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六字真言
我很擔心醜兒的處境,發出去的郵件,沒有任何回音,手機也是關機。我的心不安了起來。我給陳偉雄家裏打電話,陳偉雄說,非典期間,公司放假,彼此沒有聯係。我隻好問候一番後作罷。
我忽然又想起盧媛,覺得非常時期應該問候,便撥通了她的手機。
“我到青島來拍外景,剛下飛機就被隔離了,已經十多天了,煩死了。雷默,與四海談得怎麽樣了?”盧媛昕到我的聲音很高興。
“很有希望,隻是小說出版的事還沒有著落。盧媛,什麽時候回北京?”我關切地問。
“說不好,看樣子在青島的外景一時半會兒拍不上,隻好等。”
“SARS過去後,我去北京看你!”我動情地說。
“謝謝!”盧媛很感動。
掛斷盧媛的電話,我又撥通了白鴻儒的手機。
“白社長,非典時期,北京是重災區,有什麽事,敬請吩咐!”我真誠地說。
“雷默,非典時期出版社放假,你的小說也隻好放一放了。”白鴻儒也很感動。
“還請白社長多多費心。”我誠懇地說。
“雷默,以後還是叫白大哥吧,這樣叫,我心裏舒服一些。”白社長苦笑著說。
“好。多保重,白大哥!”我也笑了。
北京的朋友我幾乎都打過電話問候了,就是與醜兒聯係不上,索性不再聯係,安心寫劇本。
晚上,楊娜一回家就高興得不得了。
“有什麽好事了?”我打趣地問。
“老公,我要去日本東京駐在。”
“兩地分居有什麽可高興的?”我聽了以後心裏很高興,但故意裝出不高興的樣子說。
“瞧你那傻樣,就半年時間,再說,你還可以探親,到時候沒準兒你還會寫一本《東州人在東京》呢!”楊娜很興奮地說。
“你什麽時候走?”
“非典一過我就走。”
這天晚上,我又失眠了,我為即將來臨的新生活而感慨。都市生活的基本原則就是鼓勵一切人在一切可能的方向上生活。人們都在創造著、扭曲著、受難著、收獲著、付出著。人生一旦陷入輝煌的絕境,突然間有一個岔道,簡直是一種幸運。然而,大多數人會抱著輝煌難以自拔,直到一切美好的東西被戳穿後,從絕望到質疑,從批判到悲憐,思緒尖銳,山高路遠。
其實,絢爛至極必歸於平淡,不曾絢爛的人生不叫平淡,而是平常,亦或平庸;絢爛過後的人生既可歸於平淡,也可歸於平和。這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心境。
在一個城市的旮旯角落裏一旦埋下夢想,漂泊就變成一種自由,把一切交給時間去擺布吧,因為漂泊本身不是錯,漂泊是生活不變的原則,我們可以在不變中包容萬變,在絕對的過程中體會相對的意義。楊娜這一走便注定了我的漂泊。
楊娜出國的日期終於來到了,妻子盼望這一天已經很久了。過去她為了我,放棄了很多這樣的機會。我出事以後,世態炎涼,楊娜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對待,但是她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這一天來得太不易了,在東州機場,妻子抱著我的肩膀,抑製不住自己哭了起來,別離是痛苦的,但我知道我和楊娜將麵臨新的生活。林大勇、丁劍英、肖劍、錢剛、譚軍、樸素、周婧等許多朋友都來機場送行。
“楊娜,心裏隻有老公,我們這麽多人送你,也不跟我們告告別。”林大勇見楊娜淚流滿麵的樣子,開玩笑地說。
楊娜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淚與我這些好朋友一一擁抱。該登機了,楊娜囑咐我照顧好女兒,眼淚卻不住地流淌。
送走楊娜,眾人往停車場走。
“雷默,胡豔麗的案子有重大突破,可能要牽涉很多人。”肖劍麵容肅穆地說。
“是嗎!?”我很驚詫。
“馮皓已經被省紀委雙規了,聽說中紀委也派人到東州找薛市長談話了。”林大勇心情複雜地說。
“看來,山雨又要來了!”我震撼地說。
“雷默,過一個月,我也要走了。”林大勇傷感地說。
“你去哪兒呀?”我疑惑地問。
“市委組織部選派一批幹部去英國讀MBA,有我一個。”我聽後為林大勇高興。
“大勇,你行啊,不過我對市委組織部的做法有點看法,組織部是選拔幹部的部門,老這麽培養職業經理人是什麽意思?另外你們出國培訓的費用可都是納稅人的錢,這算不算腐敗?”肖劍有些嫉妒地說。
“怎麽著,肖劍,你大哥我好不容易出趟國,你嫉妒呀?”林大勇不高興地說。
“沒那意思,沒那意思。”肖劍臉紅著說。
“大勇,祝福你,這次學習的機會難得,一定要珍惜!”我拍了拍大勇的肩膀說。
“我會的!”林大勇點點頭鄭重地說。
“什麽時候走?我們為你送行。”肖劍真誠地說。
“謝謝老弟,走的時候我通知你們。”
林大勇說完上了自己的車,我和肖劍也分別上了自己的車,彼此按了一下喇叭,陸續駛上高速公路。
楊娜出國以後,我越發顯得孤獨,蕾蕾有爺爺奶奶照顧,根本不用我操心,最多一周回家一次,有時陪她大吃一頓肯德基,再送回爺爺奶奶那兒。
一直也沒有醜兒的消息,我的心蒙上了一層陰影。北京抗擊非典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四海影視公司已經上班了。我給陳偉雄打了電話,說我要去一趟北京,希望能見到醜兒。
“雷默,到時候我接你,醜兒的情況我們見麵再說。”陳偉雄隱諱地說。
看來,陳偉雄有什麽難言之隱。我也管不了許多,想盡快飛到北京。我心裏祈禱著西藏的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去西藏是我和醜兒的約定,我知道無論從哪條道走向西藏,腳下都鋪滿了神秘的六字真言,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想起這六個字,我去過九寨溝和鬆潘,我知道在那裏這六個字寫在超度亡靈的經幡上。想到這兒,我心裏充滿了不祥之感。
自從我和醜兒有了西藏之旅的約定,我上網的主要目的就是了解西藏,更多的西藏網站開始出現在收藏夾裏,我的心隨著高原上漸漸融化的冰雪而蠢蠢欲動。我迫不及待地想見到醜兒,去西藏的夢想就要成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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