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出生
第二天一大早,太陽出來後,空氣感覺不再那麽涼,雷晉和明雅就準備出發了。
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況且熙雅和漠雅還有事,雷晉就沒讓他們出來送行,自己全身包裹的暖和和的,臨出門前,羅傑還塞給他一個圓圓扁扁有餅幹盒子大小的熱水罐子,口很小,用木頭塞子堵住了,竟然一點都不漏水,雷晉心想著哪有這麽嬌貴,又怕和羅傑爭執起來耽誤時間,就自動接過來揣到懷裏了。
兩個人出了家門東去,這個時候樹葉落得勤,部落裏的青石板路上,看起來剛清掃完不久,又落了薄薄的一層黃葉,踩上去沙沙沙的作響,街上人不算很多,隻有幾個小孩子相互追逐跑動。明雅明顯是被囑咐過了,睜大眼睛有些緊張的提防著,生怕有人撞著雷晉。
雷晉好笑的想揉揉他的腦袋,但是發現本來很順手的事情現在並不好做,小家夥現在也長大了。
明雅換出獸型,雷晉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緊了緊,走過去的腳步略緩。但是說實話,明雅的獸型很漂亮,這是雷晉第一次在明亮的光線下打量,雪色的皮毛在晚秋的陽光下泛著些銀色,身形線條流暢,很有力道,還有不輸給熙雅和漠雅的修長而廣闊的羽翼。此時怕雷晉上去不方便,已經很乖的趴在地上等著。
見雷晉一直沒有上來,明雅回頭不解的看向他。
“走吧。”雷晉很快的跨上去坐好。
明雅的尾巴小心的在雷晉的腰腹上圈了,歡快的在地上跑了兩步,才展開翅膀騰空,開心的說道:“雷晉,明雅帶你飛嘍。”
雷晉感受到他的好心情,伸開手臂深深的吸了口早上清冽的空氣,心裏也暫時放下很多。
豹族部落離著海邊還算遠,吃的都是海鹽,在海邊挖了鹽池,用來曬鹽。挖鹽鹵做豆腐,雷晉是很久之前就想到了,隻是當時豆子還沒成熟,後來自己又受了傷,忙忙碌碌的就把這事給忘到天邊去了,如果不是那天看到豆子,估計現在還想不起來。
說起雷晉會做豆腐,這要放到現代,沒人會信,也沒人敢信,誰會沒事把青焰幫老大和豆腐聯係在一起,可是他又不是生下來就是老大,沒當老大之前,當然也要過日子了。
雷晉七八歲的時候被一對老夫婦收養過,夫妻兩個都已經六十多歲了,在路邊開了個不起眼的小豆坊,豆腐,豆油,醬油,醋都做,沒什麽賺大錢的買賣,好在都是些祖傳的手藝,口味很正,周邊的老顧客很多,小日子過的不錯,隻是兒女們都看不上這個,各自在外麵打拚的有聲有色。
雷晉是那對老夫妻在路邊撿來的,當親孫子一樣,還送他去上了學,雷晉才過了點安穩日子,他上課坐不住,但是腦子還行,成績不上不下,混的還湊合,放學後就到豆坊幫忙,天天耳濡目染下來,也看會了七七八八。爺爺還說過要把豆坊留給他,如果沒有後來的很多事情,他也許就是個普通的豆坊小老板了,說不定都兒女雙全了,隻是很多事情是注定不能隨人意,平靜的日子過了兩三年,爺爺奶奶早上去農貿市場買豆子,路上出了車禍,雙雙去世了,喪事做完了,他們的兒女們就把那間小豆坊賣了,錢分給雷晉一些,雷晉也明白,人家本來也沒什麽義務撫養他一個不相幹的陌生人,當天晚上收拾了東西就離開了。
這些久遠的往事,雷晉曾經略微和柳思提過一點,柳思煞有其事歎口氣,然後說道,這都是命。
可是他不信命,如果信命,五歲被親生母親拋棄,十歲被趕出門,早就凍死餓死在路邊了,所以說信命什麽的都是借口,要信也隻能信自己,因為沒什麽人會始終陪在你身邊,離開隻是或早或晚的區別罷了。這麽多年都這樣過來了,這次應該也可以,等離開了,他會很快就忘掉這裏的一切,應該會的。
