心的搖起了尾巴, 打在沈書念手臂上,宋茴看著她,“看, 它多喜歡。”

沈書念略顯不自然。

她抱住亂動的小金毛, 駁了宋茴的話:“不好聽,不如叫亞曆山大。”

“洋氣。”

“你怎麽敢做不敢認!”宋茴嗓音大了些,指向被小金毛□□慘了的深灰色西服,“那誰高中同學傅小姐,不過是幫你老公把西服送出來,結果這件幾十萬的高定西服就淪落到墊在狗窩裏, 你什麽心思啊。”

沈書念眼睛跳了跳,刹時明白:“你的意思是我在吃顧清行的醋嘍。”

“隻可意會。”

沈書念不想跟她扯子虛烏有的事, 她吃顧清行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容不得她反駁, 宋茴就酸酸、酸酸的開始喊, 小金毛也搖尾回應,咧著嘴,看起來很喜歡這莫名其妙的名字。沈書念揉著它的小腦袋想了很多,視線裏是被撕壞的西服, 她抿了抿唇,還是肯定的搖了搖頭。

宋茴看完狗逗完沈書念掛著相機走了,沈書念在家吃的午飯, 章怡她們一點半左右到的, 她和周美美也對小金毛一頓摸,滿眼都是笑意。

-

顧清行今晚回的早, 六點不到就回了觀瀾居, 一眼瞧見在門口玩球的小金毛, 他四周看了看,沒看到沈書念的影子,這時鄭姨在屋裏喊。

“酸酸,來吃狗糧了。”

隻見小金毛丟了球跑進去,那球滾啊滾,滾到顧清行的腳邊,他看著有口水痕跡的球麵,克製著要發作的潔癖,用鞋尖把球踢進去。

“先生回來了。”鄭姨看到他,笑著招呼。

顧清行視線望向樓上,還未問,鄭姨道,“太太下午就出發去影視城了。”

“……”他垂眸,“你剛才喊的什麽?”

鄭姨想了想,恍然道:“酸酸,酸甜的酸。是太太和宋小姐給小金毛取得名。”

早上不是說叫亞曆山大。

顧清行薄唇揚了揚,極快壓下,酸酸這會吃得正歡,尾巴搖啊搖,茶幾上幾支明豔的玫瑰。他上樓,推開主臥的門,冷冷清清的,顧清行轉而回次臥,手機裏沒有一條她的信息,去影視城拍戲也沒有知會。

他不應該早就習慣了。

畢竟他和沈書念結婚兩年,相處就是這樣,有彼此的生活圈子,工作,人際交往,除了一起回沈顧兩家的老宅,連住他們都是分開的。失憶前沈書念住的地方,顧清行知道,也不過問,左右不過沒感情的商業聯姻。兩年前,沈顧兩家重拾姻親關係時,顧清行作為顧睿的長輩去過沈家,當時的沈書念在巴黎秀場看秀,回國後聽說鬧了陣,死活不願意和顧睿。

顧睿也軸,本就不願,有了沈書念先鬧在前,他後拒絕倒顯得情理之中。顧清行在家行三,很少管小輩的事,兩人各自鬧的時候他在倫敦,回國當天就在機場偶遇沈書念,她被粉絲裏外三圈的包圍著。

顧清行輕掃了眼徑直向外走,合上車門時冷不丁地有隻手扒住了車門。

他稍抬眼,對上清靈的雙眸。

沈書念戴著黑色口罩,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聲音有點喘,“搭個車唄。小叔叔。”

看來是認識他。

沈書念自顧自扒拉開車門,上車,關上門後長舒氣,摘下了麵上的口罩,全程沒和他說話。一直到了星秀樓下,沈書念才彎唇笑看向他。

“要不,結個婚?”

……

兜頭的溫水淋下,顧清行思緒被打斷,他自嘲般笑了笑,記得倒清楚。

出來時,手機振了聲。

顧清行光著上半身,擦著頭發去看,看清是馮昱後,眸光暗了暗,沈書念頭像還是小女孩抱愛心,交流停留在一周前,最後一句是他說的。

馮昱電話打過來:“哥,過來玩啊。”

電話那頭陳萬欽逗人時吊兒郎當的嗓音傳了過來,顧清行捏了捏眉心。

“等著。”

-

沈書念六點左右到的影視城,晚飯在車上吃的,進組就化妝換衣開拍。

今晚是夜戲,不僅如此,還是場打戲,主要是楚亦扮演的天狼打,而她作為跟著天狼的孤女,主要戲份是吊著威亞被他反反複複被他拽著下馬上馬。沈書念著實廢了一番勁,結束時差點把晚上吃的那點麵包水果吐出來。

