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那會顯得可笑
“你怎麽會在這裏?”左染抹了一把鬢角粘膩的汗水,對於裴牧之的出現很意外,而且他臉上凝重的表情更是讓她疑惑。
左染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惹人垂涎,嫣紅的臉頰似熟透的蜜桃吹彈可破,殷紅的唇瓣似櫻桃般晶瑩可口,惺忪慵懶的眼眸,微濕的發髻,特別經過昨夜瘋狂的索愛之後,裴牧之更是強忍著才將心中那團欲望的火焰強壓下去,蠕動的喉結發出幹澀的聲響,“你在發燒。”
並沒有心思去注意裴牧之眼裏和臉上閃過的表情,左染有些吃力的撐著自己坐起,下身的不適尤在,右手扶額,確實滾燙一片,渾噩的思緒和沉重的腦袋,證實著裴牧之所說的話。
“昨晚,……”
“昨晚你喝醉了。”
在左染看來,裴牧之此刻的眼神裏,比她醒來時看到的眸子裏,多了份冷漠,所以她在他開口要說之前,阻止了他繼續,以免各自尷尬。
她不想聽到他說抱歉或者是對不起,更不想再聽到他說起他把她當做的那個女子的話,太難堪。
“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了,我吃過藥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裴牧之的言語聽起來太過生硬,左染淡淡的搖了搖頭,翻過身背朝著裴牧之躺下,鼻尖竟有些微微的泛酸,似逞強的孩子般嘴硬。
本想叮囑一句好好休息,但是裴牧之的視線在掃過左染堅冷的後背之後,沉默著踏出了房門,片刻之後,樓下傳來隱約的發動機轟鳴聲。
再然後,左染聽到了有人將房門推開的響動,左染並不想轉身去看是誰,裴牧之已經離開,所以進來的,應該是織淚吧。
“織織,我想再睡一會兒,晚飯不要叫我了。”左染閉著眼假寐,聲音是潺弱的。
“小染,你怎麽樣?”
不是織淚的聲音,左染疑惑著轉過身來看個究竟,竟是撞上紀鈴的擔憂眼神,心中一驚,“你怎麽來了?”
“昨晚牧子喝的那麽醉,回到的又那麽晚,所以我想說來看一下你們是不是還好。”紀鈴的話,再明顯不過的有所保留,甚至,左染都能從她的眼神裏看清楚她真實想問的。
“他把我當成了她。”簡單不過的七個字,是包含了連左染自己都無法說清的酸楚,甚至,屈辱。
“他喝醉了。”紀鈴想要說些什麽來幫裴牧之解釋,卻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小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沒事,你不用解釋什麽,也不用擔心我什麽。”左染抿著唇淺笑,將眼裏的酸楚全都吞進肚子裏,“能不能幫我喚一聲織淚?我想起來了。”
待到織淚扶著蹣跚的左染往樓下去的時候,跟在一旁的紀鈴看著左染前進時僵直的雙腿,才意識到裴牧之是幹了多麽滾蛋的事情,越過左染下了樓去,抓著裴牧之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可當左染下了樓來,紀鈴又恰到好處的收聲,隻是裴牧之臉上的表情,變的比冰山嚴峻。
左染隻微微掃過了兩人的臉,便在沙發坐下,吞下織淚遞過來的退燒藥,又將一整杯溫水喝盡,也並未讓不適的感覺有所緩解。
紀鈴離開的時候,裴牧之並沒有一道離開,而是留了下來,雖然隻是各自端坐在沙發的兩頭,可左染總覺得這總比獨自一個人來的好一點,盡管空氣裏靜默的可怕
草草的吃了兩口飯菜,左染便沒有胃口繼續吃下去,放下碗筷,看著優雅用餐的裴牧之,微微有些失神,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在這裏吃晚飯吧。
接收到左染的目光,裴牧之刻意的停了動作將她的目光捕捉到,左染潦草的將目光收回,盯著碗裏剩餘的白飯,不想,或者是不敢直視裴牧之的眼神。
“你不應該覺得紀鈴是可以為你撐腰的人,那會顯得很可笑。”
裴牧之的聲音,聽不出來情緒,也沒有要責怪的味道,但就是那一句可笑,讓左染朝下的目光,更沉重。
他在責怪她的多此一舉,他更清楚他們之間的事情如果不是左染去告訴紀鈴,那麽紀鈴根本不可能會知道,所以,他是在警告。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左染的聲音很弱,卻剛好夠傳到裴牧之的耳朵裏。
再一次拾起碗筷用餐,裴牧之並沒有發覺從左染眼瞼掉落出來的眼淚滴落在玻璃鏡麵的餐桌上,她額前的劉海剛好遮住了她的眼睛,可站在廚房門口的織淚卻將左染臉上的表情盡數收入眼底。
“染姐,我扶你上樓休息吧。”織淚側身擋住了左染帶淚的眼眸。
裴牧之抬頭的時候,左染和織淚都已經背對著他往樓梯的方向去,他也沒了要繼續用餐的欲望,反而開始沉思,昨夜,他是不是真的把左染當做了悠悠,還是其實他根本就是清醒的,他那樣對待,隻不過是想讓左染那樣以為。
隻是想久了,卻是更加混沌,甚至對於薑悠的恨意也一同襲來,於是當織淚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彌漫在煙草縈繞之中的裴牧之眉頭深鎖的陰鬱。
“少爺……”
裴牧之抬頭,對上了織淚欲言又止的眼神,扯起漠然的冷酷笑容,“你也想要跟紀鈴一樣指責我怎麽對待左染嗎?”
“少爺,悠小姐的離開,不應該再這樣耿耿於懷,你不應該再讓過去的傷害繼續毀掉你現在和以後的人生,染小姐那樣好的女子,你應該好好憐惜的。”織淚的語重心長,不止因為左染,更因為她心底的那份情感,她不想看著他繼續在過去的傷害中沉淪深陷。
“什麽時候,也輪到你來教我人生的路應該怎麽走了?”裴牧之的眼神忽而冷寂,似厲箭一樣射向織淚,“她好不好,不是你有資格評論的,同樣,她好不好,也不是你要來提醒我的。”
說完,裴牧之轉身離開,那背影,決絕的叫人發顫。
雖然織淚在裴家的身份隻是個下人,但她卻是裴牧之乳母的女兒,所以從小到大,裴牧之從來都不把織淚當做下人來對待,更像是對待妹妹,友善又寬容,從不曾像現在這樣,言辭中,夾帶著那樣明顯的銳刺,錐的她滿身都是窟窿。
“織淚清楚自己的身份,我隻是個下人。”對著裴牧之漸遠的身影,織淚喃喃,眼角似有晶瑩積蓄,卻強忍著不讓它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