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理應是休息的日子。
王淑芬所在的小學都放假了,但今天剛好輪到她值班,因此她仍舊早早起床出門。
出門前她吩咐:“周陽,記得叫周小芬去學校上自習。”
“還有,早飯得你們兄妹倆自己做。”
“記得多煮一碗,喂老黃狗。”
周陽點頭,目送老媽出門。
至於老爸,早就出門了,夫婦二人熱了昨晚的剩菜剩飯,稍微應付一下就罷了。
也就今天,周陽和周小芬可以睡會懶覺,確切地說是周小芬能睡懶覺。
周陽不用上學,隨時想睡回籠覺睡就是了,可夏天燥熱得過分,睡覺是真沒心思,不如起來活動。
周小芬則在吊扇下美美地睡著,這吊扇是隔壁送來的,周華強硬生生塞了十塊錢給對方。
咕咕……
肚子有點餓。
周陽正打算穿上拖鞋,下樓到街上去買點吃的,才想起這是90年。
並不是說沒有賣早餐的,也有,但少。
最近的在普陽街街尾,有三家早餐店。
一家是賣粥的,有苞米粥,紅薯粥,白粥;一毛一碗;
一家是賣燒餅的,芝麻燒餅,有甜口,鹹口,兩毛錢一個;
還有一家是賣包子的,隻有兩種餡,青菜蘿卜,醃菜大蔥。
周陽看了看櫃子,隻剩下三百塊資金。
虎符和青銅磚,以及三枚錢幣,他都放到了櫃子底部,和那隻碗在一起。
“怎麽辦,自己燒火做飯嗎……”周陽內心是拒絕的。
太麻煩,又是洗鍋,又是生火,就為了吃口飯,何必呢。
出去吃現成的包子嗎,周陽記得那家包子挺不錯,上輩子吃過兩次。
一次是在中考之前,一次是在高考之前。
“可我沒錢啊……”周陽看著手裏的三十張大團結,整整三百塊錢。
這是自己全部的家當,另外,自己還欠陳政德五百塊華夏幣,已經還上了兩千五。
這麽一算,自己的資產餘額為負數。
周陽舍不得把這些錢拆散去買早餐,他明白一個道理,整錢一旦拆散了,就像當於沒了,轉眼就花出去了。
雖然這是謬論,可周陽總有這種感覺。
這三百塊錢,周陽得省著用,到時候和薛大海出差,正是花錢的時候。
周陽記得,前世,高坪市在2000年左右發現了大型墓葬,至此,高坪這個名稱的由來才被發現。
它之所以比周圍地勢高,是因為地下有墓葬,或者說,正是因為它地勢高,才被古人挑選出來作為墓葬群。
周陽覺得,高坪市肯定有好東西。
而他第一次和薛大海出差,目的地就是高坪!
現在手頭的事也差不多了,擇日就可以出發!
當務之急,是先解決肚子餓的問題,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都有點難受。
周陽從小沒挨過肚子餓,哪怕是吃爛紅薯的年代,他都是吃飽過來的。
可以說,他的家境,在這個時代,算得上中等偏上了,在這江河市裏,絕對算能夠過活且有富餘的家庭。
但周陽從小接受的教育仍舊是勤儉節約。
一顆橘子總要分成兩人吃,剝下的皮還要曬在窗台,留作來年燉湯用。
一顆杏吃完,得把核留著,曬幹後再把杏仁取出來。
但好歹有水果吃,還有許多家庭吃不上這些東西呢。
“對啊,我有個妹啊,周小芬,起來煮飯!”
“什麽,不幹?我幫你做作業,幹不幹?”
對方仍舊不幹,寧願餓一頓,也要多睡會兒。
正當周陽餓得腦袋迷糊時,響起了敲門聲。
最近找上門的人很頻繁,這在以往來看是很反常的事,畢竟家屬院裏的男人們都上班去了,女人們為了避免閑話一般不出門,孩子們則漫山遍野玩,上門拜訪的人很少才對。
“周陽,我是陳雪杉。”
本以為是某個長輩或大人物上門,一聽是陳雪杉,周陽瞬間沒了興趣,癱在木凳上,雙手靠著扶手 也不打斷開門。
**的周小芬倒是積極,被這聲音吵醒,聽到是陳雪杉後瞬間來了興趣。
“哥,是陳雪杉!”
