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不傷心(3更1)
夏子孤發出的諭令,讓整個狼族為之震動。
當他酒醉,獨自搖晃著回到家中,毫不意外地撞見妻子滿臉的幽怨。他歎了口氣,忍不住伸手去撫了撫妻子麵頰,“你別這樣對著我。我還是喜歡看見你笑。”
春嫣然看出丈夫已是酒醉,隻能歎口氣,將他扶到沙發上,“你喜歡看我笑,可是你好歹做一點讓我能笑得出來的事!你一個小時前通傳全族的喜事,又是怎麽回事?”
“我這也是為了莫邪。”
夏子孤搖搖晃晃地樂,“他愛著舞雩,千年前就愛得死心塌地。甚至為了她,不惜違抗我的命令,不惜放棄全族……我當日不準,使得他悲傷多年,你也埋怨了我多年。怎麽我今日終於答應了,你反倒更是不高興了?腙”
春嫣然也覺左右為難,歎了口氣,“我是高興你肯答應舞雩;隻是,現在莫邪的心思已經不在舞雩那裏,他現在喜歡的人,是沫蟬啊。”
夏子孤目光一冷,“就是因為他喜歡的是沫蟬,所以我才要強令禁止!”
“為什麽?攥”
夏子孤歎了口氣,還是軟下來,握住妻子的手,“你忘了,沫蟬是老六的女兒。就算我與老六並非親生手足,但是總歸還是族兄弟。莫邪與沫蟬,是堂姐弟!”
“這也都是莫邪那孩子一意孤行造成的後果:如果他不走入人世,不公開承認他是《紅繡》和《探秘》的老板,或許他還能躲開人間媒體的目光。可是現在不行了,如果他將來的結婚對象竟然是他堂姐的話,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
春嫣然也哽住,半晌才說,“沫蟬那孩子隻是人類,而我們是狼。他們的血緣絕不會成為阻礙。”
夏子孤寂寞一笑,“嫣然,那你的意思是,為了要成全莫邪和沫蟬,就要公開所有族人的秘密?莫邪是我們的兒子,我們豈能這樣自私?”
春嫣然落下淚來,“你說的都在理,可是這不是等於要了莫邪的命麽!”.
事情向外一經公布,整個公司便都炸開了鍋。普通同事當然不知道紈素和莫邪的真正身份,在他們眼裏這隻是一樁老板與下屬的愛情故事,是類似於偶像劇一樣的灰姑娘情節。
同事們不敢向莫邪公然打探,便都向沫蟬探聽消息,想知道老板跟紈素是怎麽開始的,怎麽會瞞得滴水不漏?
從前同一辦公室的褚鴻飛更是看出點門道來,趁著來送文件的機會堵住沫蟬問,“從前你和紈素不是都喜歡琉森麽?琉森先是跟你在大樓外擁吻,結果回頭又說是跟紈素在正式交往中;結果琉森不知怎麽就消失了,然後你跟紈素又同時跟大老板產生了情感糾葛……”
沫蟬盡量藏住心內波動,輕斥,“你別胡說。”
褚鴻飛瞄著沫蟬。相處日久,沫蟬麵上輕微的神色變化,也許其他同事看不出來,褚鴻飛卻是看出來了,“哎,沫蟬你眼圈紅著,該不是哭過吧?難道真的被我不幸言中了,這次又是你跟紈素爭一個……然後不幸的是,那個落敗的又是你?”
沫蟬小心斂著神色推著他,“哎,你趕緊回去工作吧。八婆,小心老板待會兒回來撞見。”
褚鴻飛歎了口氣,“沫蟬,如果我猜的是真的,那讓你繼續留在老板身邊工作,豈不是更讓你為難?不如還請調回咱們辦公室來吧。好歹,對著多幾張臉孔。”
“嘁……”沫蟬被他給說得笑了,“我又不是韓劇女主角,除了哭便不會幹別的。我要哭,也得跟森碟似的,邊哭邊變身堅強女漢子!”
褚鴻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什麽森碟?什麽邊哭邊化身女漢子?”
