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一聽當家主母發話了,正中她的心意,原本她就對淩鳶剛才的冒犯憋著一股火,現在有夏侯儷淑撐腰,她忙不迭地幫腔道:“大夫人所言極是,正所謂君子遠庖廚,隻有上不得台麵的人才會整天泡在廚房這種油膩膩的地方,惹得一身油煙味,哪裏有大家千金的風範?”

大姑和夏侯儷淑在族內都是德高望重的存在,她們的表態讓在場的女人們不得不選擇附和,哪怕心裏不這麽想,但迫於她們的威勢還是選擇了對淩鳶冷嘲熱諷幾句。

看到場上的風頭一下子扭轉過來,偏向了自己這一方,夏侯儷淑和大姑對視一眼,麵上的笑意漸濃了。

淩鳶看到此情此景並沒有亂了陣腳,反而更加的淡定從容,不緊不慢地說道:“若要輪大道理,正所謂民以食為天,廚房雖然油膩但確實家家戶戶必不可少的東西,要是把製作美食的人當成醃臢的東西,那各位還是每天吃粗糠咽菜為好,不然你們吃進去的也是不幹不淨的食物,你們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淩鳶這一番話說出來讓那些七嘴八舌對她挑剔嘲諷的女眷瞬間呆愣住了,回旋鏢打到了她們自己的身上,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管怎麽說都是淩鳶有理。

“想不到淩鳶你不但廚藝了得,學識道理也極為淵博通透,在場的這些不過閨閣女子,哪裏會是你的對手,還請你手下留情,留給她們幾分薄麵吧!”

二姑是個直爽的性子,本來就因為這些新奇美味的食物對淩鳶另眼相看了,現在見她舌戰群雄,把這幫女人懟得啞口無言,更是對淩鳶心生歡喜,她的丈夫是都察院的禦史大夫,完全不同仰仗盛元昌的鼻息過活,所以根本不用當牆頭草,有什麽話直接就開口說出來了。

“嗬嗬,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唇槍舌劍,爭強好勝的,今兒大家聚在一起就是為了尋個開心,要是搞得場麵上劍拔弩張的可就不美了。”

另一位一直在冷眼看戲的伯娘見勢不對,也不得不開口勸慰道。

“二姑子,你好歹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正經千金小姐,怎麽也做出這等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事情來,一點風度都沒有,吃了幾口點心就被人忽悠了去,真的是讓人笑話!”

夏侯儷淑仗著身份最為尊貴馬上衝二姑斥責了一番,根本不顧及她的臉麵,一門心思就想給她一個下馬威!

這二姑可不是好惹的主兒,平日裏和夏侯儷淑無冤無仇到還相安無事,現在夏侯儷淑當眾讓她下不來台,那她可就不忍了。

“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之前的大嫂賢良淑德,品性端莊,所出的嫡長子盛驍行也不負眾望,成功奪取功名,前途無量,倒是有的人教出的孩子頑劣不堪,大好的前程都盡毀了,現在還得四處求人攀關係,這才是讓人啼笑皆非的大笑話!”

二姑這話直接戳到了夏侯儷淑的肺管子去了,作為當家主母她從小到大處處拿自己的兒子和盛驍行比較,處處想要壓他一頭,可如今卻是弄巧成拙,兩個兒子一敗塗地,根本無法和盛驍行相提並論,這也成了夏侯儷淑最大的心病,現在直接被二姑戳破,這好不容易維係的臉麵也就徹底被撕爛了!

“你個賤人,居然敢議論我兒子的長短,你算個什麽東西,盛家還輪不到你來說話,看我怎麽收拾你!”

夏侯儷淑不顧大娘子的威儀,直接指著二姑破口大罵,拿起手裏的茶壺直接朝著二姑的麵門砸去,眼看就要把她砸得頭破血流,避無可避!

二姑完全沒料到夏侯儷淑會失態成這樣,瞪大眼睛看著杯子朝自己飛過來,根本就沒有躲避的時間!