迎麵吹來的冷風讓雷晉從記憶中回神。
“雷晉,你冷嗎?你冷的話,就趴在明雅身上。”明雅聽雷晉一路上沒動靜,擔心的問道。
“不冷,你繼續飛就是了。”雷晉壓壓帽簷,雙手埋進明雅後頸上密實暖和的皮毛裏。
晚秋的大草原上,到處是金黃的色澤,隻有河穀邊上還能見到一點綠意,大量的動物已經南遷,水量小的河流已經幹涸,露出了幹裂的河床,滿是秋天的蕭瑟之感,遠遠的,碧藍色的海岸線已經隱約可見,雷晉抬頭看看太陽,估摸著應該有兩個多小時了,還好獸人能飛,要是用兩條腿扒拉,怎麽也得十天八天的。
到了豹族的曬鹽地,明雅選了塊避風的岩石背後停下來。
雷晉懷裏的熱水罐子還溫熱著,他喝了一口,遞給明雅。
“海邊的風真大。”雷晉搓搓手,掏出準備好的袋子。
曬鹽地裏白茫茫的一片。既然來一次了,順便就帶點鹽回去,已經曬出的鹽粒子很粗,還有些濕冷,明雅幫著扒拉進袋子裏,雷晉伸進手在鹽池底下挖了兩塊不小的鹽鹵出來。
想著家裏的那對人魚父子,雷晉就在近水的海灘上找了找,還真的找到些新鮮的貝類。
“明雅,你說泡泡喜歡吃哪種?”雷晉現在彎腰很不方便,就用腳從沙子裏踢出來,明雅後麵跟著拾。
“明雅?”雷晉沒聽到他的回答,回頭就看到明雅一臉戒備的盯著遠遠走來的一個身影。
剛開始雷晉還沒認出是誰,但是走近了,和泡泡如出一轍的墨藍色眼睛讓他很快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好久不見,真是巧。”墨藍色眸子的男人,不,現在雷晉已經知道他叫藍齊了。
“是很巧。”雷晉敷衍的笑笑,信你才有鬼,估計是打聽出貝格在豹族部落,但又不知道確切的方向,畢竟人魚是生活的海裏的種族,在陸地上行走,還有些不方便,所以就在豹族的曬鹽地守株待兔。
“你這是有了?”藍齊在雷晉肚子上掃了一圈,看看明雅笑道:“我記得上次見到的不是這個啊,換人了?”
雷晉把擋在他麵前的明雅撥拉到身後,臉色一沉說道:“你這個人說話好俏皮,我換不換人好像不管你的事情吧。明雅,我們走。”
藍齊一愣神後,反應極快,伸手擋在雷晉前麵,他本來就覺得雷晉與其他的雌性不太一樣,性子爽快,不會在意這樣的小玩笑,怎麽看這意思是直接翻臉了。
“我開玩笑呢。”藍齊試圖解釋。
“雷晉不喜歡你,讓開。”明雅揮出爪子高高躍起,藍齊一看形式不好,後退了一步,倒不是怕了,隻是有求於人,態度是很重要的。
趁著這個機會,雷晉三步兩步爬到明雅背上,拍拍明雅的腦袋,說道:“咱們走。”鹽袋子和那些貝類本來就綁在明雅身上,說走就走很方便。
“喂,你們等等。”藍齊跟著跑了幾步,但是在陸地上人魚速度和獸人是不能比的。
“雷晉,那個人是誰啊。”已經飛起來了,明雅按捺不住好奇心問道。
“貝格的男人。”雷晉揪著明雅耳朵上說道。
“那不就是泡泡的阿爹嗎?”他覺得雷晉剛才的態度變化好突然,似乎是故意的,可是為什麽不帶他去見泡泡呢?
“是啊。”可是那又怎樣呢,他剛才是故意的,就想打藍齊一個措手不及,藍齊兩次見到他都和貝格有關,就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也會很快覺察這其中的聯係,等他冷靜下來再走就晚了。
“果然是個聰明的雌性。”藍齊收起的剛才的笑意,眸色沉沉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說道:“以為這樣就能藏住貝格嗎?”
