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也有位置?”老劉對有人爭執這件事並不感興趣,但對這家店的構造倒挺有意思。

朝裏麵望去,在牆角處,的確有一條樓道通往二樓,曲折兩次,扶手光滑油亮。

“樓上是一家齋食店,針對的顧客是一些素食者。”老板趁著空閑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忙裏偷閑。

幹餐飲這一行的,倒也穩定,靠本事吃飯,不怕大的變故,唯獨就是有點辛苦,每天營業多久,人就得站多久,加之夏日時廚房環境燥熱,火焰溫度炙烤,流的汗水不計其數。

“素食,還有這種飯店?”老劉有些不明白,在他看來,人要是隻吃素,沒有什麽意思。

“老板,這道菜叫什麽名字?”老劉指著麵前那盤像是小酥肉一樣的菜,這道菜雖為油炸,吃起來卻沒有絲毫油膩之感,反倒有些蒜香,以及一種說不清楚來源的香氣。

“它叫魚骨酥。”

老劉給孫女夾了一塊,又給周陽夾了一塊,最後夾了一塊遞到麵前,問:“你說這是骨頭做的?”

老劉嚐了一口:“怎麽吃不出來?”

老劉一輩子吃的魚並不少,他本就受這老虎江的饋贈,這條江中不僅有整箱的古貨幣,更有數不清的大魚,老劉年輕時,更是經常下河摸魚。

當然,他從來沒有下過網。

“我吃過不少魚,但向來魚骨都是留給貓吃的。”老劉不禁讚歎老板的技藝。

這個年代,任何食物都是珍貴的,更何況是魚,老板能將魚骨重新做佳肴入菜,發揮了一個廚師的創造性,很難得。

“高僧,陪我走一趟吧。”樓上那道威逼聲再次傳來,緊接著,就是三三兩兩下樓梯的聲音。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個卷發中年,不知是什麽原因,他的頭發竟自然卷曲,盡管很長,卻不遮眉。

第二人是個和尚,穿著出家人的樸素裝束,雙手互相握緊,藏在袖中,臉上藏著些拘束以及局促,仿佛攤上了什麽事。

第三人則背著一隻大背簍,頭埋得低低的,像是犯了什麽錯。

“周陽,你看!”薛大海戳了周陽一眼。

“竟然是趙主持!”

周陽抬頭看去,果然發現,跟在卷發中年後方的人,正是馬家廟主持趙百川。

“他不是來三江市捐秘色瓷嗎,怎麽會在這?”周陽納悶。

老和尚立誌要把秘色瓷交上去,這種精神境界令人敬佩,這不單單是為了完成師傅的遺願,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是其個人精神境界的體現。

因為,幾件秘色瓷的價值太珍貴,毫不客氣的說,那幾件秘色瓷,要比周陽發現的四十二件藏品價值之和還要大。

“主持,真巧。”周陽率先打招呼。

從先前樓上傳來的爭吵,以及趙百川的麵部表情,周陽猜測,對方可能遇見什麽事了。

“有需要幫忙的嗎?”

“周陽,是你。”趙百川也看見了周陽,臉上浮現欣喜之色,第一時間他認為,周陽是為自己而來,看見周陽一桌的人後才反應過來。

“周陽,你身上帶錢了嗎?”趙百川直接問。

“你要多少?”周陽問。

他身上的確沒錢,一分都沒有,但並不是說他就拿不出錢,畢竟老媽在身旁,就算當媽的墊付不了,手頭還有那麽多古玩,在這三江市變現是再容易不過。

“八十元…,一百元吧。”

周陽詢問老媽王淑芬,並從其手中拿來了十張大團結。

王淑芬此次帶著周陽留下的古玩出遠門,到三江市來尋找丈夫和女兒,躲避心懷不軌的黑衣人,身上帶了兩百多元,以備不時之需,此時恰好派上用場。

趙百川接過十張大團結,對周陽投以感激之色,又將錢交給了前方的卷發中年,道:“施主,這些算是賠償,你就放我們離去吧,我身上還有事,並不能在三江市逗留太久。”

卷發中年將趙百川的手推回。道:“施主,我認為你能明白的我的意思。”

“你看起來不是本地高僧吧?”

趙百川點頭:“我是從高坪而來。”

卷發中年回想,實在想不起高坪寺廟名稱,索性不再糾結,道:“三江市的普華寺,你可曾知曉?”

老趙點了點頭:“普華寺大名,我怎可能不知。”

卷發中年點頭,道:“那件東西,是我在普華寺高僧處求得,其本身價值不過也就十元左右,但可貴之處在於,它算是開過光,有庇佑之念力,我這小店之所以隻做素食,為出家人服務,就是源於那次的機緣。”

“求來的東西隻有這麽一枚,不是錢可以衡量的。”

周陽恍然,大概也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趙百川毀壞了卷發中年的東西,而這個東西不能用金錢衡量,所以雙方一時間談不攏。

正在吃魚的幾人出來當和事姥,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周陽和和尚認識,所以自然要幫幫忙。

“什麽東西,可以和我們說說嗎,看看有沒有補救措施。”

“老板,實在不行可以去找高僧再求一隻來,報酬我們出。”

“老板消消氣,和氣生財。”

周陽托著下巴,看著趙百川滿臉抱歉焦急的模樣,兀自歎息。

他起身,將卷發中年拖到一邊。

“你做什麽?”卷發中年有些抗拒,對周陽沒什麽好感。

實際上,他已經很給麵子,要不是看在趙百川是出家人的份上,他不會像現在這般和和氣氣。

“你在普華寺求了一枚古幣?”周陽問。

他已經看見了對方手心裏的東西。

“你問這個幹嘛?”卷發中年握了握拳頭。

周陽繼續道:“高僧開過光的東西,的確很珍貴,能夠助人改運。”

“但你可知,裏麵的和尚是誰?”周陽指了指趙百川。

“是誰?”

“他法號無塵,是臨江四市最早的一批高僧,曾在普華寺講道。”

“為你開光的那位高僧,是他師弟。”

“他還有許多綽號,臨江四市佛教協會主席,佛法傳承大使,經文學家,文史大師,金身活佛…”

卷發中年看著周陽:“年輕人,你莫非是覺得我很好欺騙?”

周陽冷哼:“事實我已經告訴你了,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普華寺求證,但醜話講在前頭,真這麽做,你與佛門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了。”

“另外,不要出去亂講,高僧此次前來,不想暴露身份。”

卷發狐疑:“我憑什麽相信你?”

周陽進門,從老薛那拿來一件東西,道:“看了這個,你就知道該不該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