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母全程仔細盯著安寧,看她乖巧地把藥都喂給了老夫人,這才笑著說:“好了乖孩子,接下來也不必勞煩你了,早早回去吧。”
安寧麵不改色地應聲,看到姨夫姨母回來後,她福身告退。
她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想,想要去證實一番。
顧玄祁若有所思地跟著起來,正要走出去,顧珩忽然叫住了他。
“玄祁,今晚你去我的書房等著。”
說罷,他冷哼一聲,擺擺手讓顧玄祁出去。
孟母聽到他這句話,淺淡的笑意跳上眉梢。
她故意說:“我們夫婦二人帶著明歌在侯府叨擾太久了,我想著若是商定不下來的話,我們最多再待三日就要回去了……”
顧珩沉聲道:“是讓你們等了好些日子了,不過你也不用著急,今晚我就會說服玄祁,然後定下日子來。”
林夫人看了一眼老夫人,小聲說:“還是盡快些好。”
顧珩沉吟片刻,詢問:“等這冬日過去,明年開了春之後,三月初六倒是個好日子,你覺得如何?”
孟母臉上的笑意愈濃,連連點頭:“的確是個好日子。”
林夫人無奈道:“就是有些倉促了,連半年的時間都不到。”
他們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很合孟母的心意了,如今更不可能會挑三揀四的。
屋外,顧玄祁輕鬆追上了安寧。
安寧頓住腳步,警惕地望著他。
顧玄祁被她這副模樣氣得牙癢癢,似笑非笑地說:“怎麽?還沒把貓送給你,就記恨上我了?”
安寧麵色窘迫,解釋道:“不是因為這個。”
她自己也說不上來,但就是害怕與顧玄祁單獨相處。
顧玄祁哂笑,隨後嚴肅了起來,問:“方才,你察覺到什麽異常了?”
安寧一怔,她仔細回憶了一番方才自己的表現,壓根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顧玄祁怎麽看出來她發現了不對勁的?
此時此刻也來不及深究,她麵色凝重道:“我也說不上來……就是總覺得祖母喝的藥,氣味有點怪……”
說罷,安寧又生怕這是誤會一場,忙添上一句:“這隻是單憑我的嗅覺感受出來的,實際上我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顧玄祁眯了眯眼,冷聲道:“祖母用的藥方子,我早就找人看過了,是沒有問題的,如果藥有問題,那就是在熬藥的時候動了手腳。”
安寧搖頭,說:“這怎麽可能,給祖母熬藥的人都是侯府裏信得過的丫鬟,更何況也不止一人負責熬藥,要想在那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難如登天。”
顧玄祁饒有興味地打量著安寧,問:“你有什麽想法?”
他眼裏的戲謔之意未免太明顯,安寧抿唇,故意不與他對視。
“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越有可能發生。大家覺得最不可能動手的人,偏偏最有可能就是她……”
顧玄祁幹脆道:“原來你也不笨。”
安寧:……
她轉身就想走,顧玄祁見狀,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安寧瞬間像是被熱水燙到了一樣,反應極其迅速,直接把顧玄祁的手甩開了。
顧玄祁本就沒有用力,他嗤笑一聲。
“你天天在想些什麽?”
安寧動了動嘴唇,也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未免太誇張了。
隻是這真不能怪她,要是以前倒還好。
自從顧玄祁夜裏強吻過她之後,她見到顧玄祁,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隻要他一靠近,安寧就下意識地想跑。
這樣始終緊繃著神經的狀態,會對他的觸碰做出強烈的反應,也就不算奇怪了。
安寧有些氣惱,悶聲詢問:“大哥還有什麽事?”
顧玄祁難得放軟了聲音,溫聲道:“我知道藥有問題,可這方子著實罕見,到底多了一味什麽藥,和原先的藥方混在一起會怎麽樣,我知道的隻怕沒有你多。”
安寧略有些驚訝,疑惑地詢問:“你既然知道有問題了,為何不派人直接去查?”
顧玄祁眼眸沉了下去,道:“這幾日,父親身邊的人與我身邊的人明裏暗裏在較勁。”
他話隻說了一半,安寧已經明白過來了。
顧玄祁地位是高,可在顧家,他與顧珩兩人之間更像是分庭抗衡的模樣。
顧珩若是鐵了心想折斷顧玄祁的一邊翅膀,就算顧玄祁能應付,隻怕也是要耗費一番心力。
他身邊的人調度不開。
安寧認真道:“我會查出來的。”
顧玄祁看著板起一張臉的安寧,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她的頭頂。
隻是最終他什麽都沒有做,道:“別以身犯險,我隻需要你查閱書籍,找出多的一味藥是什麽就好了,其餘的一切有我。”
安寧微微發怔。
為何……她與顧玄祁突然懷揣了同一個目的,變成了同乘一船的遊人一樣。
這時安寧才注意到,顧玄祁的眼下微微發青,他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端方守禮,可無人知曉,他挺起的脊背之下,到底隱藏了多少疲倦。
他與顧珩之間的對抗,從來都不隻是麵上冷冷地諷刺兩句就算了。
顧玄祁說完這番話後,轉身回去。
病重的人是他的祖母,他又怎可能不擔心。
入夜。
顧珩的書房。
顧珩剛推開門,就看到顧玄祁怡然自得地坐在他的位置上飲著茶水。
他一句話沒說,重重將門關上。
顧玄祁看了他一眼,並不打算起身。
顧珩嗬笑一聲,幽幽道:“你身邊養的那一批人,功夫還得精進一些,我原先還以為會是什麽好的貨色,如今看來也隻是比小嘍囉強一點罷了。”
顧玄祁不動如山。
顧珩最厭惡看到他這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這會讓他失去安全感。
顧玄祁的語氣中不摻雜一絲感情,直接問:“父親叫我要說什麽?”
顧珩也不和他兜圈子,道:“明年的三月初六,是個好日子,我已經和明歌的父母商量過了,我們就把日子定在了那一天。”
顧玄祁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問:“是什麽好日子?”
顧珩冷哼一聲,道:“自然是你的大婚之日,明歌是目前來看,最適合做你夫人的女子,你祖母身子不好,婚事自然得提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