雷晉和明雅回來的時候,羅傑正在院子裏磨豆漿,旁邊的木桶裏已經有了大半桶。三個人吃了一頓不算早的午飯,明雅要去集合,學些部落巡邏,守衛的一些事情,羅傑和雷晉鑽進廚房繼續做他們的豆腐。
貝格在陪泡泡睡午覺,雷晉想著以藍齊的速度一時半會也到不了這裏,想辦法時間還充裕,也就不急在這一時了。
已經磨好的豆漿,濾去豆渣,上鍋子煮透,這就是純天然的豆漿啊。出鍋前,雷晉和羅傑各舀了一碗熱乎乎的嚐嚐味道。
“還不錯。”雷晉稍微吹了兩口,一邊喝一邊不知道謙虛的自我稱讚,不知道自然生長的豆子好,還是自己的手藝又進步了,這豆漿比在現代喝過的滋味還好點,一點都沒有豆腥味。
“這也不是吃飯的點,你們兩個躲在廚房裏熱氣騰騰的幹嘛呢?”蘇瑞敲了好久的門沒人搭理,聽到廚房裏有動靜就自己進來了。
“嚐嚐,這是雷晉新做的。”羅傑給蘇瑞盛了一碗。
蘇瑞低頭喝了兩口,沒吃過,剛開始味道有點不習慣,但是很醇厚。
“挺好喝的,這是用什麽做的?”蘇瑞問道。
“就是普通的豆子。”雷晉指指牆角還放著的半袋子。
“竟然是大家都不喜歡的豆子嗎?雷晉還真是個能幹的雌性。”蘇瑞笑眯眯的誇獎道。
雷晉擦掉額角的一滴冷汗,很別扭的接受這句應該是稱讚的話。
蘇瑞這次是來給雷晉送剩下的鞋和帽子手套的,還額外給了兩雙線織厚襪子,都裹在獸皮包裹裏一起帶來了。
豆漿出鍋涼會,雷晉開始點豆腐,開口留蘇瑞在這吃豆花,豆腐能不能成功可就在這“點”的功夫上了,鹽鹵多了少了都不行,點的時候還必須要均勻,雷晉一邊點,一邊拿長長的筷子順時針攪動。
做好的豆花裝出來小半盆,剩下用紗網裹好,用青石壓在一個漏水的木盆裏做豆腐。
說起這個裹豆腐的紗布還有點來頭,這是一種叫金絲蛛結成的網,線很密,空洞比針眼略大一點,但是整個網很小,最大的也沒有半米,而且還不好連接在,用處不大,部落裏的人們常用捕些鳥和蝴蝶,雷晉覺得用來過濾東西還不錯,熙雅就去山裏弄了幾塊回來。
想想家裏實在沒什麽調料,雷晉臨時攤了兩個薄薄的雞蛋餅,切成絲,家裏的肉醬加了兩勺,又撒了把蔥末。
豆花又滑又嫩的,配上餅絲,肉醬和蔥末,也非常的爽口。蘇瑞顯然更愛吃這個,連連稱讚。中間貝格醒了,也過來湊熱鬧,四個擠在午後溫熱的廚房裏,邊吃邊聊,其樂融融。
這樣的日子過得真悠閑,雷晉也不自覺地感歎,也許快要走了,才顯得越發的珍貴。
臨走時,雷晉又給蘇瑞帶了一小罐豆花和兩塊豆腐,交待了大概的吃法。
晚上趁大家不注意,雷晉把貝格拉到一邊,把今天在海邊遇到藍齊的事情告訴了他。
“你先不要慌,想想有什麽地方可以躲一躲嗎?”雖然雷晉覺得這麽躲下去,總不是個辦法,但是一看貝格這副驚嚇過度的樣子,勸說他直接麵對顯然是不現實的。
“沒有地方去了,我馬上就會被他抓住的,難道我真的就不能逃開他嗎?”貝格雙眼無神的跌坐在**,雙手痛苦的揪著頭發,想到還要繼續那種被強迫□的日子,他寧願死了算了。
“你還有泡泡,你想做什麽?”雷晉一看貝格的神色就知道他想做什麽了,畢竟種被逼上絕路的樣子,他以前也沒少見。
“對,對,我還有泡泡。我不能死。”貝格神經質的站起身,把熟睡在浴桶裏的泡泡撈出來用力的抱在懷裏。
泡泡可能吃痛,“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貝格,你現在冷靜點,藍齊還沒來,你看你現在什麽樣子,你快放手,你傷到泡泡了。”雷晉把泡泡抱過來,輕輕哄拍著他的背部。