“你沒看過《爸爸去哪兒麽》?”沫蟬心下倒也釋然,褚鴻飛一個孤家寡人,倒是對這檔節目也許沒那麽關注。
褚鴻飛聽著名字便一皺眉,“沫蟬你一個未婚的大姑娘,竟然看育兒節目?你這也太超前了吧?”
“唉,那你就別管了。”沫蟬將褚鴻飛推出去,便趕緊關上了門。
她背身回去,揉著麵頰,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好一點。
背後又是房門輕輕一響,一線聲音清冽如泉,“你喜歡的是森碟?我還以為會是angela或者kimi。畢竟他們兩個更小,更萌。”
沫蟬急忙抹了把臉,轉回頭去。
莫邪一身黑白千鳥紋西裝,慵懶地靠著門板,內裏是寶藍色真絲襯衫,腳下同樣是寶藍色的尖頭皮鞋。
沫蟬忍不住輕嗤,“打扮這麽帥做什麽?今天接下來是三個商務場合,你還是應該穿回黑白灰,更顯得穩重些。”
“你說我現在輕挑麽?”他笑了,有些燒包地顛著腳步走過來,伸手指抬起她下頜,舔了舔她的唇,“我就喜歡對你輕佻。”
沫蟬推開他,“在辦公室呢,別鬧。”
他也沒惱,依舊撐著桌沿兒立著,繼續方才的話題,“……我明白了,你更喜歡森碟,是想到了你自己吧?嗯,還別說,那小丫頭的確跟你小時候的性子有幾分相似。”
縱然也會軟弱,也會哭成淚人兒,可是小小心靈卻堅不可摧。
沫蟬被纏磨得無奈,舉手投降,“剛剛褚鴻飛就是來打個招呼罷了,你別又吃醋。”
莫邪這才笑了,“是有一點吃醋,不過不嚴重。”
“那你還一個勁兒提《爸爸去哪兒》?”
“我關心的不是那檔節目,我實則跟褚鴻飛一樣,關心的是——你為什麽這麽關注一檔親子節目?”
沫蟬登時大囧,急忙擺手,“哎,那節目不止是親子節目了,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看的!”
“是麽?”他斂起笑容來,走過來垂首捧住她的臉,“你別慌,我信了就是。我隻是腦袋裏轉了轉,以為……”
沫蟬急得滿臉通紅,“你別亂以為!”
莫邪沉了口氣,回到正題,“蟲,我爸他……”
“我明白。”沫蟬伸手掩住莫邪的嘴,“這一事,總歸是要來的,否則紈素豈肯善罷甘休?不過既然已經做到了這一事,想來紈素也已黔驢技窮。”
“我爸主宰不了我的事,便是通傳全族,我也不會聽從他的安排。”
“不,你要聽。”沫蟬寧靜微笑,“不必擔心我。”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來,沫蟬盯住那號碼,便皺了皺眉。
“誰打來的?”莫邪眯起眼睛問。
“沒事。”沫蟬笑了下,握著手機走出去。
走到走廊盡頭,沫蟬這才回撥那個號碼。紈素的嗓音從裏麵傳出來,“相信你已經聽到喜訊了。夏沫蟬,你贏了,開心麽?”
沫蟬淺淺一笑,“我贏了?”
“是。”紈素語聲寒涼,“你一向護著狼族,與我為敵。我現在寧願紆尊降貴嫁入狼族,成為狼族的媳婦,於是就等於我從此放棄了誅殺狼族——這不正是你想要的麽?”
沫蟬便笑了,“你說得對。”
紈素一哂,“所以你該想盡辦法促成此事,而不是從中阻攔。夏沫蟬我想你明白,這也許是狼族最後的機會,如果你再從中作梗,那我隻會更恨狼族,更恨莫邪。”
紈素放緩了聲音,仿佛就湊在沫蟬耳畔,“我若真的發起恨來,你該知道我的手段。沫蟬你不忍心讓莫邪和狼族也經受你從前所經受過的吧?”
