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若再相遇，人海黃昏（1）
A城。
唐司祺康複出院了，搬回了唐家休養。
倪蕊的肚子，也特別的大了，近六個月的身孕，特別明顯，而且經過B超檢查，孩子很大，發育的很好，醫生預估在出生時，孩子可能有七八斤。
聽到這個結果，倪蕊既高興又犯愁，這麽大的孩子，她選擇順產的話，能生得出來麽？
從倪朗訂婚到現在，倪蕊一直呆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頂多每天在別墅花園裏散散步，或者去醫院探望唐司祺，格外的低調。
喬家倪家，在A城都是名門望族，她不怕丟臉，但是不想連累兩家的名聲，引來別人的猜測非議。
而喬倪兩家的長輩，早已默認了唐司祺，隻等唐司祺康複後，給兩人辦婚禮，讓他們奉子成婚，讓倪蕊產子名正言順。
而倪蕊自己，也在溫承赫的刺激下，答應了唐司祺的求婚。
唐司祺出院這天，倪蕊去接他，唐母以及唐家的諸多親戚也都來了，一眾人瞧著倪蕊的肚子，紛紛喜悅的開著玩笑，說著有關結婚的話題，唐母臉上盡是笑，樂嗬極了。
倪蕊心底很是愧疚，她可以欺騙自家人，卻沒辦法欺騙善良和藹的唐母，終於，忍不住的，她決定向唐母坦白。
午後的咖啡屋，人不多，空氣中流淌著古典輕音樂。
尋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倪蕊為自己點了杯果汁，唐母也隨她。
閑聊幾句，倪蕊便坦言相告，“伯母，對不起，我不能與司祺結婚，有件事情我隱瞞了你。”
唐母訝然，“啊？什麽事啊？為什麽不能結婚？”
倪蕊麵色平靜，緩緩道，“因為我肚子裏的孩子，與司祺無關。”
“什，什麽？”唐母大驚，不可置信的盯著倪蕊，“你是說，這孩子不是我們唐家的骨肉？”
倪蕊搖頭，“不是的。所以，我不能嫁給司祺，不能愧對唐家，一直瞞到現在，是對我做的不對，請伯母見諒。”
“不是孩子，你……你讓我理一理，我現在腦子有點亂。”唐母擺著雙手，努力的想理清楚倪蕊的話。
倪蕊低頭，咬住吸管，有一下沒一下的吸吮著熱果汁，心裏很平靜。
唐母消化了片刻後，思忖著開口，“小蕊，司祺全部知道是不是？”
“嗯，他知道。”倪蕊點頭。
“那他……”唐母有些難以啟齒，“那個，你們兩個人一起在外地時，有發生過實質的關係麽？
倪蕊實話實說，“沒有。我們之間清清白白。”
唐母一聽，犯了愁，“小蕊啊，那你和司祺……哎，這樣說吧，你現在不想結婚，是不想愧對伯母，還是你壓根兒心底裏不願意嫁給司祺？如果是第一種，那麽我不會因此反對你與司祺的婚姻，我曾經答應過司祺，他的婚姻我不幹涉，全由他自己作主，隻要司祺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聞言，倪蕊吃驚極了，她完全沒有料想到，唐母竟會這般大度！
她以為，唐母會極力反對，然後她與唐司祺就順理成章的退回朋友的關係，誰知……
“小蕊，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們作長輩的，本不應該過多的參與，隻是，作為一個母親，我多少也是有私心的，我希望我的兒子能快快樂樂的生活，能與他喜歡的女人安穩度過一生，我也明白你對司祺沒有愛，可是小蕊，如果你不嫁給他，他會很不開心的，我不想看到他失望難過的樣子。”
唐母伸手過來，將倪蕊的手緊緊握住，眼神中帶著渴盼的祈求，“算是伯母拜托你，好麽？”
倪蕊沉默，很久很久的沉默，她望著玻璃窗外，遠方碧空如洗，雲卷雲舒，她闔動著唇角，發出輕不可聞的低喃，“伯母，其實，我很不甘心，真的，但是我，隻能認命……”
……
挑了周一的好日子，倪蕊與唐司祺帶齊各自的證件，一起去了民政局領結婚證。
對麵的大樓，是江氏企業，溫承赫的車，從江氏停車場開出來時，他們二人，正巧從車上下來。
溫承赫的視線，穿透過往的車流，膠凝在倪蕊身上，像是突然被定格，他忘了前行。
倪蕊的肚子很大了，整個人比起上次見麵，又圓潤了不少。