腰間被勒得疼。

愈發覺得她為什麽這麽想不開進娛樂圈,沈家不缺錢,她受什麽罪。

這場打戲的演員多,沈書念還有場被馬拖得戲,將導這人要求真實,是實實在在的黑馬,毛發有兩發光,很健碩,那馬蹄感覺能踢死人。

沈書念慌了陣。

她抱著章怡的胳膊,眨著眼可憐兮兮地問,“姐,要不花錢請替身吧。”

“專業的戲讓專業的來。”

章怡趕緊捂住她的嘴,瞧了眼將導的方向,壓低聲音道:“我的祖宗!你都快拍結束了,別出幺蛾子,要是被將導聽到能直接將你換掉。”

沈書念苦哈哈的。

她本就明媚的小臉在灰頭土臉的妝容下顯得更加可憐,章怡知道她嬌氣歸嬌氣,但該做的事絕不含糊。沈書念這邊補了下妝,那邊將導招手喊她,威壓重新綁在身上,沈書念默默沈呼吸,安靜等開拍號令。

結束時快淩晨了。

沈書念托著疲憊的身體,腰間墜墜的疼,章怡說她拍沉彎時有三分之一戲是靠威壓拍完的,殺青後休息了近半個月。劇組收工後,將導叫了夜宵,沈書念揉了腰,眉心皺著,感覺威壓把皮磨破了。

回到酒店清洗過後,沈書念側對著鏡子,腰後果然有幾塊淤青,刺眼的很。

沈書念輕輕揉了揉。

疼得很。

最後一幕馬抬蹄落下時,她覺得自己離死就差那麽一點,現在還驚魂未定。

沈書念揉著腰從衛生間出來,桌上手機響了響,章怡在群裏問她怎麽樣,讓周美美過來送膏藥貼。沈書念不喜歡聞藥味,拒絕了,扶腰趴在**,宋茴剛更新了朋友圈,是和陳唯的合照,兩人剛從酒吧出來。

真快活啊。

她給宋茴發消息:[你是真舒服啊,夜店還有鮮肉陪,我今天腰慘了。]

[??顧清行去影視城了?]

沈書念懵了兩秒,回頭朝門看了看:[什麽啊,我吊了一晚上威亞。]

[我還以為你倆**打架太激烈傷腰了呢。]宋茴問:[拍戲才結束嗎?]

[!!!]

宋茴也太離譜了吧,腰疼竟然能聯想到床.事,她和顧清行可是清清白白。

說起顧清行,她想酸酸了。

不過這個點了,他應該睡了,沈書念點開他的微信,輸入什麽又刪了。

下一秒,對麵回了:[?]

沈書念萎靡的精神猛地清醒了些,眨了幾下眼看了半天確定自己沒看錯,她信息沒發出去啊,他怎麽回了,這都一點多了他竟然還沒睡?

緊接著,視頻打來。

沈書念冥想半天的腦子完全清醒,想點掛結果點了接通,畫麵出來瞬間她蹭得下坐起,扯到了腰上的淤青,低哼了聲,倒吸一口涼氣。

疼啊疼啊。

沈書念皺著眉揉了會兒,聽到顧清行低沉地略帶疑惑的嗓音,“沈書念?”

“……在、在的。”沈書念平複了下,舉起手機看向鏡頭,對麵是觀瀾居的客廳,他身上穿著白襯衫,烏發微亂,清冷冷的目光看著她。

兩相對視,他如深海般沉浸的眼神帶來極強的壓迫感,沈書念將手機拿遠了些,背景音傳來幾聲狗叫,顧清行低頭看了眼,“它真鬧騰。”

“你、你才回來嗎?”這個點還穿襯衫在客廳,沈書念本能以為他剛從公司回來,忽然發現他冷白的麵容微微泛紅,唇色也濃豔的過分。

沈書念猛地湊近鏡頭,“你喝酒了!”

“……”

她突然靠這麽近,顧清行不太習慣,將手機拿遠,心虛道,“沒有。”

沈書念嗅了嗅。

顧清行低頭看繞在他腳邊的小金毛,也用鼻子嗅著,感覺沈書念也像小狗狗,煩悶消失了大半,主動交代,“好久沒和陳萬欽他們聚了。”

“我就知道!”

