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酒不醉人人自醉

夏沫蟬竟然悲催地喝醉了,就被那麽幾碗低度的米酒!

可是她自己真不甘心承認,於是跟莫邪肩並肩走到一半山路便壓不住酒意、一P股坐下來的時候,她還在用力擺手否認,“哎,我沒喝醉,真的沒。文豪哥哥都說了,他釀的米酒溫和綿軟,才不會醉人的內,嘿嘿嘿。”

或者說,真正醉人的是莫言的學識吧。沫蟬托著腮幫子想,果然叫莫言的都不是凡夫俗子,看他張口就是“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閉嘴就是“薄衣初試,綠蟻新嚐”……嘖,腹有詩書氣自華,她這樣的聽著聽著就醉了。

才不是因為聽見莫言說,莫邪有多喜歡綠蟻內。

後來莫邪仿佛生氣了,扯著她頭發,不許她再沒品地拍著吧台桌子大聲喊莫言,她於是靈機一動:莫邪不喜歡她提到莫言的名字是吧?那她以後不喊“莫言哥哥”,她喊“文豪哥哥”。果然是莫言,果然是高考狀元,果然是——夢裏夢見的人,嘖嘖,真是不同凡響啊。

“他跟我同一年高考,你憑什麽管他叫哥哥,管我叫小P孩兒?”

莫邪果然還沒完。他自打架著她從酒吧出來,走一路已是在她耳邊喋喋不休地嘮叨整路了,她一坐下來他還沒完。

她就笑了,醉醺醺地扭頭瞪他,“不是年齡,你懂不懂啊?是尊敬,心裏的尊敬。”她還打了個酒嗝,“就像女兒國主喊唐僧‘禦弟哥哥’,不見得唐僧比她年紀大,是她欽佩唐僧的學識。”

“還女兒國主和唐三藏!”莫邪氣得真想從這山崖邊兒上把她給掀下去算了他!

“你幹嘛?想把我褪下去?”沫蟬竟然還看出來了,眯著眼睛衝他呲牙,“你敢!我可告訴你,我狂犬病隨時發作,我咬死你啊!”

看見他不敢動了,她開心地拍著巴掌,“害怕了吧?還說你自己不是小P孩兒?哈哈……”說著說著卻莫名撅了嘴,“不過,都跟那麽多美女打情罵俏了,要說你還是小P孩兒呢,好像也有點不對勁了。”

他這才瞪了她一眼。她的注意力終於從莫言那轉移回他身上了。

他坐下,挨著她的肩膀,小心將她向他拉近了些,唯恐她真的一個俯仰就掉到山崖下頭去,“你聽我說,我跟她們,不是你想的樣子;還有你擔心的狂犬病——隻要你呆在我身邊,就沒事的。”

他忽地轉頭定定望她,“我絕不會,讓你死。”

沫蟬的心莫名一跳,仿佛被他眼仁兒裏的光芒給燙著。幸好忽然有一大群螢火蟲從山中草間呼啦啦飛起來,散在夜色裏,金燦燦光閃閃,像是天上的銀河一下子都潑進了人間。

“啊,螢火蟲!”

沫蟬尖叫著跌跌撞撞爬起來去捉,可是山路崎嶇,她又醉眼朦朧,怎麽都捉不到。莫邪小心撐著她手臂,隻能為她的笨而搖頭歎息。

“我捉不到!”

沫蟬懊惱地揮舞手臂,大聲地嚷。叫聲在山穀裏回**,漸漸就悲涼起來,“……我什麽都捉不到,捉不到。”眼睜睜看江遠楓一步一步走遠,她卻連他一片衣袂都捉不到,捉不到。

莫邪盯著她眼睛,盈盈水光瀲瀲流轉,他歎了口氣,將她摜在地下,“你坐好了,我給你捉!”

長身玉立的少年,立在周遭螢火光轉裏,長臂輕淺舒展,便將無數星光摘落在指尖。沫蟬看得心醉神馳,莫名想起那句詞: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他仿佛感知她在望他,便在漫天螢火間錯了一寸眼神來望她,長眸光焰流轉,燙得她趕緊跳了開去。

其實她想問問他,他對她露出這些若有若無的特別,是不是因為她的名字與綠蟻相類?

綠蟻,蟻為蟲,綠蟻又是指酒上泡沫;而她,沫,蟬。

她是來青岩時日短暫,而這幾日她基本都跟他吵架來著;但是她不遲鈍,她並非不知道,他對她著實有些——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