同在一個城市，相見的機會卻很稀少，除非是刻意，像今天這般的偶遇，溫承赫不知道是不是注定的。
因為他看到，他們的目的地，是身側的大樓，而大樓上掛著醒目的牌子：民政局。
溫承赫握著方向盤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收緊，連喘息都變得艱難起來。
果然，唐司祺攬著倪蕊的肩膀，兩人相攜走進了民政局大門。
“砰！”
一聲刺耳的撞擊聲，突然震醒了溫承赫的神誌！
他追尾了！
恍惚中，他忘了控製車速，硬生生的撞上了前麵的車子尾部，他整個人朝前栽去，額頭撞到，然後被彈回來！
幸虧，剛匯入車流，隻有三四十碼，肇事並不嚴重。
溫承赫踩死了刹車，解開安全帶，靠在椅背上，手心按住額頭，擋住了潤濕的眼瞼。
“怎麽回事？”
被撞的車主下來，敲他的玻璃，他放下一半玻璃，頭也沒抬，低聲道，“沒關係，我負全責，你看下修車需要多少錢？”
“哎，你下來看，車屁股都被撞成什麽樣了啊，我這是剛買的車，雖然是國產沒你的車值錢，但起碼也得萬把塊錢……”
“給你兩萬，自行處理。”
溫承赫打斷那人的話，從手提包裏取出兩遝錢遞出去，“寫張收據給我！”
“哎喲，真痛快，好，我馬上寫給你！”
拿到收據，溫承赫塞進包裏，打開車門下了車。
他打了一通電話，請拖車部門過來處理，然後攏了攏大衣領，走上了人行道。
額頭很紅，不多久便頂起了包，他伸手探了探，有血漬黏在指間。
走出百米遠，他回身而望，民政局外有三三兩兩的情侶進出，倪蕊與唐司祺此刻，已經在排隊。
他原地駐足許久，先想他們怎麽還沒出來，又一想辦證手續也挺繁瑣的，需要時間吧。
他靠在路邊的觀景樹上，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長指摩挲了一陣子，按出的號碼在屏幕上顯示成了“老婆”，卻怎麽也無法按下撥出鍵。
要弄到她的新號碼還是很容易的，盡管她回到A城後又換了手機卡，他還是可以輕而易舉的打聽到。
隻是，這個被他默默的稱之為“老婆”的女人，即將變成別人的老婆。
溫承赫點了一支煙，吸得太猛，嗆到了氣管，他猛咳一通，眼角的潤濕更甚。
他終是按下了撥出，在彩鈴聲中忐忑的等待接通，腦子裏淩亂的想，他該與她說什麽話，說什麽……能讓她停止結婚，能讓她看到他的存在……
可惜，直到彩鈴結束，始終未通，無人接聽。
溫承赫從耳邊緩緩拿下手機，他仰頭靠在樹幹上，額頭作痛，隱隱犯暈，視線裏的世界，仿佛在慢慢變黑，他用力的睜大眼，想保持清醒，想最後做一件瘋狂的事情，想立刻衝進民政局，將倪蕊找回……
然而，他才邁出步伐，不足三步，腦袋突然一沉，朝地上栽去……
……
從民政局出來，倪蕊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唐司祺打了一通電話給唐母，“媽，我晚上和小蕊到倪家吃飯，你別給我備飯了。”
那邊，唐母不知說了什麽，唐司祺略有些不耐煩的道，“辦了辦了，等我回來把結婚證拿給你看。”
邊說邊朝停車場走，倪蕊無意間抬眸，遂即一怔，唐司祺隨著她的目光望向馬路對麵，咂舌道，“發生肇事了！”
他掛了電話，催倪蕊上車，“別看了，別嚇著寶寶。”
“哦。”
倪蕊回過神來，彎腰坐進車後座。
唐司祺發動車子，熟練的調頭，駛上車道，倪蕊隔窗望出去，肇事的黑色賓利車映入眼簾，那熟悉的車牌號，令她陡然一震！
“停車！”
她失聲大喊，“快停車，我要下車！”
“哎，怎麽了？這兒不能隨便停車啊……”
“我要下車！”
倪蕊控製不住情緒的喊，眼眶刹那便紅成了一片，唐司祺被她嚇到，也顧不上違禁停車了，急忙靠路邊踩下刹車。
倪蕊推開車門，手忙腳亂的下車，朝著肇事的賓利車快步走過去。
拖車的還沒有到達，暢通的車道上，單停的那一輛車頭被撞壞的賓利車極為顯眼。
“溫承赫！”
“溫承赫！”
倪蕊走不快，肚子太重，她邊走邊喊，眼角的**，順著臉頰，大顆大顆的滑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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