天高日朗,暖融融的陽光從窗玻璃映照進來,落滿沫蟬雙肩,可是沫蟬還是打了個寒戰。她勉力而笑,“……是。”
“可是我現在還在拘留所裏,被你用計給絆在這兒了。你說這可怎麽能行呢,我在獄裏怎麽出去結婚?我雖然認得幾個律師,但是我怕他們在這關鍵的事情上不中用,我倒是很希望能跟曾大狀合作一次呢。”
沫蟬閉上眼睛,“好,我打電.話給曾大哥。”
“不光如此,你還要親力親為。”紈素還不罷休,“曾大狀雖然名聲大,但是他不過隻是凡人,做事兒也頂多就是扒個法律的空子罷了。我怕有些事,以他的能力也未必能做到。”
“那姐姐要怎麽樣?”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沫蟬反倒平靜下來了。之前心底那點子翻江倒海起來的憤慨,被她當成桔子瓣兒一樣,一瓣一瓣地扯開按平了下去。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還有什麽更讓她難以接受的麽?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難道她還猜不出紈素接下來還會說什麽嗎?
“……姐姐便都直說吧,小妹洗耳恭聽。”
聽得沫蟬這樣故意提到姐姐妹妹,紈素便心內冷笑。她明白,這是沫蟬的武器,用來譏諷她。紈素便也淡淡地笑了,“那就好,我知道你素來都不敢違抗我的意思的:我要你親自想辦法將我從拘留所裏弄出來,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還要你親手來安排我跟莫邪的婚事——從前你是我的婢女,那些伺候人的技巧你還都沒忘了吧?”
“既然現在一口一個姐姐妹妹,我相信你也想起七七八八了,那就按著從前的例子來做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夏沫蟬,如果讓我知道你做這些事時敢有一分的虛情假意,或者在其中暗藏機鋒的話,你該知道這樣做的下場。”
沫蟬輕輕搖頭,“姐姐,你總是這樣,身邊每一個人你都要懷疑。到頭來給自己剩下什麽?一顆疑心加上孑然一身……姐姐,時過千年,你怎地依舊沒有半分長進?”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你的意思是,想要違抗我?”
“當然不是。”沫蟬幽然一歎,“姐姐你始終不明白,無論是從前還是今日,我始終知道自己命不長久,也許無緣長伴在小邪身邊。如果我走了,卻不希望他從此孤單一人。於是我最信任、最真心希望能陪在他身邊的人,始終都是姐姐你。”
“所以無論姐姐如何要求,是要親手籌備你們的婚事,還是要我眼睜睜看你們入洞房,我雖然難過,可是心中卻都是最真摯的祝福。可是以姐姐心胸,卻無論我如何說,姐姐也是不敢相信的了。”.
夏子然出了拘留所,去的地方實則便是江寧醫院。隻因為莫邪暗自囑咐,不讓沫蟬知道大家都在千方百計為她尋找能配對成功的骨髓,不讓她知道死神就站在她身畔。
江院長將夏子然的檢驗報告反複看了幾遍。這已經是他不敢置信之下重複做的第二遍檢測了,可是結果卻仍舊是這樣。
江院長這陣子一直為了給沫蟬治病而忙碌著。除了莫邪等人滿世界地尋找到跟沫蟬血緣相近的候選者之外,江院長也透過他在醫學界的朋友幫忙,在全國的骨髓誌願者庫裏尋找相近的骨髓源。
卻都是失望。
江院長盯著手裏的報告,反反複複呢喃,“怎麽會這樣?夏子然是她父親,怎麽會這樣?”
周醫生在旁見狀便勸解,“臨床也見過許多這樣的情形,即便是生身父親也未必能配對成功啊。”
江院長抬頭望向周醫生,“可是現在報告裏的結果卻是,夏子然在醫學上並不是沫蟬那丫頭的生身父親!”
“什麽?”周醫生也是大怔。愣怔之後隨即又浮起希望,“這件事雖然讓人震驚,可是卻也額外留下一絲希望:院長,如果我們能找到沫蟬的生身父親,是不是說還有機會?”
--------
【今日共三更,稍後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