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民發現,當李老師打開小動畫,小視頻的時候,學生們異常興奮,個個頭揚得老高的,坐得端端正正,兩隻小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屏幕。隻要視頻或者動畫一關,學生們的興趣立馬少了一大半,蔫不拉幾地耷拉著腦袋,李老師問問題也不願意回答了。

尤其李老師轉過身在黑板上寫字的時候,大部分學生還在悄無聲息地討論著剛才的動畫和小視頻,根本沒有看黑板,也沒有認真聽李老師講的是什麽?

而且他還發現,好多學生看黑板或者屏幕的時候,都眯縫著眼睛,明顯是近視的表現,這些孩子才三年級呀!八九歲的樣子都近視了,往後可怎麽辦?

一節課下來,楊偉民已經總結了好幾條他認為有價值的問題,加上前幾次聽課總結的問題,算起來有不少問題需要改進,這還僅僅是他一個人想法。楊偉民打算再聽五六節課,就要去跟劉主任匯報,他提的這些問題肯定也存在一家之言的局限,應該全體老師開個會認真討論,多幾個老師聽課,總結課堂教學存在的問題,才是上上之策。

下課鈴響了,楊老師和李老師寒暄了幾句,就匆匆回辦公室準備將剛才記錄的好好做個整理。

楊偉民進辦公室的時候,看到劉大媽正坐在凳子上玩手機呢。楊偉民笑著說:“劉大媽,你在呀!”

劉大媽連頭也沒抬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楊偉民的問話。

楊偉民知道劉大媽對他有成見,再加上又出了天河小學老師打學生事件,劉大媽對他更是左看不順眼,右看不得勁了,便什麽也沒說,回到座位上攤開筆記本,準備整理總結李老師說那些的問題以及在課堂教學存在的問題。

“楊老師,你們村小學的老師都打學生是嗎?”

劉大媽說話的口氣中帶著某種蔑視或者貶低村小學老師的口吻。

楊偉民聽了劉大媽的話,便轉過頭:“劉大媽,其實這個問題沒有標準答案,就拿我來說吧!我當老師四十年了,以前學生不聽話,我拿起教鞭就打,那些學生畢業了,倒是挺掛念我,逢年過節還來看看我。

後來不提倡打學生了,當然我年紀大了,什麽事都看開了,不想打學生了,也打不動了。但是不管老師打不打學生,管教學生還是很有必要的,畢竟他們還是孩子,缺乏自製力,也分不清什麽是好什麽是壞。

就比如你是孩子的奶奶,你家孩子上天入地,你都不管,最後害的還是孩子,你說是不是?老師管學生其實是為了學生,你讓老師一句重話都不讓說,犯錯誤了也不給相應的懲罰,其實到時候害的還是學生,走到社會上是要吃大虧的。”

劉大媽聽了楊偉民的話,半天沒說話,楊偉民也不知道劉大媽在想什麽,反正他把自己真實的想法都告訴她了,至於怎麽想那是她的事。

楊偉民活了60個年頭了,他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改變一個人的想法比登天還難,所以他一般不會絮絮叨叨地說教,不管是學生還是其他什麽人,講明白了道理有心的人自然會自己去琢磨的。

......

轉眼放學了,沈瑜因為不用給學生上課,早早的就在廚房做飯了,還有五分鍾她做的飯就熟了。

不一會兒,江夏和王悅手牽著手急急忙忙地跑進了廚房。

“你倆放學了,快洗手一會兒就該吃飯了。”沈瑜笑著說。

江夏仰著小臉問:“沈老師,他們說你把學生打流血了,學校以後不讓你教書了,這不是真的吧!”

王悅也撲進了沈瑜的懷裏:“沈老師,你從來沒打過我們,我不相信你會打學生。”

沈瑜蹲下身,拉著江夏和王悅坐在自己的腿上,笑著說:“夏夏,悅悅,你們倆呀就不要替老師擔心了,老師告訴你們呀,學生我肯定沒打,學校遲早會查清楚的。”

兩孩子聽沈瑜這麽說,都高興地從沈瑜腿上蹦起來,拍著手歡呼。

等沈瑜的飯熟了,端到桌子上的時候,諾諾也來了,江夏早嘰嘰喳喳地把沈瑜打學生以及學校讓沈瑜停課和沈瑜告訴她們倆的事給諾諾講了一遍。

“媽,你不難過?”諾諾不解地問。

沈瑜笑著說:“我有什麽可難過的,事情遲早會查清楚的,而且經過這件事,我也學到一個道理,就是遇到事情換個角度看,會豁然開朗。”

諾諾像小時候一樣抱著媽媽的脖子:“媽,你似乎變了,變得比以前自信了。”

沈瑜點著諾諾的鼻頭說:“你個小鬼頭,果然了解媽媽。”

沈瑜吃完了飯,收拾著洗了鍋,囑咐諾諾帶著兩個孩子寫作業,她打算到街上去轉轉,一來是散散心,二來還要買點做飯的調味料。

沈瑜出了校門,先從街西頭沿著大馬路一直往上走,沈瑜發現這時候馬路兩邊已是一片蕭條。路邊的小草大部分已經枯了,樹林裏樹上的葉子都掉光了,光禿禿的,她沿著馬路往上走了半截一個人也沒碰到,隻有時不時地有一輛車經過一陣冷風吹來她覺得後脊背涼颼颼的。

她站著愣了一會兒,便轉身往回走,夏天天黑得晚,吃完飯在這大馬路上溜達一圈不錯,如今天冷了,太陽很早就落山了,轉眼天就黑透了,她一個人再往上走都有點害怕。

她加快腳步往下走,等走到街上的時候,路燈已經亮了,稀稀拉拉的店鋪都點上了燈,雖然街上行人寥寥無幾,但比起街西頭的大馬路上,這兒就好多了。

沈瑜信步走著,盡管前麵就有一家小超市,但她沒有進去,她想走得再遠一些,看一看這條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以及街上的店鋪,以及一家一戶的人家。

沈瑜細細打量著每一個店鋪,每一戶人家,她這才發現這個街其實蠻不錯的,或許應該說當她用發現美的眼光打量眼前的一切時,一切都變得無比美好。

此時沈瑜的有種‘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豁達和興奮,她發現經過這麽一件事,她突然通透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悲觀地看待這個世界了,而且沒有那麽在意別人的眼光了。這還得感謝吳茗,要不是吳茗,她可能還怨天尤人,恨學生撒謊騙人,怨老師們沒有辨別是非的能力。

“沈老師,你看到我家王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