“雷晉,我該怎麽辦呢,我不能落到他手裏,我該怎麽辦呢?”貝格實在沒主意了,原以為躲到遙遠的豹族部落就可以的,沒想到他真的追過來了。
“我一時半會也沒想到什麽好的法子。”雷晉皺皺眉,部落就這麽大,想藏個人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要是藍齊不知道貝格在這裏還好糊弄過去,但是他現在擺明是過來逮人,還真不好對付,雖然他不知道藍齊的真正身份,但是以貝格阿爹是部落族長的身份都保護不了貝格,藍齊的背景可見一斑,趁他落單偷偷做掉的想法更不能有,那樣非引起部落之間的大戰不可,況且藍齊是泡泡的老爸。怎麽說把人家老爸宰了也不是件好事吧。
讓貝格逃走?這也不是個好辦法,部落外草深林密,天氣又慢慢的冷下來了,貝格帶著泡泡能跑到躲到哪裏去。
“我看以藍齊的速度,如果沒人幫忙,起碼還要走個幾天,這幾天裏我們一定能想出辦法的。”雷晉語氣十分肯定,其實心裏一點頭緒都沒有。
貝格見雷晉底氣足,心也跟著慢慢的平複。
雷晉又勸了幾句,把重新睡著的泡泡放進浴桶裏,這才出門,回頭關門見貝格垂著腦袋坐在浴桶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雷晉回房間,浴桶的熱水已經備好了,熙雅幫他除了衣服,把雷晉抱進去,自己也跟著跳了進來。
好在家裏的浴桶都足夠大,雷晉挑挑眉,並沒有阻止,隻是閉上眼,雙臂隨意搭在浴桶上,任熙雅前前後後的擦洗。
“今天出去累嗎?”熙雅一邊洗,不忘趁機沾點便宜,隨著吻的地方逐漸降低,雷晉的呼吸也明顯渾濁起來。
“還好。”雷晉的臉上開始潮紅,隻是固執的閉著眼睛,不想睜開。
熙雅似乎混不在意,隻是吻得越發肆意,提起雷晉的腰臀岔開坐到自己腿上。
“你……”感受到身下異樣的刺入,雷晉睜開眼,狠狠的瞪他。
“既然是洗澡,當然是裏裏外外都要洗幹淨了。”熙雅無痞痞的笑笑,試探的動動放在雷晉體內的手指,說道:“別這麽看我,會讓我以為你不想要手指,想讓我親自……”
“閉嘴……”雷晉聲音不穩的說道,這個人的臉皮實在是無人能比,但是身體卻不自覺地前傾,隨著熙雅的三根手指擠壓輕輕扭動了起來。
“好了,我不說了,你也不要動。”雷晉柔滑的臀、部就壓著自己的那裏,是個男人都忍不住,熙雅喘息一聲,撬開雷晉的牙關闖了進去,勾住舌尖,相互纏繞起來。
熙雅的手指旋轉著越來越快,越來越深,指甲蓋不時刮過柔軟的內壁。
雷晉十指扣緊熙雅的肩膀,身體繃緊,尖利喘息著釋放出來。
漠雅疲累的捏著眉心,走進來,看到兩人手腳相連的姿勢,轉身把門關好,問道:“洗完了嗎?別受涼了。”
“已經好了,你先把雷晉抱出去,我再洗一會。”他們一定是得罪青喬醫師了,竟然要做這麽折磨人的活,要開始適當的開拓產道,卻不讓人進去。在這樣下去,他都懷疑哪天就真的不行了。
漠雅拿了床薄軟的毯子把雷晉包起來擦幹淨了,放進被窩裏。
雷晉的手腳現在已經有些浮腫,每天晚上都要按按,才能睡好。
“你今天去哪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雷晉看他實在累得不行了。
“最近都在商量你提出的那個分地的想法,其實沒什麽事,就是討論的時間長了。”關鍵是被那些固執的老頭們吵死了,到現在耳朵還嗡嗡的響,本來就是一明擺著的好事,部落裏大部分也都同意,非要討論個沒完沒了,頭都炸了。