周陽點頭,表示自己有耳朵,開口問:“陳雪杉,你來幹嘛?”
周陽現在隻想找飯吃,看見角落的老黃狗餓得兩隻耳朵外翻,不由得更餓了。
門外的女孩道:“周陽,這不要到大學報道了嗎,同學們自發組織聚一聚,我來邀請你。”
“有我,有薛太強……”
周陽直接把對方的話堵了回去:“沒空,不去。”
陳雪杉在門外,很不是滋味,心裏想著,莫非是昨天沒給周陽好臉色,惹得對方生氣了?
不對啊,周陽不像是記仇的人。
“周陽,有什麽話,打開門,麵對麵說好嗎?”
陳雪杉隱隱約約有些擔心,周陽把自己鎖在家裏,不會想不開吧?
周陽實在是餓,一邊催促周小芬去做飯,一邊道:“不開,什麽話就這樣說。”
陳雪杉咬咬牙,見能夠聽到聲音,倒也沒有糾結,怕打擾到鄰居,壓低聲音道:“周陽,以後說不定都沒有再見麵的機會了,這最後一次相聚,我們都得把握住。”
“我們總說日後再見,事實上,有些人卻再也見不到了。”
周陽皺眉。
陳雪杉,我懷疑你在開車,但我沒有證據。
周陽搖頭:“我真沒興趣,你們好好玩就行,不要留遺憾。”
周陽絲毫沒有去的欲望。
參加一群小孩子組織的聚會,有什麽意思?
和你們一起烤紅薯,摸地瓜,我不如在家裏睡個回籠覺來得實在。
陳雪杉的聲音再度傳來:“周陽,你是覺得不好麵對我,所以不想參加嗎?”
女孩有些自責。
她本天真的以為,就算對方告白失敗,二人的關係也還能像往常一樣。
可對方今天的態度讓她感覺到,周陽正在離自己遠去,發展到最後,說不定連同學都做不成。
“周陽,如果是這樣,那我不去,這樣你就不會尷尬了。”
“你放心,畢竟你曾經幫助我很多,還幫我洗飯盒,我不會讓你感到為難的。”
周陽在門內無話可說,隻是暗暗罵了原來的自己一聲舔狗。
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真正的高手,從來不用舔的。
重活一世,再像以前那樣?不可能。
單身不好嗎,一人吃一籠包子他不香嗎,一人啃一塊餅子他不飽嗎。
門外響起一道男聲:“周陽,我喬棟梁,還是去一趟吧,兄弟仨都到場聚一聚。”
“雪杉,你不能不去,你是重要人物。”
陳雪杉為難:“可是周陽不答應……”
咯吱,門從內部開了。
周陽探頭出來,一把保住喬棟梁。
“棟梁,你還在江河市,我還以為你已經下海了。”
“大鵬呢?”
喬棟梁,自己高中時期三年的同桌,鐵哥們。
何大鵬,高中時期的跟班,鼻涕蟲,為自己馬首是瞻的小弟,實際上卻是心地善良,品行端正的乖乖孩子。
喬棟梁前世到濱海打拚,沒混出個名堂,最後找了個外國妞,到異國他鄉過上了好日子。
雖然從男人的角度看,或許有些吃軟飯的嫌疑,但從成功的角度看,喬棟梁也算是改變了出身。
至於何大鵬,開了家餐館,廚藝不錯,有微薄積蓄,卻沒腦子資助了個大學生女友,最後女友考上了研究生,卻和他分了,二人終究沒能修成正果。
賺的錢也就這麽花了。
這就是兩個好兄弟的人生,再見年輕時的二人,周陽感慨萬千。
喬棟梁的鼻子很大,說牛鼻子都不過分。
都說鼻子大的欲望強,也難怪兄弟能找外國妞,吃上這碗人人羨慕的軟飯。
至於後來如何,周陽倒是不清楚了。
“有兄弟在,不早說。”
“走,現在就出發。”
“先去吃個早飯。”
周陽捎上門,也不管妹妹,和二人便下樓而去。
陳雪杉悶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悄悄跟在後麵。
她咕噥:“肯定在生氣。”
“我邀請不行,好朋友邀請,卻爽快答應。”
“哼,周陽,我超記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