沈書念還記得上次,喝了酒乖是乖,就是太重了,而且喝酒對身體不好。小金毛聽到了她的聲音,扒拉著顧清行的褲管嗷嗚嗷嗚的叫著。

“顧清行,我要看狗狗。”沈書念的心思被酸酸吸引走,顧清行甩了會,沒甩掉,看著她亮晶晶的目光,切換鏡頭對著酸酸仰起的狗頭,隻一秒,就切回去,沈書念隻來得及看到殘影,鏡頭又是他的臉。

“……”

“很晚了。”他說。

沈書念疼的一點睡不著,沒提掛視頻的事,她不提,顧清行也不提,深邃眸光盯著她。沈書念洗完澡不久,穿著米色睡衣,纖細白皙的頸側有輕微的揉痕,下巴尖,烏軟長發散在兩側,唇色潤而紅。

她一手舉著手機,一手微動,眉頭也時皺時鬆,顧清行察覺出不對。

“你怎麽了?”

沈書念緩緩舒氣,聞言手鬆了勁,說:“晚上拍夜戲,吊威亞時間久了,腰後難受。”

“我看看。”

顧清行眉頭一凝。

沈書念眼睫顫了顫,一句不好吧在他嚴肅神情裏隱了下去,找了位置把手機立著,然後背對鏡頭撩起睡衣下擺。暗紅色的淤青橫亙在腰間,有好幾處,有一處隻露半邊,其餘的被衣服擋住。沈書念撩著下擺僵硬等了會,那邊都沒聲,她耳尖浮上熱意,沒忍住回頭看了眼,“好了嗎?”

顧清行沒回,她神奇的在他貫來淡漠的視線裏感覺到了心疼,被他直愣愣的注視著腰,她不自然地挺了挺,“章姐說以前也這樣,沒事的。”

他眼神太過專注,沈書念覺得自己被看的地方染了熱,心慌慌地把衣擺放下。顧清行眼底沒了那白,“讓章怡給你貼上活血化瘀的藥膏。”

“等、等會兒送來。”

“沈書念。”顧清行鄭重喊她,“通話這麽久了,我不問你就不說,對吧。”

“沒什麽好——”

“我想知道。”沈書念話未說完,被顧清行打斷,“沈書念,我想知道。”

沈書念潛意識覺得她和顧清行不過是一紙婚約的假關係,很多事沒必要說,也沒理由說,都有彼此的生活軌跡,互不幹擾。可現在,他說得那麽認真,給她一種他喜歡她的錯覺,沈書念一時無言。

-

章怡過來敲門時,沈書念還在發懵,剛才,她逃避式的掛斷了和顧清行的視頻,連身上淤青的痛感都忽略了,聽到敲門聲,她緩緩爬起。

“祖宗!疼的厲害嗎?”章怡拿著雲南白藥和膏藥貼,見門開,推著她進去,反腳踢上了門。

“你怎麽來了?”她沒喊啊。

混沌地腦子裏閃過什麽,章怡很快也證實,“顧總打電話來說你疼,讓我給你揉揉貼膏藥。你去**趴好。”她先進浴室裏洗幹淨手。

沈書念站在原地。

章怡邊洗手邊說,“我聽顧總那語氣,要不是距離遠他會親自來貼。”

“哦。”

她悶悶地應。

章怡沒察覺她不對勁的情緒,擦淨手出來推著她到**趴好,自顧自掀開她的後腰睡衣下擺,看到青錯的痕跡後嚇了一跳,“傷的這麽重!難怪顧總心疼。”她就輕碰了下,沈書念就疼的後腰陣陣收縮。

沈書念抱著枕頭抽氣。

章怡沒敢下狠勁,輕推時和她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你失憶這段時間和顧總關係親密多了,以前壓根看不出來你們是夫妻。公共場合同台不說話不說,私下異地而居,要不是看過你的結婚證我都不信。”

確實不太對勁。

剛出院那會顧清行可是冷淡的很,哪裏像現在,不僅主動要求睡主臥,還希望自己能和他分享生活瑣事,看到她受傷竟然會心疼。沈書念默默聽著,不發一言,章怡瞅了她幾眼,“上次你被將導罵,也是顧總給我打電話問你的具體情況,我沒想到他當晚就從平城趕了過來。”

“上次?他不是順——”沈書念反駁的話噎住,如果順路為什麽要帶她出去飆車吃飯?看一眼就可以走了。頓了會,她悶悶地問,“他怎麽知道的?”

這下,章怡搖了搖頭。

沈書念失神想了半天,她哪天連宋茴都沒說,唯一做的是換了微信狀態。

難道就因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