“你吃過飯了嗎?”雷晉勉強提起點精神問道,沒辦法,大冷天洗個熱水澡,釋放一次,還有人按摩著,這麽舒服,不想睡才怪。
“吃了,豆腐很好吃。”
“恩,喜歡就好。”雷晉嘟囔一聲,眼皮漸漸的沉下去。
“睡吧。”漠雅幫他翻個身,抬起雷晉的另一條腿繼續按著。
“對了,我要和你們說個事情。”正好熙雅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也走了過來,雷晉維持最後一分清醒,把和貝格說過的話又同這兩人說了一遍。
“別擔心這些了,我們早就有辦法了。明天告訴你。”熙雅溫熱的掌心蓋住雷晉的眼瞼,輕聲說道:“快睡。”
他們說有,應該就是真的有辦法,雷晉放心了。
藍齊比他們預料來的更早,隻用了五天時間,就到了豹族部落,雖然熙雅他們早早就已經和部落裏的人通了氣,上下一致都說沒見過什麽人魚,但也知道這根本騙不了藍齊,隻是拖延時間而已。
藍齊已經在部落待了一個多月時間,絲毫要走的意思都沒有,就住在族長安布家裏,每天的工作就是在街上四處溜達,帶著自己從人魚族帶來的特產和人交換,混的人緣還不錯,不過似乎沒聽說他在打聽貝格的事情,這才顯得更可疑,雷晉對這個男人小心戒備著,就像現在。
“我怎麽每次來,你好像都很不歡迎?”藍齊悠閑的曲著腿,半靠在羅傑家的院門處,對在院子裏忙忙碌碌的雷晉開口道。
“原來你竟然這知道?”雷晉似乎很意外的掀掀嘴角諷刺道,每天都來報道一次,審美疲勞好不好?
“那你告訴我貝格在哪裏?”藍齊臉色一沉,一個多月的耐心用完,身上淩厲的氣勢不再掩飾,從骨子裏流露出天生的高傲。他知道問別人沒用,貝格的行蹤絕對和這家人脫離不了關係。
“我怎麽知道你的貝殼還是螃蟹在哪裏?”雷晉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否認,轉身不屑的撇撇嘴,切,嚇唬誰呢?我從小是被嚇大的。
“你想要什麽,我都答應你,隻要你告訴我貝格在哪裏。”一個多月了,這個叫雷晉的男人怎麽這麽難纏。
“我想讓趕緊走,別來煩我。”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可惜自己軟硬不吃,這個男人是白忙活了。
藍齊恨恨的咬咬牙,轉身離開了,雷晉站直身子,摸摸自己已經七個多月的肚子,向門外看了一眼,確認他走了,才扶著腰回屋坐下來。
貝格被他們安置在以前避難的那處樹屋裏了,雖然熙雅他們早就重新收拾過了,足夠保暖,但是現在已經入冬了,天氣越發的冷,貝格還好,就是不知道泡泡能不能受得了。他在家裏吸引藍齊的注意力,羅傑今天上山給貝格送東西了,部落裏獸人們都在準備入冬前最後一次叢林圍獵,忙的脫不開身,自然不能把精力天天耗在這件事情上。這麽躲著,終究不是解決之道,但卻是現在唯一的辦法。
“他們怎麽樣,現在?”羅傑進門脫下帽子和圍巾,回身關上門,雷晉遞了一杯熱水給他。
“泡泡發燒了。”羅傑接過杯子,捂在手裏,山上很冷,一來一回,凍得不行。
“實在不行,我們就先把泡泡接回來。”雷晉想了一下說道,藍齊應該還不知道泡泡的存在,或許泡泡能藏住。
羅傑喝了幾口熱水,說道:“恩,你看這天陰的厲害,恐怕今年第一場雪就要來了,明天我去把泡泡接回來。今天他還發燒,貝格不能放心。”
雷晉推開窗子的一道縫隙,外麵鉛雲密布,真的要下雪了,日子過的真快,這裏已經是冬季了。
“泡泡的發燒嚴重嗎?”
