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珂隔著車窗仰頭看向傅靳琰那雙盛怒的眼眸。

她轉頭看了看駕駛位上的莊南蕭。

莊南蕭見前後都被傅靳琰的人堵住了,頓時搖了搖頭。

黎珂這才打開車門。

眸中的不忍皆在抬眸看向傅靳琰的瞬間隱藏到了眸底極深的位置。

傅靳琰抬手想要抓住她的胳膊。

黎珂一個側身躲了過去。

“傅總,我想我在留言中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不合適,你現在這是什麽意思?”

黎珂語氣透著涼薄。

傅靳琰盯著她那雙冷漠的眸子,瞬吸了一下,紅了鼻頭。

他眼眶蓄滿了失望,嗓音略微顫抖著:“你……當真覺得我會在乎後代?”

在她的心中,他這些年的付出,就僅僅隻是為了找一個女人傳宗接代嗎?

他的世界裏從不缺可以選擇的女人。

她憑什麽認為他選中她隻是為了簡簡單單的生兒育女?

傅靳琰胸口如壓了一座大山。

難過的快要窒息。

原來……在她的眼中,他是如此不堪靠下半身決定下半生的人。

他微紅著眼眶,那雙如石墨般幽深的眸子訴說著他沒說出口的苦楚。

黎珂眼看著那雙閃爍著如星星般璀璨光輝的眸子,在瞬間變得灰暗。

她的心髒被牽動著……很疼。

但她啟唇的時候,語氣還是那般的涼薄:“你能不在乎,傅氏若大的家業能不在乎嗎?”

生於豪門,她又怎麽會不懂?

他們從出生就背負了傳承的責任。

那麽大的家業,怎可便宜了外人?

傅靳琰沒有後代,爺爺第一個不答應,傅氏的董事們,也會接連反對。

她不願意他為了和她在一起做出那麽大的犧牲。

也不願意看到他背負本可以不用背負的壓力。

傅靳琰被激怒,盡量壓低了聲音不衝她吼:“我是我,集團是集團,你怎麽能拿我的工作跟私事混為一談呢?”

“怎麽不能?傅氏姓傅,你沒有後代,它百年之後是姓傅還是……”

“我管它姓什麽!”

傅靳琰咆哮出口。

冷靜了一瞬,長呼了兩口氣:“它姓什麽跟我有什麽關係,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婚後改姓黎,我叫黎靳琰也未嚐不可。”

“你在說什麽胡話?”

黎珂震驚的瞳孔一縮。

傅靳琰卻不管不顧的繼續說著:“我可以叫黎靳琰,我隨夫人姓,傅氏也可以改姓黎,改為黎氏。”

“好了,你別說了,我不想聽你發瘋。”

黎珂拉開車門想要靠躲進車內來逃避。

傅靳琰伸手攔下,眼神誠懇,鄭重的說道:“我隻想跟你在一起,我就隻想跟你在一起,我到底哪裏做的不好,你要這樣懲罰我?”

“你知不知道,失去你,活著會有多痛?”

“你這樣跟殺了我有什麽區別?”

“……”黎珂震驚抬眸。

傅靳琰那張冷峻的臉上,掛著兩行淚水。

她抬手,輕輕觸摸了一下他的眼淚。

是溫熱的……

傅靳琰偽裝的再怎麽冷漠,他的眼淚也還是溫熱的。

亦如她,盡力偽裝,充滿愛意的那顆心依舊是溫熱的。

他一哭,她便招架不住。

黎珂撚開了指腹的淚水。

她的手正欲縮回,傅靳琰一把抓住。

拉過她,狠狠的摁在懷中。

他低著頭,在她耳畔卑微祈求著:“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個我們的孩子,我可以帶你去國外,我們做人工的,或者去孤兒院領養一個也可以,你想怎麽樣我都依著你,能不能別丟下我?”

他聲音微啞著,聽的人心尖發顫。

剝下了黎珂最後的偽裝。

“我就知道,你一出現,我就走不掉了。”

黎珂呢喃著。

她提前在他去研究所接她之前離開,就是想爭取時間。

隻要見到他,她肯定就舍不得走了。

愛意洶湧,便無法做到瀟灑離開。

瀟灑的前提是不愛。

不愛,不在乎,才能瀟灑的作出決斷。

愛牽絆住了人的靈魂,就算是身體走遠了,靈魂依舊還被禁錮在那個人的身邊。

莊南蕭坐在車內,親眼目睹。

忍不住吐槽一句:“合著我就是你們play的一環?”

“……”

“……”

兩記冷眼瞪了過來。

莊南蕭縮了縮脖子,俯身拉上了副駕駛的車門。

搖下車窗說道:“我們兩個電燈泡先走了,你們兩口子繼續。”

啟動車子,帶著後座全程睡覺的黎董先走一步。

黎珂下了車,傅靳琰的下屬也不攔著他。

讓開一條道,放走了莊南蕭。

“真是不講義氣。”

黎珂看著揚長而去的莊南蕭,小聲抱怨道。

傅靳琰雙手環住她的肩膀。

將她圈在懷中,低頭沉聲問道:“怎麽?還想跑?”

“什麽叫跑?我這叫離開,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黎珂倔強的給自己找回僅有的那點場子。

傅靳琰冷哼:“你盡管試試,你離開一百次,我都會把你找回來,你知道的,我能做到。”

他眸底微沉,認真極了。

黎珂扭頭看向一邊:“遇到你算是栽了,被一顆樹絆倒,失去了整片森林。”

“有沒有可能森林裏其他的樹,都被我砍了?”

“無恥!”

黎珂低咒一聲。

無奈的被他牽著帶回了家。

她不能生育這件事她沒有隱瞞,他既然選擇了她,她也不會再輕易的鬆開手。

傅靳琰置辦了一場轟動全球的婚禮。

以最高規格迎娶他的愛人。

黎珂原以為傅老爺子會反對,沒成想老爺子會反過來安慰她:“什麽孩子不孩子的,那都不重要,你和小琰過的開心幸福就好。”

“爺爺……”

黎珂感動的泣不成聲。

傅老爺子從口袋裏掏出一套藍寶石首飾:“這是小琰他奶奶的嫁妝,也是該交到你手上了,沒孩子好啊,你們兩個人多享享福,我都這把年紀了,早就看開了,生前幸福就好,不操心那身後事。”

黎珂從老爺子手中接過首飾盒。

傅靳琰在一旁打趣:“我就說爺爺也會支持的,是你把我們想的太狹隘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是我封建了。”

黎珂無奈的點點頭。

的確,傅家的家風比她了解的更加開放一些。

是她帶著傳統的隱形眼鏡看人,把人看狹隘了。

她和阿琰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她定會好好珍惜。

隻有兩個人攜手,亦是幸福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