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 就是招惹你

工坊的聚集,其實就是產業鏈,後世的產業鏈距離可達方圓千裏,隻是這個時代的局限,百裏之內已是極限。

所以你要辦工坊,選址是個很不好辦的問題,假若是在一切老工坊的區域,那兒倒是工坊林立,可是價格不菲,一小塊的工坊用地,投入實在太大,而要辦工坊,肯定要考慮到擴產的因素,事實上,許多商賈寧願去新的工坊區。

如意坊的土地轉售,就給大家提供了便利,一方麵許多商賈都有這方麵的需求,另一方麵,則是如意坊能解決你的後顧之憂,你隻要買了地,治安、配套、交通甚至於夥計的雇傭,都不必勞神,隻要你把作坊建起來,把一些必須的生產工具采買好,就成。

土地的交易如今很是火爆,而徐謙升任郡王的消息傳來,熱情更是高漲,幾個時辰之間,許多工坊的土地,就足足長了三成,商貿的繁榮與否,很多時候在於預期。

畢竟市場是浮動的,誰也不知道,明日之後,市場上的需求是大還是小,可能朝廷一項政令,又或者一個突發的事件,就足以影響到市場的動**,在情況不明的條件之下,商賈們未必有太多擴充生產的動力,換句話說,當大家有了憂患意識,就寧願存下一筆銀子,以備不時之需,或者說,防止意外發生,省的到時候出了事,傾家**產。

可是一旦大家覺得未來的預期會越來越好,需求會越來越大,新政越來越普及。那麽大家覺得有利可圖,為了防止錯失良機。就會紛紛拿出自己的本錢,把棺材本砸下去。

許多商賈。已經打算動用棺材本了,甚至一些人,看到了市場的火爆,直接拿自己的房產、地產抵押,在如意錢莊借貸,打算興辦工坊。

一切的經濟行為,實質就是供需關係,當市場對作坊用地的需求大增,如意坊自然毫不客氣。立即開始調整價格。

價格一漲,悲劇又出現了。

這個世上,永遠都是買漲不買跌,也就是說,假若土地漲了,大家就會瘋搶,漲的越快,大家搶的越厲害,最後價格節節升高。甚至一些壓根就沒打算辦工坊的人,此時覺得有利可圖,也都加入了搶購的行列,他們的如意算盤是。先將土地盤下來,等價格漲到一定程度,再高價兜售給那些需要的人。

若說原來。購地的需求隻有一月數百,而一夜之間。需求就達到了數千上萬,無數人眼睛都紅了。尤其是看到昨天上午下手買地的人,眨眼之間,手裏的地價就漲了數成,白白掙了上千兩銀子,更是眼紅不已,恨不得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砸進去。

這種情況,未必是好事,使得生產的成本大大的增加,不過卻也沒有法子,如意坊反正隻管賣地,也懶得理你用來做什麽,因此,這幾日土地的交易十分火爆。

大筆的銀子收入徐謙的囊中,同時,又大量的流入了杭州。

徐彪住在杭州,專門負責的,就是王府的興建。

他曾在如意坊裏做過一點事,作為徐謙的遠親,倒是開闊了不少眼界,如今委以重任,他自己也深知,能不能在族中像徐福、徐勇這些人一樣冒頭,唯一的辦法,就是將眼下這件事辦好。

這件事,關乎的是整個家族的利益,絕不能出現絲毫的差錯,王府規格的一些東西,徐彪都已經參詳過,到了杭州之後,他立即拜會了許多的官員,這些官員素來和徐家關係良好,自然是極力支持,要建王府,其實並不容易,一方麵是王府有王府的規矩,你能用什麽,不能用什麽,占地多大才合適,太小了,顯不出徐家的威勢,太大,又可能遭受禦使彈劾。

徐彪已經召集了數百個江南的能工巧匠,其中還有幾個西洋石匠,在一番討論之後,終於拿出了一個大致的草圖,隨即,就是砸銀子了,徐家有的是銀子,當然不吝嗇於這點,占地有多大,圍牆的規格有多大,左右還要有護衛營,以及一些必要的防衛措施,除此之外,還得有必要的一些屋舍,最好要有一些別致的設計,幸好隨著大明富裕階層的崛起,使得新興階層對於建築的需求開始不斷升高,各種建築的方法,也就運營而生,王府的修建,自然一方麵要考慮到規格的因素,另一方麵,卻免不了要運用一些新奇的建築方法。