“現在看著還行,很輕微,我們事先準備了些草藥,貝格哺給喝了一點,估計過了今晚就能好轉了。”
“那就好。”雷晉摸摸肚子,他總覺得肚子裏的這個小家夥這幾天動的厲害,難道是個獸人寶寶,不到八個月就要出來了,不過一想到肚子裏有隻小豹子,雷晉還是覺得有點難以接受。對這個孩子,雷晉並不想投入太多的感情,畢竟這個寶寶從來不是他期待的。
黎明前的這一段時間是最黑暗的,漠雅聽到輕微的響動,睜開了眼睛,雷晉淩亂著頭發,側首躺在他懷裏,眼睛下有淡淡的青色,這些日子,雷晉晚上都睡得不好,一晚上都要醒好多遍,漠雅知道他身上難受的厲害,每次見他皺眉忍耐,都心疼到不行,隻能一遍遍的給他揉搓按壓。
熙雅顯然也聽到了動靜,漠雅出來的時候他也已經穿好了衣服。
熙雅示意屋裏,漠雅點點頭,小聲道:“折騰一晚,沒睡好,剛睡著了,估計還能睡會,我們出去看看。”
兩人剛出門,就看到不遠處一棵樹底下,貝格懷裏抱著泡泡被一個男人掐著脖子,壓在樹上。
聽到有人過來,貝格勉強轉頭呼救:“漠雅救我。”
“藍齊,你先放手。”漠雅揉揉抽痛的額角,不用想也知道這個男人是誰,麻煩一個。
“原來竟然是你。”藍齊陰翳的眼神重回到貝格臉上,冷笑道:“原來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啊,這麽說這個孽種,就是你和他生的了?”
“你不要動泡泡。”貝格收緊手臂護住懷裏的孩子。
“我說,你好歹看看這是什麽地方?”熙雅撫撫袖子,漫不經心的開口。
“原來不止一個嗎?貝格,你還真是厲害,難道你沒告訴過他們,你也在我身下爽的要死要活嗎?”
“藍齊,你無恥,你放開我,你放開我。”貝格的力量沒他大,懷裏又抱著生病的泡泡,但是他竭盡全力的掙紮也讓藍齊一時控製不住。
“你就那麽迫不及待的要投入他們的懷裏?”藍齊已經被妒火衝昏了頭腦,這一個多月來,他白天也裝作若無其事在部落裏不著痕跡的尋找貝格的蹤跡,晚上又要遠遠的守在雷晉家附近,等來的還是他的急切的逃離。
熙雅和漠雅一看現在道理是講不通的,避免藍齊一個失手把貝格掐死,隻能動手把人先搶過來了。
隻是在這個時候,變故突然發生了,泡泡發燒厲害,在貝格懷裏閉著眼睛哭鬧起來,藍齊看貝格臉上毫不掩飾的心疼,心裏一氣,奪過泡泡一甩手就扔了出去,他的本意是想扔給熙雅他們,可是熙雅兩個人正好撲過來準備動手,恰好錯過,泡泡衝著牆壁就摔了過來。
“泡泡……”貝格撕心裂肺的喊出一聲,突然爆發出來力量推開藍齊,就撲了過去,可是已經完了,泡泡已經堪堪的碰到牆壁了。
雷晉並沒有睡著,怕漠雅他們擔心,才裝睡了會,可是門外這麽大的動靜他怎麽能聽不到,剛推門出來,就看到這驚險的一幕,沒什麽思考時間的緊跑了兩步,展開手臂把泡泡攬入懷裏,可是後衝的力道是他整個人狠狠的摔向牆壁。
可是腹部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眼前發黑,雷晉下意識的用空餘的左手抱住肚子,“我的孩子。”
“雷晉。”變故發生的太快,他們根本來不及阻止。
“熙雅,孩子……”雷晉疼的嘴巴打哆嗦,五指青白的緊緊揪著離他最近的熙雅的衣袖。
“貝格……”藍齊扶著摔在地上半晌沒起來的貝格。
“藍齊,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的,你殺了你自己的兒子,泡泡是你的孩子,你親手殺了他。”貝格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怎麽忍心去看自己兒子被摔死的那一幕,自然也就不知道泡泡已經被救下了。
“他是你兒子,藍齊。”貝格報複性的嘴角浮現惡毒的笑意,沒了泡泡,他也沒什麽可在乎的了,但是他要這個男人永遠都活在悔恨裏。
“你說什麽?”藍齊眼裏滿是不敢相信的震驚。
漠雅麵無表情的抱著已經嚇昏過去的泡泡塞到貝格懷裏,抬手狠厲的一拳揮向藍齊,暗沉的眸子黑暗的嗜血冷意,說道:“如果雷晉出了什麽事,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讓你拿命來償。”
“可能要早產,廚房裏多燒些熱水備著。”青喬醫師大體的看了一下說道。隻是雷晉抱著肚子蜷縮在**半昏迷,卻拒絕他接近,他實在是不能做最後的確認。
