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夜談
因為出了這麽一檔子事，車正榮不得不退出了正在錄製的那個通告。但他並沒有馬上離開電視台，而是又等了一會兒，確認了不會再出現剛才那樣的人群聚集的情況之後，這才和電視台的工作人員打了個招呼，回到了公寓。
此刻已經是深夜，公寓裏靜悄悄的，一樓大部分的燈都已經關掉，隻留下幾盞夜燈，為晚歸的人們提供一點光亮。
車正榮邁步了上了二樓，卻發現還有人坐在小客廳裏。
“是正榮哥回來了。”那個人聽到聲音，抬起了頭，筆記本電腦的微光映著他略顯蒼白的臉色，膽小一點的還真容易被他嚇到。
“是永浩啊。”車正榮輕聲回應著：“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趕稿子呢。”羅永浩也輕聲說道：“象我們這樣的，都是夜貓子，夜裏才是最精神的時候，也是最容易寫出東西的時候。”
“是這樣啊。”車正榮點點頭，“我不打擾你吧？”
“沒關係，”羅永浩搖頭道：“我剛剛更新完一章，正好休息一下。”
“怎麽不在屋裏寫？”車正榮問。
“世勳哥睡覺呢，我怕打擾他，畢竟我們寫這個東西從來都說不準時間的。如果催得急，或者是靈感來了，一寫就是幾個甚至十幾個小時，否則，也有可能是一睡十幾個小時。”羅永浩解釋了一句後，還是沒忍得住抱怨，“再說，就世勳哥那個呼嚕，實在是太煩人了，有他在，我也根本寫不了什麽。”
“這個真是對不起了。”車正榮安慰道：“誰也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事，委屈你了，要不咱倆換吧，我去和世勳哥住。怎麽樣？”也不怪羅永浩抱怨，即便在這裏，也能隱隱聽到趙世勳的呼嚕聲，可以想象如果同處一室，會是什麽樣的情況。
“不用了。”羅永浩拒絕了車正榮的建議，“其實也沒什麽，也不太影響，他睡覺我就出來寫，等他睡醒了，我再回去補覺，這不就行了嗎？再說，你天天那麽忙，如果再休息不好，那怎麽能受得了？”
車正榮突然發現羅永浩這個人挺有意思的。雖然麵對女藝人的時候，他表現得有些話嘮，也有些花癡，不過在麵對男人的時候，卻又很冷靜和理智。而且，他在人情世故方麵，也並非全無所知，隻是不太願意表現而已。
本來，車正榮準備簡單地聊上幾句就去休息的，不過羅永浩的表現，卻引發了他的興趣。他脫掉外套，丟在了沙發上，拽過一個小矮凳，坐在了羅永浩的身邊，問道：“你說你是網絡寫手，能給我看看你寫的作品嗎？”
“這沒問題。”羅永浩痛快地答應了下來，用鼠標點了幾下，然後把筆記本電腦轉到車正榮這邊，說道：“這是我正在寫的一個小說，請正榮哥點評一下。”
“我看看。”車正榮看了一眼屏幕。羅永浩已經為他打開了文章的頁麵，車正榮便從頭讀了起來。
這是一部科幻背景下的故事，雖然隻是開頭，還看不出故事的脈絡，不過在人物刻畫、情節描述等地方，卻都有可取之處，盡管因為趕工的原因，在語法上、在用詞上還有一些不足，但是並不能否認，這是一部很吸引人的小說。短短的三千來字，就把故事的背景、涉及的人物以及事件的起因交待得非常清楚，並留下了好幾處懸念，讓人不得不繼續讀下去。
羅永浩也在觀察著車正榮。在他想來，象車正榮這樣接受傳統教育這麽多年的人，應該不會喜歡這種網絡文學，所謂看看，隻怕也就真的是看看。但是沒有想到的是，車正榮居然會看得這麽認真，也讀得這麽認真。是的，車正榮真的是在讀。羅永浩能夠聽到從他嘴裏傳來的閱讀聲，雖然聲音很輕，但是每一個字都很清晰，並且頓挫有致。而每一處停頓稍長的地方，都是自己寫錯的位置。羅永浩不禁有些羞愧，隻不過三千多字，居然出現了七處錯誤，幸好這是網絡小說，大家更在意的是故事，否則早就被人批得體無完膚了。
“寫得不錯。”車正榮看完了一個章節，笑著點點頭，“確實不錯，你的文筆很好，特別是在人物刻畫的方麵，很有特點。雖然用字不多，但是人物形象很鮮明，很容易就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真的很好。”
“謝謝正榮哥的誇獎。”羅永浩有些難為情的接受了車正榮的表揚。
“我不太了解網絡寫手的生活，能給我講講嗎？”車正榮認真地問道。
“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別人是怎麽樣的。”羅永浩搔了搔頭，“雖然我和其他人也有過交流，不過都在網上，而且說的也都是關於作品方麵的事情，我們很少談個人生活。至於我，就是個宅男。我從小就不太喜歡學習，就愛看一些雜書，爸媽也說過，也罵過，也打過，甚至還帶我看過心理醫生，不過後來就幹脆不管我了。高考之後，我也沒考上大學，也不想遭人家白眼，就一個人出來單過。我是從高中的時候就開始寫書了，到現在已經寫了七八年了，差不多是每年一本吧。收入不一定，書賣得好，掙得就多。不過宅男也沒有太多的要求，至少我沒有，有個夏天不漏雨，冬天不凍人的屋子，餓的時候能有口吃的，有個能上網的電腦，基本就齊了。”