周圍的女眷隻顧著發出驚嚇的呼聲,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心裏都知道二姑今天鐵定要犯血光之災了!

“大夫人,打人是不對的,這點還要我教你嗎?”

淩鳶眼疾手快地飛撲過來,敏捷地把茶壺給穩穩截住,二姑嚇得花容失色,眼睛都睜不開了,聽到她的聲音後才顫巍巍地掀開眼皮,然後上下打量自己,發現自己僥幸地逃過一劫,然後長舒一口氣。

“狼狽為奸的東西,都給我通通滾出去,這裏不歡迎你們,盛府是我說了算,這裏沒有你們的地兒,快滾,不要髒了這個地方!”

夏侯儷淑被淩鳶反將一軍,嗆得無言以對,隻能無能狂怒起來,暴跳如雷地想要把二姑和淩鳶都趕出去!

周圍的女眷們看到事態發展到如此不可控的地步,都默契地閉嘴不敢做聲,隻有大姑抬著下巴,唯恐天下不亂地跟著叫囂道:“這兩個目無尊長,漠視禮法的人不配出現在盛家的主廳裏,來人快把她們攆出去,以後都不準踏入這裏一步!”

大姑和二姑並不是同一個娘親所生,大姑是盛家老太爺的平妻所生,從小到大都被嫡妻所生的二姑壓了一頭,自然怨恨已久了,今日抓到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她自然要站在夏侯儷淑這一邊,借機泄憤好殺一殺二姑的威風!

“夏侯儷淑,你一個外姓也敢對我下逐客令,別以為你現在掌家就可以拿著雞毛當令箭,信不信我去族裏告你一狀,讓你沒有了掌家之權,帶著你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滾回娘家去!”

二姑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從小就被寵得脾氣驕縱蠻橫,隻不過嫁人之後收斂了很多,但並不代表她軟弱怕事,對方越是挑釁她,那她的態度就越是強硬蠻橫,天塌下來她也不會怕!

淩鳶驚訝於二姑的戰鬥力爆表,她本來還想回懟幾句的,想不到二姑沒有給她表現得機會,一個人就罵得夏侯儷淑和大姑直跳腳,她也落得清閑,默默地退居幕後,笑看瘋狗撕咬。

“大嫂,這個事情也和你脫不開關係,你也說幾句吧,別隻看著長輩們在爭吵,你自己卻隔岸觀火看熱鬧!”

夏侯雪兒一直都在當沉默的旁觀者,但看到夏侯儷淑不敵二姑漸漸敗落下來,她眼珠子一轉,立刻把淩鳶拉出來當槍使。

她的話很有效果,本來吵得不可開交的場麵一下子安靜了許多,淩鳶再次成了場上的焦點,隻不過這一次她是被迫的。

“長輩們發表高論的時候哪裏輪的上我們插嘴的?雪兒這個道理你家長輩沒有教給你過嗎?”

夏侯雪兒本來想把淩鳶置於眾矢之的的位置,想不到淩鳶輕飄飄地一句反問把她給拉下水了,這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這……”

夏侯雪兒囁嚅著嘴皮半天想不到應對的話來,反而是旁邊的長輩們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難得讚成淩鳶的這個說法。

“我人微言輕,要怎麽樣做全憑大夫人定奪,大夫人要是看不慣我的話,隻要你一句話,我就立刻走人,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任何家宴上,省得有礙觀瞻。”

淩鳶完全采取以退為進的方式,嘴裏說著卑微的話讓人挑不出錯處,實際心裏卻去意已決,按照她的本意根本就不耐煩參加這些無聊的家宴,要是借此機會能夠徹底地隔絕掉,那對她來說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二姑聽在耳朵裏卻是另一番感受,隻覺得淩鳶是迫不得已地委曲求全,夏侯儷淑其心可誅,就想著把嫡出大兒子一家孤立起來,日後不讓他繼承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