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安寧一眼,裝作不經意地問:“方才你那丫鬟說,你在雪地裏寫字了,寫的什麽?”
安寧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麽個問題,嗆了一下,咳嗽了幾聲,說:“不是字,大哥別聽她瞎說,我就是胡亂畫著玩的。”
顧玄祁眯了眯眼,緊追不舍地問:“既然不是字,那你為何要破壞掉?”
他剛進院子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那一片雪異常淩亂,一看就知道是安寧慌亂中用手掌胡亂拂過去了。
安寧的耳尖悄悄紅了,她戴上寬大的兜帽,甕聲甕氣道:“真的不是字,就是畫的很醜,我怕大哥看見了笑話我,一時就……”
她怎麽敢說,自己在發著呆的時候下意識寫出了顧玄祁的名字。
不知道還以為自己有多想他。
說來也奇怪,她這幾日的確總是不受控製地想到顧玄祁。
安寧不自在地催促:“大哥快走吧,別再讓姨母等了。”
他幽幽看了安寧一眼,什麽話都沒說,快步往前走。
對於安寧明顯有什麽小秘密瞞著他的舉動,顧玄祁內心很不爽。
兩人先後見了林夫人,一如既往地坐下用早膳時,安寧驚訝地發現,桌上多上了一碗雪梨銀耳羹。
是巧合嗎?
她下意識地抬頭看了顧玄祁一眼,顧玄祁則神情淡然地在與林夫人講話。
顧玄昱站了起來,他個子矮,走過去將銀耳羹端到安寧麵前,脆生生道:“安寧姐姐嗓子不舒服,這個就是給姐姐準備的。”
她接了過去,柔聲道:“謝謝昱兒。”
隨後,安寧端起碗,一勺一勺慢慢喝著。
顧玄祁不動聲色地看了安寧一眼,旋即收回了視線。
幾人安靜地用著早膳,門外,兩個丫鬟突然進來,與林夫人小聲說了兩句話。
林夫人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意味不明地說:“來的這麽早啊,讓她進來吧。”
說罷,門被打開,許久不見的安茹緩緩走了進來。
安寧驚訝地挑了挑眉梢,端詳著她。
安茹同樣穿得很厚實,看身形看不出什麽變化,不過那下巴尖銳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都消瘦了許多。
她的頭發仔細挽著,妝容完整,卻依舊難掩臉上的疲憊之態。
她一改往日天真爛漫的少女模樣,周身氣質變了許多,一言一行中也與以往大不相同。
她身後的兩個丫鬟是蕭府的丫鬟,安寧從未見過。
林夫人見狀,笑著道:“沒想到你來的這麽早,我們都還在用早膳呢。”
安茹沒有多說什麽,忽然跪下,輕聲道:“見過姨母,見過世子爺、姐姐。”
“安茹,你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嗎?”
林夫人皮笑肉不笑,隨意問了一句。
“我……”
她垂下眼皮,苦澀一笑,道:“不算好。”
安寧與林夫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麽。
安茹跪在地上,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回憶起了過往種種。
自從她進了蕭家之後,第一天夜裏,蕭世硯直接出了府,至於去了哪裏,沒一個人告訴她。
安茹便這樣獨守空房,一夜未眠。
到了第二日一早,仍舊不見蕭世硯的身影。
她忍不住去問了蕭母,沒想到她竟惱怒地嗬斥道:“世硯他以往就是如此,天性散漫自由,你不要以為自己當了他的小妾,就能管著他了。”
安茹對蕭母的態度早就有心理準備,聞言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冷冷道:“第一夜,我的夫君就出去了,若是日後每晚都這樣,隻怕我這肚子,很難會有什麽動靜。”
蕭母聞言皺了皺眉。
再怎麽說,這安茹也是蕭世硯身邊正經的女人,她若是能懷孕自然是好。
畢竟,她是絕對不可能認下外麵野女人生下的野孩子。
她想了想,語氣緩和了下來,道:“這事是世硯做的不好,等他回來了我會提醒他的。”
安茹的夫君一夜未歸,婆母也隻是不輕不重地撂下這麽兩句話。
安茹聽罷,直接站了起來,行禮告退。
蕭母見狀,嗤笑一聲說:“跟我擺臉子,以為她自己多厲害嗎?我隻是不想跟她計較罷了。”
當天夜裏,安茹正在沐浴時,蕭世硯喝得醉醺醺的,搖搖晃晃走進了她的房。
當時的安茹大半個身子泡在水中,看到蕭世硯進來了,忙下意識地往下沉了沉身子,隨後就嗅到了他身上沾染的酒臭氣和奇怪的香粉味道。
兩種味道摻雜在一起實在不好聞,她露出了嫌惡的表情,忍不住捂住了鼻子,道:“夫君,你先去沐浴吧。”
沒想到就是這麽一句話,突然惹惱了蕭世硯,他大力推開一旁站著伺候的婢女,不顧安茹害怕的尖叫聲,直接將雙臂沉入水中,把她強行撈了出來。
他不顧四周婢女的眼神,也沒有為安茹披上衣衫,就這麽不顧她的掙紮,將她抱去了床榻。
之後發生的事情可想而知。
那一晚在外守夜的婢女,都聽到了屋內傳來的哭喊聲。
一直到了後半夜,蕭世硯衣著淩亂,隻是步伐穩當了許多,毫不猶豫地走了。
幾個婢女不敢貿然進去,隻有安茹帶去的流煙哭哭啼啼地推開門跑了進去。
安茹一覺睡到了午時,醒來時發現渾身到處都有青紫的痕跡,她派流煙去告訴蕭世硯她難受,沒想到流煙回來時說,沒有找到他。
短短兩日的時間,蕭世硯失蹤了兩次。
安茹坐在榻上,用薄毯裹住身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沉默地坐了許久。
她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除了流煙擔心之外,旁人都不在意。
下人隻負責把飯菜送過去,至於她吃不吃,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一直到了夜裏,安茹本就沒吃東西,她沒胃口,又覺得身子乏得很,便早早地躺下睡了。
沒想到她剛睡著沒多久,屋子的門又被蕭世硯推開。
他徑直走到床榻邊上,將睡著的安茹吵醒,隨後不顧她的掙紮與怒斥,又混亂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