“你是怎麽成為網絡寫手的？是喜歡寫作，還是為了掙錢？”車正榮又問道。
“兩種原因都有吧？”羅永浩帶著一絲緬懷的心情說道：“我不是從小就喜歡看書嗎？看得多了，也就有了寫作的興趣。不過促使我走上寫手道路的原因應該還是因為錢。因為那裏家裏給的零用錢太少，我又要上網，又要買書根本就不夠用，正好這時候知道了有網絡寫手這個行業，於是才動了這個念頭。又恰好第一本書的收入不錯，於是就一直做了下來。”
“也不錯啊，這也是自食其力嘛。”車正榮笑讚道。
“反正就是餓不死嘛，”羅永浩灑脫地說道：“反正象我這樣沒學曆，沒文憑的人，也不會有哪個公司要我，幹體力活的話，就我這小身板，一個小時都熬不下來，除了爬格子，還能做什麽？”
“也不能那麽說。”車正榮鼓勵道：“你一不偷，二不搶，憑本事吃飯，沒有必要看低自己。或許未來十幾二十年之後，網絡寫手還會成為一個被人羨慕的職業呢。就象現在的職業玩家，當年都說他們不誤正業，但是這些人中，現在有些人的收入甚至比企業高管還要高，走在街上，比很多藝人都風光，可是幾年前，誰又能知道會是這種情況呢？”
“謝謝正榮哥的鼓勵。”羅永浩笑道：“我會繼續努力的。”
“其實在我看來，人這一輩子，做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歡你的工作。”車正榮繼續說道：“你喜歡，就能在工作中找到樂趣，有了樂趣，工作就容易取得成就，如果不喜歡，給再多的工資也帶不來快樂。我是這樣，我相信，你也是這樣。”
“是的，正榮哥，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工作。”羅永浩認真地說道：“我喜歡把我的故事說給別人聽，讓別人在故事裏分享我的生活。”
“那就繼續加油吧。”車正榮站起身，“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身體還是要緊的，有時間也去做做運動。我就不打擾你了。”
“晚安，正榮哥。”羅永浩答應了一聲，又埋頭敲起了鍵盤。
車正榮拿起外套，走到自己的房間前，正要開門，對麵的房門卻打開了，金泰希向他招了招手。
“什麽事？”車正榮小聲地問道。
“進來說。”金泰希又把房門大開了一些，並讓出了門口。
“你們都沒睡嗎？”車正榮猶豫著。
“沒睡，進來吧，別吵醒了別人。”金泰希有些情急地低聲叫道。
車正榮隻好走進了她們的房間。倆個人果然都沒睡，而且都穿著比較保守的睡衣。全智賢正半靠在床頭上，擁被而坐。金泰希關上了門，也回到了自己的**，並拍了拍被子，示意車正榮過來坐。
車正榮把外套掛在了門把手上，自己卻坐在了金泰希的床腳處，這種不避嫌疑的舉動，不免又引起了全智賢的疑惑。
“事情怎麽樣了？”金泰希問道。
“什麽事情？”車正榮有些不解，這沒頭沒腦地，問的是什麽呀。
“唉呀，就是觀眾到MBC電視台去鬧的事情。”金泰希有些氣急地說道。
“噢，暫時沒什麽事了。”車正榮隨意地答道：“我已經寫了一則聲明，等到各個網站恢複之後，就可以發表出去，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回答完了金泰希的疑問，車正榮又順口問道：“姐姐們一直沒睡，是為我擔心嗎？”
“我才懶得擔心你。”全智賢輕輕地撇了一下嘴，“本來我們倆個在聊天來著，結果突然收到了有人因為今晚那檔節目要到電視台去鬧事的消息。泰希姐知道後就擔心得不得了，想給你打電話，又怕影響你工作，想去現場，又怕引起別的影響，我一直在勸她呢。和你沒有關係。”
“謝謝智賢姐。”車正榮向全智賢點了點頭，又轉過頭對金泰希說道：“謝謝泰希姐。”
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讓全智賢隱約有了一些明悟，於是她打趣道：“我說，你們公司的同事關係可真好啊，看得我都有些嫉妒了。反正我的合約也快到期了，要不然，我也去你們公司吧。”雖然還拿不準兩人的關係到底是怎麽樣，不過，顯然現在還不是公開的時機，於是全智賢特意岔開了話題，順便也點醒兩個人。
“那真是太好了。”全智賢的話確實提醒了車正榮，於是他急忙接道：“智賢姐來了，一定會給公司帶來很大發展的，我們當然舉雙手歡迎。是不是呀，泰希姐？”
金泰希也反應了過來，笑道：“當然歡迎啦。我很喜歡和智賢在一起呢，如果成了同事，一定會有更多的機會交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