與此同時,周泰開始招募護衛,朝廷雖是許了三衛護衛,可是徐家那邊,決定隻設兩衛,也就是一萬五千人,這麽做,自然也是防止讓人詬病,周泰或許不是個驍將,卻絕對是練兵的一把好手,再加上徐家對護衛的待遇不錯,因此也吸引了不少人應募,人多了,自然要挑選,少不得要對年紀、視力有所限定,可以說這一次招募護衛,是周泰最輕鬆的一次,操練皇家校尉的時候,皇家校尉的關係戶較多,尤其是不少的王孫貴族子弟,說實在的,素質很是堪憂,到了後來操練新軍,那就更不必說,雖然新軍裁撤了不少老弱,可是留下的青壯素質也有限,嚴格操練之下,也算是有了模樣,至於這次招募護衛,就完全是周泰自主,想招募什麽人就招募什麽人,嚴格要求之下,一萬五的精卒,倒是很快就到位了,這些人大多是安徽和福建人,未必強壯,但是性子裏都有一股子好勇鬥狠的勁頭,周泰在杭州附近暫設了一個營地,立即著手進行操練。

直浙這裏,新政已經完全深入,商賈雲集,城市人口連年暴增,如今單單一個杭州,人口居然超過了百萬,百萬的人口,這還是較為富裕的人群,若是其他從各地逃來找工作的流民,官府也統計不過來,大量的人口聚集,誕生了財富,也誕生了混亂,好在這些混亂都在可控範圍之內,數千的巡捕,在城中幾乎是分為三班巡邏,盜搶事件並不多。

而聽聞王府設在城外,不少大戶人家頓時便開始打起主意,許多人打起算盤,想在附近購地,也建幾個宅子。

畢竟王府是風向標,人家王府設在那裏,那兒將來,必定是首善之地,有兩衛的護衛在,治安肯定沒問題,而且出入的都是顯貴,在那兒和這樣的人為鄰,這才是光鮮體麵的事。

不過在直浙這邊,明報卻是突然刊文,發了一篇很古怪的文章,文章乃是王艮親自撰寫,討論的竟是大明朝的繼承製度。

這種文章,絕對是作死,竟然連太子的人選都敢拿出來大張旗鼓的討論,不想活了嗎?

偏偏文章發了出來,雖然有人讚同有人反對,可是好笑的是,朝廷居然不聞不問,明朝不但活的好好的,南京那邊,不少官員聯名上奏,竟也是討論這件事。

京師這邊,麵對明報和南京官員的咄咄逼人,早有人氣的跺腳,不過消息報到了楊廷和這裏,楊廷和隻是冷冷看了一眼,冷笑道:“可笑,可笑。”

送報紙來的乃是楊慎,楊慎氣得臉都青了,道:“爹,難道就不管?”

楊廷和淡淡的道:“那麽是不是立即下個條子去,讓地方官府直接拿人?對那些上書的大臣,也一並拿辦?”

楊慎搖搖頭:“這未免過激了,倒不是不可以,不過人家有的放矢,想來背後肯定有人支持,沒這麽輕易能拿辦的下來。”

楊廷和點點頭:“這便是了,就是這麽個意思,對方這是伸過臉來,就等你去揍他,你若是揍他,反而遂了他的心願,因為事情一鬧大,就會引發整個天下的討論,原本不值一提的東西,卻是擺到了台麵討論,最後無論誰說的話有理,都是我們輸了,你懂為父的意思嗎?”

楊慎似懂非懂,就好像現在的繼承人製度,本來就是既成事實,也就是說,主動權全部在楊廷和這邊,現在那邊突然來叫罵,鬧得明,沸沸揚揚,事情鬧得越大,大家就會圍繞著這個製度進行討論,所謂真理越辨越不明,最後的結果就是,誰也說不清,本質上來說,這就是對祖法的某種削弱,甚至可能為宮裏立太子提供理論和群眾方麵的基礎。

與其如此,索性就當他們的蒼蠅,不要理會。

楊廷和沉默一下,道:“前幾日讓你和張家來往,怎麽樣了?”

這個張家,不是張太後的張家,而是張皇後的張家,張家憑著張皇後已封了個伯爵,為臨江侯,說不上很有權勢,不過地位卻也不低。

楊慎點點頭:“張侯爺對我頗為客氣,還說了許多牢騷話。”

楊廷和淡淡一笑:“什麽牢騷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