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妃雖然是笑著說的,但誰都能聽出來她語氣中的強硬。

王倩茹剛才還得意洋洋的笑容立刻僵在了嘴邊,聽到周圍眾人小聲地議論,她尷尬地輕咳幾聲,朝世子爺投去求助的目光。

“母親言重了,我認為王家小姐所泡的茶和淩三小姐不分伯仲,但是勝在她舞姿曼妙優美,善始善終,而淩三小姐雖然同樣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但總歸有種戛然而止的不盡興,綜上所述還是王小姐勝出。”

易賢朝王倩茹點點頭,裝作認真思考了一番後,才娓娓道來地評判道,看似有理有據很是公正,實則裏麵包藏了他的私心。

“鬥茶主要突出一個茶字,那些花裏胡哨的舞蹈不過是錦上添花的東西而已,終究還是要回歸茶的本味,我就覺得淩三小姐的茶實屬上品,喝起來讓人舒暢生津,單憑這一點就足以勝出了。”

晉王妃看著王倩茹和易賢眉眼來去,暗送秋波的樣子,勾起了她從前一段難受的回憶,當年晉王爺也當著她的麵和一官員的千金眉來眼去,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讓她受盡了委屈,如今昨日重現,叫她怎麽能不恨,繼而那王倩茹在她的心裏已經判了死刑了,絕對不會讓這種狐媚子嫁入王府來的!

"晉王妃慧眼識珠,實乃我家欣兒的福氣,那我就先替欣兒謝過王妃了!”

赫連昭搶先站出來給晉王妃行了個禮,好似淩欣已經勝券在握了一般,這讓大理寺卿的夫人頗為不忿,連忙也站出來替自己的女兒說話。

隻是她故意選擇繞開晉王妃,直接走到世子爺跟前,說道:“我家倩茹為了上鬥茶更有看頭苦練舞技實屬不易,更何況她泡的茶並不比淩家的小姐差,如此這般怎麽會是淩家小姐勝出呢?”

這些外地調任回來的官員家眷身上都有一股直爽的氣派,有什麽說什麽,並不像京城的貴婦那樣喜歡繞彎子,所以大理寺卿夫人的舉動一下子就激怒了晉王妃,這分明就是不把她放在眼裏,明目張大地和她叫板!

“就是就是!這兩位小姐泡的茶我也喝了,淩三小姐的茶雖然香了些但是喝著味道寡淡,我們倩茹就不一樣了,不但舞姿曼妙絕倫,這泡出的茶更是有滋有味,香濃可口,自然是她更勝一籌,何來不贏的道理?!”

鄭司馬的夫人也揚聲開口道,身後一眾唯她們馬首是瞻的外地官眷也紛紛叫好,根本就不怕晉王妃的威勢,大有和對方打擂台的氣勢。

赫連昭和晉王妃的臉色暗了下來,眉宇間仿若烏雲壓頂,幾欲發火都生生壓下來了。

“欣兒,你呆愣愣的做什麽,還不為自己說句話,你看那王倩茹母女娘上躥下跳的給自己拉風,而你卻默不作聲,是不是想把這大好的機會拱手讓給她?!”

赫連昭見淩欣安靜地如旁觀者一般,一點兒都不像她往日的作風,再看那王倩茹興致高昂,自信飛揚的樣子,她就忍不住嗬斥了淩欣幾句。

“娘,爭贏了又如何,我又不想嫁給世子,那王倩茹喜歡世子那就讓給她唄,為了男人爭來爭去的沒什麽意思!“

淩欣被罵之後臉色越發地冷漠,這些話聽得赫連昭頭皮發麻,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會是如此油鹽不進,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她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你快閉嘴,這種話也敢說出口,要不是世子爺現在隻顧著看那王倩茹,被他聽到之後,我看你還怎麽做人!”

赫連昭諱莫如深地將淩欣往後拉了一下,使勁瞪了她一眼,不讓她亂說下去。

“大家都別太認真了,這鬥茶本就是茶餘飯後的消遣而已,來此的都是貴客,哪有劍拔弩張地成了敵人,大家以和為貴才好,要我說兩位千金泡的茶各有千秋,不分伯仲,幹脆這樣,我這兒有兩支金叉分別是牡丹與月季,贈予兩位千金作為獎勵,大家握手言和怎麽樣?”

