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受臣86

佟日禮當過佟家的大少爺,意氣風發時高居尚書之位,再不濟惹得皇甫覺生氣了,也還是工部侍郎。

無論哪一個,都是主子。

這一次,一路扶搖之下,混到了和小太監一樣的地位上。

不,連個太監都不如。

太監都是有品的,他,佟日禮,隻是一個奴才。

“怎麽?當了太久的主子,都忘了自己其實是個奴才了吧?”皇甫覺坐在桌子前麵,冷言譏諷,“過來,給朕倒酒,不要笨手苯腳的。”

佟日禮背脊微微的低著,看不清眼睛,隻是沉默的拿起酒壺給皇甫覺斟了一杯酒。

“連酒都不會斟麽?宮裏人沒教過你酒要篩的七分滿?這是七分嗎?”皇甫覺臉色不善,“倒不對,自己喝下去。”

佟日禮背脊一震。

他喝了酒,隻能醜態盡出,顏麵無存。

也好,這樣霸道凶惡,無理取鬧,存心要看他笑話的昏君才是真的皇甫覺。

對,罪名還要加一個荒**無恥。

那個溫柔的,那個對自己微笑的,那個百般用心的……都隻是一場荒唐。

也好。

喝了這一杯,皇上還是皇上,臣子還是臣子,不,奴才仍是奴才。

一切從未改變過。

也無需煩惱。

皇甫覺既然要看,那他就胡鬧給他看便是。

佟日禮握緊酒杯,一口辛辣的東西就逼到了喉嚨口。

那根刺,原來不用躲到東川去,也可以拔掉的。

這麽容易…….他當時又何必驚慌。

“再倒。怎麽回事?你倒到桌子上麵去了。”皇甫覺又氣又急的叫嚷,什麽君子不形於色,通通忘掉!

想明白了,心情舒暢的很,好似等到了雲開見明月,佟日禮爽快的端起酒杯,又是一口。

“朕就不信治不了你這個奴才,再給朕倒上。”皇甫覺聲音都哼哧哼哧了。

這次連皇甫覺的腿上都灑了些,佟日禮喝酒喝的很是高興,斟酒時,每每都滿過了頭,自然是討打皇甫覺一頓罵,然後,那酒就進了自己的肚子。

也不知喝了多少,等到佟日禮搖著酒壺,朝門外嚷嚷著再送酒來時,皇甫覺的臉都黑透了。

他這是在罰他。

看他喝的這麽高興,他以為這是在領賞麽?

一把把佟日禮手上的酒壺給奪下來,皇甫覺適時的接住了那個雙腳發軟的那人:“喂,還沒罰完呢,你不許給朕睡著了。給朕清醒過來!”

皇甫覺抱著佟日禮火大的一陣怒吼。

而且,要不得的是……。

淡淡的酒香,和著好聞的書香氣,鑽到鼻子裏,皇甫覺木著臉,感覺身上某一處快被這個不知死活的人給蹭起火了。

“你這個該死的佟日禮!”

懷裏那人臉色微熏,泛著酡紅,一雙清明大眼此刻水汽朦朧一片,惹的皇甫覺又是一陣不規則的心跳失速。

該死的!喝酒喝的這麽勾人幹什麽?

“你是個昏君!”喝了酒,膽子比天還大的人,揪著皇甫覺的衣領,終於看清了自己趴在什麽東西之上,一副很是委屈的樣子。

皇甫覺氣惱,“朕是昏君。”

昏到怎麽就對一個沒心沒肺的男人這麽上心?

昏到對一個待他再怎麽好,還是恨不得逃的越遠越好的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昏君,昏君…….”佟日禮嘴裏叨叨著,整個人醉的趴在皇甫覺胸口軟成了一攤爛泥,那顛三倒四的胡言亂語之中,如果細聽也可以聽出“你要一直當昏君,不要對我好。”之類的話來。

可是皇甫覺哪裏還有其他心思,製住佟日禮那不安分爬到自己臉上的手已經讓他手忙腳亂。

怕把他的手給捏痛了,結果,臉上就多了一道爪痕。

怕把他的腰給摟斷了,結果,爪痕旁邊又陪襯的添了一道。

後來皇甫覺連唇角都裂了開來,當然那個被製住手腳的佟日禮是拿什麽行的凶,又為何行的凶,皇甫覺已經沒臉再提。

然後悻悻的,他隻看見那人漂亮紅潤的唇,忘了他還有白森森的牙了。

不過,味道真甜。

他是皇上,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得的太容易,久而久之,便也就以為理所應當。

所以,皇甫覺常想,是否也是這個原因,所以當遇到這麽不識抬舉的佟日禮時,才多了幾分新奇感?

繼而把他拉上榻。

把他狠狠的吃下去。

僅此而已。

如果不是佟日禮落了水,如果他沒有躺在船板上如同死了一樣,如果那時候自己的胸口沒有被碾碎掏空了一般,如果當時他的身體沒有顫栗沒有顫抖,他的眼裏沒有烏雲蔽日,沒有漆黑一片,那麽……。

他是不是仍然可以繼續欺騙自己?

他對佟日禮僅僅是新奇,而不是喜歡?

一切機緣巧合,真相來的太快。

他猝不及防。

他竟然會喜歡上這個男子。

對,是喜歡。

不是新奇。

不是某個新鮮的玩意兒丟了壞了,他沮喪可惜。

不是某個奇怪的東西破了損了,他唏噓不已。

那些東西,不見了,再重新找來便是。

佟日禮呢?

他…….無處可尋。

把懷裏這個醉的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人緊緊的摟住,皇甫覺突然覺得,丟了他,自己也就跟著去了。

他不是個好皇上,他脅迫了自己的臣子。

佟日禮說的沒錯,他是個昏君。

昏君啊,昏君。

如果再讓他重新選擇,那還是當昏君吧。

輕佻的摸了摸睡在自己旁邊的佟日禮的俏臉,皇甫覺一笑,“工部侍郎是大盛的,小奴才總算是朕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