雷晉覺得周圍又冷又黑,看不到任何東西,就像他小時候無數次的徘徊在冬夜的大街上,周圍隻有他一個人,他實在冷的受不了。
不對,這是孩子,肚子疼的厲害,不斷向著後麵的出口擠壓,可是他知道孩子還沒足月,這樣出來,孩子會保不住的,雷晉本能的抱著肚子想留住他,這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下半身傳來的一次強過一次的疼痛,讓他知道,這個孩子快要留不住了。
“雷晉,雷晉,不要怕,我們都在這裏呢。”漠雅也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麽辦,緊張的出了一頭汗,看雷晉似乎冷的發抖,就緊緊的抱著他,貼在唇上一遍遍的親吻安慰。
“漠雅,孩子……不足月……”雷晉疼的醒過來,皺緊眉頭,低低的喘息著。
“沒事的,沒事的,青喬醫師說孩子六個月早產都能活下來的,我們的寶寶都七個多月,快八個月了,出來也沒事的。”熙雅坐在床邊,握著雷晉的手,好在雷晉還不排斥他們的接近。
雷晉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隻是直直的盯著熙雅。
熙雅明白他的意思,讓青喬醫師親自過來和他說。等到最終確認了,他才挺挺肚子,試圖讓自己放鬆全身下來。
青喬醫師看雷晉清醒了,就準備過來脫他的褲子,可是雷晉還是抗拒的厲害,隻好還是熙雅和漠雅兩個人來,漠雅抱著雷晉枕在自己腿上,熙雅抬起他的腿把褲子褪了下來,和棉衣都扔到一邊,找了件幹爽的棉布上衣給他換上。
“把他的腿再分開點。”青喬醫師還是看不太清楚。
“我不要……”在這麽多外人麵前,兩腿大張的姿勢讓雷晉覺得很丟臉。
“沒事的,生孩子都是這樣的,青喬醫師是幫著寶寶早點出來。”漠雅拿毛巾給他擦著臉上的冷汗。
“下次換你來生。”說的這麽不疼不癢的,現在疼的又不是你。
“好好……”漠雅胡亂的答應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了什麽,隻知道不論雷晉現在說什麽都要應著。
隨著大腿的拉開,後麵隱秘處流出一些粘膩的**。
“羊水破了,你試試開了幾指?”青喬醫師這次學聰明了,讓熙雅來做。
熙雅說了個數字,青喬醫師說不行,還要再等等。
“可是雷晉疼的這麽厲害……”熙雅著急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雷晉的疼痛在一次次的加劇,可是青喬醫師還是說不行。
天亮了,外麵起了風,呼呼的北風拍打在窗欞子上,屋內的人卻渾然不覺,熱的滿頭大汗。
青喬醫師做這行都三十多年了,本來很冷靜,但也許是熙雅和漠雅的慌張感染了他,讓他也有點焦躁不安,現在羅傑總算還保持點冷靜,第一胎總是很難,估計一時半會還生不出來,熬了熱粥,每個人都喝了點。
雷晉肚子裏翻攪的難受,哪裏有心情吃飯,熙雅和漠雅哄著勸著總算吃了一點,孩子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必須要維持點體力。
一個上午過去,雷晉已經疼的昏過去好幾次,可是孩子卻突然沒有動靜了,但是青喬醫師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羊水破了,可是孩子還沒進入產道,到時候幹生,孩子大人都要受罪。
“熙雅,漠雅,你們壓住雷晉的手腳讓他不要動。”青喬醫師挽起袖子。
“雷晉睡著了,他醒來再弄吧。”熙雅很不忍心,雖然不知道青喬醫師要做什麽,看著雷晉疼了一上午,好不容易這會睡著了,而且看這架勢,雷晉待會肯定不好受。
漠雅看著也是這個意思。
“你們兩個不要胡鬧,聽青喬醫師的話,拖的越久對雷晉越不好。”羅傑輕聲斥責他們,新爸爸的通病。
青喬醫師深吸口氣,轉頭對羅傑道:“你也一起過來幫忙。”
羅傑明白他的意思,答應一聲,兩人四隻手按著雷晉的肚子開始向下壓。
“不要動……好痛……”雷晉劇烈的掙紮,熙雅和漠雅怕他傷到自己,隻得緊緊的壓住他手腳。
“你不要一直動,攢點力氣……”青喬醫師停下來擦把汗。
“好累……讓我睡會。”雷晉已經沒什麽力氣了,臉色很蒼白。
