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價錢?”周陽這才聯想到,亨通小院是專業的古幣交易行,其老板對古鑄幣見解很深,很有發言權,將東西賣給他,不至於蒙塵。

但他也沒有太過主動,畢竟在這種內行麵前,還是古玩店老板這種老油條,自己很有可能討不到什麽便宜。

不過好在周陽對每種製式的幣種什麽價格,大概心中有數。

周陽在對方麵前打開木箱,顯現出內部及其巨量的古鑄幣,數十枚連接成一貫,堆放在木箱中,不知有多少貫。

“老板,這麽多古代銀錢,你從何處得來,這,實乃我生平僅見!”

他從業多年,開這麽一間亨通小院,依仗自己的見解以及知識儲備,更重要的是家境支持,這才勉強在鳳凰街立腳,苦心孤詣,一步一個腳印,才將亨通小院經營到如今規模,這個過程中,走了不少彎路,上過當,收過贗品,終於練成了一雙火眼金睛。

“開元通寶,大唐通寶,太平通寶,永樂通寶,還有宋元通寶,政和通寶…”

他細微數了數,難以置信道:“一共十二種版式的錢幣,涵蓋了從唐到清末五朝曆代,每一株,每一貫,都是古幣收集者難以獲取的珍貴之物。”

“但是在你這箱子裏,卻齊聚一堂…”

亨通小院老板的嘴巴張得很大,像是呼吸困難,他猛砸胸口三拳後,終於緩和過來。

最後,他哭了。

周陽無厘頭,道:“老板,你要買就出個價,哭個什麽勁?”

老板其實並未流淚,整理情緒後道:“孩子,看你你,已經你的這些收藏後,我發現自己配不上亨通小院老板這個稱號,你應該當老板才對。”

他此話並無絲毫誇張,就這鐵箱子裏的五朝十二中錢幣,數量之多,完全能夠支撐起開一家古玩店,完全不遜色於自己的亨通小院。

二百餘枚,即便沒枚按照批發價算,也能值數萬。

“這些古幣,你真的願意賣?”他再次確認。

作為亨通小院的老板,他無時不刻不在想著充實店內的收藏,雖然不夠格參加萬寶會,但在鑄幣領域,他仍舊有幾個競爭對手,不能在鳳凰街鶴立雞群,能在自己的領域做到最好也不錯。

周陽當然知道對方打得什麽算盤,道:“這二百餘枚鑄幣,完全能供我開一家古玩店,但我這個人不喜束縛,因此更傾向於賣出。”

“一口價,三萬元,你出錢,這些就都是你的。”

“三萬元…”老板陷入沉默。

這個錢他能拿得出來嗎?

勉強湊一湊,找朋友幫幫忙,的確能夠拿得出來。

要真把這涵蓋五朝,十二種版式的錢幣買回來,毫無疑問,亨通小院會變成鳳凰街古幣交易領域的帶頭大哥。

但自己也會背上巨大的債務,並且資金長時間無法周轉,經營風險會很大,搞不好會出現破產危機。

這個行為就是賭博。

要是古幣未來的行情見好,收藏鑄幣掀起熱潮,那麽自己這一筆投資自然是不虧的,但反之也亦然。

周陽後方,無論是老劉和孫女,以及王淑芬在內,包括十位挑夫在內的所有人,皆盡目瞪口呆。

“三萬,兒子怎麽敢一口價喊三萬…”

“不會吧,不會真有人願意出三萬買這麽一箱子古代錢幣吧?”

“三萬元,相當於三個萬元戶了,這麽多錢,數起來都費勁吧?”

“自信點,口水舔幹都數不完。”

很快,亨通小院這邊表態:“三萬元,成交!”