夏侯儷淑看到場上的氣氛有些緊張起來,她生怕好好的朝花宴被毀了,於是趕緊出來打圓場,互相兩邊都不得罪,兩府的千金都算贏家。

丫環楊枝捧上來一個托盤上麵整齊地擺放著兩隻金釵,分別是纏絲牡丹釵和緙絲月季釵,做工極為精湛,看起來華貴非常,栩栩如生,不是尋常人家能用得起的物件,隻有鼎盛的大戶人家才配擁有的珍寶。

看到夏侯儷淑給足了誠意,雙方都開始偃旗息鼓了,不好拂了東道主的麵子。

“這牡丹是花中之王,配我家倩茹最為合適不過了,多謝夏侯夫人賞賜!”

還沒等夏侯儷淑開口分配金釵的歸屬,那大理寺卿的夫人就越眾而出,擅自把牡丹金釵給歸為己有了,強勢的姿態讓對麵的赫連昭很是不爽。

她正要開口去爭論,淩欣一把將她拉住,然後往前走幾步,緩緩開口道:“王家姐姐明媚動人,絢麗多姿,這牡丹金釵帶在頭上一定相得益彰,我就選月季金釵好了,淡雅的性子也和我很像。”

“欣兒,你胡說什麽。”

赫連昭沒想到淩欣會真的謙讓至此,低聲地責備了她一句,然後板著臉說道:“我們欣兒最不喜歡和人爭搶,但凡她的東西都是獨一件的,和人平分秋色這種事情我們欣兒做不來!”

王倩茹手裏正拿著那精致的牡丹金釵,聽到赫連昭那麽一說差點把金釵給摔出去了,本來當做勝利品的金釵現在成了燙手山芋,是淩欣看不上的破爛東西。

看到王倩茹和大理寺卿夫人都被自己那番話給氣到了,赫連昭這才心滿意足地拉著淩欣回到座位上去,“沒見識的東西,得了一個破釵子就高興成那樣,真是丟人現眼。”

赫連昭的話不大不小剛好被周圍的貴婦聽到了,這些人本來就是站在她這一頭的,忍不住捂著嘴低低笑起來,看向王倩茹母女的眼神中都帶著一絲蔑視。

大理寺卿夫人那邊雖然沒有聽到赫連昭的話,但是從這些人的反應就能推斷出不是好話,她們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橫眉倒豎就想過來替自己出口氣。

“好了,大家笑鬧一番也都累了,我們就入席吧,一邊喝酒吃菜,一邊看戲聽曲兒!”

夏侯儷淑見勢不對隻能耐著性子跳出來當和事佬,她雖然想把場子給炒熱,但是熱過頭真吵起來那可就不行了。

鬥茶的排場已經陸續撤下來了,下人丫環們魚貫而入,開始大擺筵席。

“欣兒,過來這裏,我把金釵給你!”

晉王妃親熱地招呼淩欣,眉眼都是歡喜之色,相比之下,她對待王倩茹就要冷淡許多了。

淩欣並不想出風頭,無奈晉王妃一直目光殷切地看著她,隻能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湊到晉王妃的身邊。

“雖說牡丹華貴是花中之王,但我瞧著這月季才是清雅無雙,最是高潔不過了,我向來就喜歡月季,不喜歡那些鮮豔張揚的牡丹!"

晉王妃親手把月季金釵戴在了淩欣的頭上,笑眯眯地欣賞了一番,越看越喜歡。

淩欣剛才的謙讓,以及低調不出風頭的做派,正合了晉王妃的心意。

“多謝王妃垂愛,欣兒愧不敢當。”

淩欣沒有感覺到欣喜若狂,反而本能地想要避開晉王妃的關注,她不想成為晉王妃的選擇之一,因為她的心裏始終被齊震鉉給牢牢占據著。

反觀那處處都要壓淩欣一頭的王倩茹反而弄巧成拙了,雖然她成功引起了世子爺的主意,但卻把掌握最終決定權的晉王妃給徹底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