“不能讓他睡過去,你們和他說說話。”青喬醫師再次開始,手上加了力氣,疼的雷晉死去活來,這麽多年所有的傷都沒這麽疼過。
“雷晉,你用力,我已經能看到孩子的頭了,是個雌性寶寶,你再用點力,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在兩人的持續按壓下,羅傑終於能看到孩子了。
“我……沒有力氣了……”雷晉全身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大冬天全身都上下僅有的一件衣服都濕透了。
“還是不行,這樣孩子出不來,必須熬碗催產藥備著,待會還是這樣就必須要喝了。”青喬醫師看雷晉這樣也覺得心疼,但是這是一個當阿麽的人必須忍受的。
“我去吧,大哥,你來這裏。”漠雅摸摸雷晉的汗濕的頭發,見他熬的通紅的眼中帶了幾分挽留的意味,就放輕聲音道:“我很快就回來,我們一起看著寶寶出來。”
青喬醫師在藥箱裏找出催產的草藥交給漠雅。
“你再堅持一會,孩子很快就出來了,到時候你就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熙雅扶著雷晉的頭靠在自己腿上,握著雷晉的手不停的說道:“別怕,別怕。”
“好像是你比較害怕。”雷晉沒什麽力氣的說道,熙雅的手一直在抖個不停。雷晉的嗓子可能是剛才用力過度了,現在低沉暗啞的厲害。
熙雅苦笑一聲,他也發現了,可是他控製不住啊。
平靜溫馨的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青喬醫師狠狠心又按了下去。
強烈的痛楚讓雷晉想保持理智都難,隻能迷迷糊糊的喊著讓他們的名字,一會熙雅,一會漠雅的。
看著天色,馬上就要下雪了,漠雅深吸了幾口氣,多少穩定一點情緒,才把小藥爐的火點著,把放好草藥和水的藥罐子蹲上,拿塊樹皮扇著火,寶寶快要出生了,明明是件應該開心的事情,可是他總有中不好的預感,揮之不去,應該是自己多想了,雷晉和孩子都會沒事的,他們一定還有很多年可以在一起。
漠雅強迫自己安定下來,又在火裏加了塊木柴,今天可真冷,上次給寶寶買的最能保暖的極地貂的小獸皮正好可以用的上。
等漠雅端著熬好的藥出來,天上飄起來今天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漠雅加快了腳步,想去告訴雷晉這個消息,昨晚睡前,雷晉還一直問,這雪什麽時候能下呢。
漠雅剛到門口,熙雅赤紅著眼睛,抱著一個黑色獸皮小繈褓正好出來,沉默的搖搖頭,漠雅手裏的藥碗掉在地上,黑色的藥汁潑散開來。
“是個黑發的小雌性寶寶,你看一眼,我要抱走了。”這裏的說法是夭折的嬰兒不能入土,必須盡快送走,要不他就會留戀在自己阿麽身邊,永遠不得解脫,還會縮減到自己阿麽的壽命。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我去送他最後一程。”漠雅張開手臂,把孩子接過來,小臉紅紅皺皺的,五官還沒長開,看不出像誰,隻是太輕了,抱在懷裏幾乎感覺不到重量。
“你早點回來,雷晉當時暈過去了,不太好。”熙雅看著漸漸遠去孤寂的背影,想了想,又加了句,但是也不確定漠雅聽見沒有。
“寶寶,你果然是不願意來的,是我們勉強了,你阿麽也沒看一眼,你也還沒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漠雅攏攏繈褓把孩子裹緊了,最後一次摸摸孩子的臉,把頭頂上的多餘獸皮搭下來,“寶寶,這是阿爹經常帶你阿麽來看日出的地方,每天的第一縷陽光都會照到這裏,很暖和,寶寶,你好好的去吧,阿爹要回去看你阿麽了,他雖然嘴上一直說不想要你,但是他從來都無法真的狠下心,他現在一定很難過。”
雪很大,很快就黑色的繈褓遮蓋了,漠雅轉身離開的刹那間,淚如雨下,但是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他們第一個寶寶在這冬天的第一場雪中,來了,又很快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