“今天之內,我會盡快湊齊,要是現金不夠,希望老板能夠讓我以物質抵換。”

看見亨通小院老板如此答應,十位挑夫咽了咽口水,蹬蹬後退。

跟著周陽走這一遭,眾人權當來看看熱鬧,沒曾想被刷新了世界觀。

原來錢是這麽花的。

原來錢這個東西,也可以用皮箱裝。

周陽點頭:“最好能在今日之內湊齊,我還有其他要事。”

臨近下午的時候,亨通小院派出去的幫手回到了殿內,在那張櫃台上,已經擺滿各種麵額的現金,有兩元,十元,百元的鈔票,分類放在一起,左右兩位賬房先生打著算盤,計算總量。

“吳老板,這裏一共實是25800元。”

“吳老板,我這邊也是25800元,一致。”

兩位賬房先生打算盤計數,可以確定金額無誤。

在這半日之內,亨通小院發揮自己的人脈,四處找人借錢,在這最後時刻,湊齊了25800,還差4200元。

周陽等人坐在桌上,一麵喝茶一麵等。

“吳海波老板,還能借到嗎?”

亨通小院老板名叫吳海波。

他滿臉尷尬,不好意思搖頭。

湊齊這25800元,他已經動用了所有人脈和能力,甚至連娘家都掏錢接濟,老婆的私房錢都拿出來了。

有些錢,他甚至借的高利貸,是要交利息的。

“周陽老板,要不你再寬限我一些時日,我吳海波在這鳳凰街開店,是有信譽的,你也不用擔心我跑路。”

他想著,先給周陽這些錢,剩下的4200,以後再補上,絕對一分不少。

“實在不行,日後補5000,多餘的800元算作分期的利息。”

十位挑夫暗道一聲好家夥。

“這些古錢幣真那麽好,哪怕付利息也得買入?”

在挑夫看來,多付利息就是無法理解的行為,本來30000就能拿下,為什麽要多掏800的利息呢?

周陽搖頭拒絕:“我這個人不看重虛無縹緲的利益,更在乎的是眼前能握在手裏的東西。”

“沒錢可以用東西抵扣嘛。”周陽道。

吳海波仿佛被點醒,道:“周陽老板,我家裏有一台四開門的寧冰箱,進口貨,值三千元!”

“還有一台國產洗衣機,八成新,也能值一千兩百元。”

“兩件東西加起來,正正好好4200元,我這就差人拉來。”

周陽連忙製止:“除了冰箱洗衣機,沒其他的東西?”

吳海波問:“洗衣機和電冰箱都很新,值得入手!”

周陽苦笑,直接拒絕。

家裏電冰箱和洗衣機還是熱乎的,再搞一套明顯多餘,這東西又不能收藏著升值未來隻有貶值的份。

吳海波認為條件不夠,加碼道:“還有台電視機,加在一起抵扣,你看行嗎?”

“電視不大,二十四寸的,黑白。”

“這還差不多。”周陽勉為其難道:“冰箱洗衣機我真用不著,再加台電視,勉強同意吧。”

後方的挑夫掰起手指算了算:“一台電冰箱,一台洗衣機,一台二十四寸黑白電視,一台電視多少錢?”

“好像1500左右。”

“老板淨賺1500,這還勉為其難?”

無論怎麽看,都是吳老板虧了。

大家紛紛看向吳海波,卻見其臉上**漾著笑容。

“瘋了,一定是瘋了。”

“比我家女兒還敗家。”

“二十四寸黑白電視,比我兒子課桌還大,這麽好的東西…”

……

在吳海波吩咐人回家搬運電器時,有人找上亨通小院。

來者兩男一女,頗為貴氣。

手上,脖子上皆盡佩戴著某種鑄幣串成的裝飾,女性的發髻尾部還有古鑄幣痕。

可見三人與古幣領域也有一定交集。

“吳老板,聽聞你四處借錢,原來是遇見了大老板。”

女子盈盈笑道:“吳老板,有大主顧出現,卻不知會同行,這般不團結,可不利於我們古鑄幣店鋪的發展。”

三人紛紛來到周陽麵前,麵容帶笑問好。

來者不是別人,皆盡是鳳凰街古玩店鋪的店主。

是吳海波的同行,也是最大的競爭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