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民從這件事也意識到無論做什麽事都不能隻關注某一方麵,將某一件事做到極致當然不錯,但如果能顧及周邊或者其他的方麵,將會更完美。
“趙校長,這確實是我的問題。”楊偉民快活地說:“謝謝你!能替我保住天河小學,我真的太高興了。”
趙校長拉下臉:“楊偉民我再重申一遍,天河小學不是你楊偉民的,這一點你要搞清楚,那是國家的資產,不歸任何個人所有。”
楊偉民尷尬的笑笑:“是,趙校長說得對,是我口誤了。”
趙校長用手指著楊偉民:“你這是口誤嗎?你心裏就是這樣想的,咱倆打這麽多年交道了,我還不了解你!楊偉民,我可要提醒你,你這種思想很危險。”
被趙校長說中了,楊偉民有點心虛,在他心裏確實一直把天河小學當成自己私人的了,甚至有時候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這個習慣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現已無從考究,也許這麽多年都成習慣了吧!
“我已經努力再改了。”楊偉民誠懇地說。
趙校長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又看了看楊偉民:“楊老師,在中心小學工作怎麽樣?有沒有什麽困難?”
經趙校長這麽一問,楊偉民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他進中心小學本來就是一個完美的錯誤,要不是他送江夏和王悅去中心小學上學,空閑的功夫到處閑晃悠,趙校長根本不會四處奔波,取消他提前退休的申請,就更不會有進中心小學這回事。
至於工作嘛,確實有難處,但那都是小事嘛,而且大部分還是自己的原因造成,更何況現在調到教研組,新的工作才剛剛開始,哪怕他不能在工作中有什麽建樹,僅僅把自己多年來的教學經驗總結下來能給年輕的老師有一點點指導作用,那他就已經相當知足了。
“還可以,剛開始在後勤中心工作,在工作中也出現了不少的失誤。後來劉主任又把我調到了教研組,這塊的工作才剛剛開始,還得慢慢摸索。”
“那就好,我還一直擔心你會有情緒,本來村小學撤並後,大部分上了年紀的老師的職位安排確實是個很棘手的問題,咱們鄉好幾個村小學的老師,跟你差不多年紀,或者比你長一些年紀的老師都提前退休了,你算是幸運的了!”
趙校長言外之意是:你楊偉民能在中心小學繼續工作,那是他的功勞,楊偉民應當感謝他。
楊偉民當然聽得出趙校長的言外之意:“那還多虧了趙校長和劉主任,要不然我早退體了。”
趙校長笑著說:“我隻是跑個腿而已,主要還得謝咱們副局長呀!另外楊老師桃李滿天下,為教育事業奮鬥了大半輩子,應當得到更好的承待。”
楊偉民聽著趙校長開始唱讚歌了,說這些老黃曆了,他就有點坐不住了,再看看表已經九點四十多了,十點還要開語文教研組的會,他得趕緊回去了。
“趙校長,要是沒其他事,那我先回去了,一會兒還要開會。”他站起身:“天河小學的事謝謝趙校長了。”
趙校長驚疑地望了一眼楊偉民,可能是沒意識到,他話正說到興頭上時,楊偉民就要回去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過了半晌才說:
“楊老師,你現在還不能走!得把事情都辦完了才行。”
楊偉民驚訝地問:“趙校長,還有什麽事?”
“教育局下達任務要對閑置校舍全麵清查造冊。而且規定縣教育局要會同各鎮全麵排查閑置校園校舍情況,建立台賬,詳細登記閑置校園校舍的地理位置、用地來源、用地麵積、建築麵積和使用現狀等情況做到一校一檔。
你馬上到隔壁做個登記,給天河小學做個詳細的登記,也省得相關的工作人員到天河村跑一趟了,這也是對我們工作的支持嘛!”
剛才楊偉民隻顧著高興了,沒想起來也沒來得及問趙校長,清查造冊的目的是什麽,趙校長再一次提起這事,他連忙問道:“趙校長,清查造冊以後對校舍如何處理?”
不管清查造冊後歸誰管,楊偉民隻擔心天河小學,能不能保住?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一次開門教書育人,如果不能,在他有生之年,能保持天河小學的原貌也行,那怕他老的走不動了,隔著天河還能看到天河小學的一房一舍,對他也是莫大的安慰。
趙校長手一揮:“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清查造冊以後,相關部門自然會根據校舍的新舊程度,結合當地的情況,對校舍做出妥善的安排。校舍資源首當其衝應當以教育用途為主,當然不排除其他的用途,比如有些年久失修構成危房的,應在相關部門同意的情況下予以拆除。對於一些村小學,因當地環境和條件的限製,無法用於教育用途的,可能會用於其他用途,比如建成養老院或者作為其他公共事業用房。”
楊偉民聽了趙校長的話,心裏咯噔一下,天河小學最近十幾年內當然算不上年久失修的危房,但不排除天河小學用於其他用途的可能。
他本以為這一趟找趙校長保住了天河小學,沒想到跟上次阻止學生轉學一樣,又弄巧成拙了。
天河小學登了名,上了冊,就由不得他楊偉民了,可能的情況是等他知道的時候,天河小學已經改造成養老院,或者建成別的什麽了?
“趙校長,天河小學能不能不登記?”楊偉民連忙說。
趙校長笑了:“楊偉民,你這個人怎麽不死心呢!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天河小學不是你個人的,那是國家的資產,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楊偉民不說話了,他知道他這個老毛病已經改不了,一提到天河小學他就把他當成自己的私有資產。當然他並沒有要占有或者用於其他用途的目的,他隻是愛之深,所以一廂情願地認為,除了他,沒人對天河小學的未來更關心,或者更重視。
而且天河小學是教書育人的地方,怎麽能用於其他用途呢?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