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眾人在老邵先生的提議下去了後花園的盡頭,那是一座玻璃暖房,裏麵的花草樹木都是老邵先生親手種出來的,老邵先生很驕傲地把裏麵的每一株花草都和林語菲、宣紅秀和Essius介紹了一遍,那種神氣活現的樣子,讓林語菲從心底裏油然而生一種驕傲和感動。

葛問忠原本是站在老邵先生身邊的,這會兒簡直被自己這個老朋友聒噪得不行了,連忙後退兩步想要躲清靜,卻在無意間看見了林語菲的笑容,就笑著湊過去,低聲說:“老邵是個很神奇的人。”

林語菲用力點了點頭。

葛問忠看著站在一堆花草中眉飛色舞地講話的老邵先生,又笑著說了一句:“也正是因為有老邵這樣的人,我們做醫生才會有成就感。”

林語菲特別認同這句話,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實際上,要是全世界的患者都有老邵先生這樣的心態,那世界就和平了。”

葛問忠哈哈大笑:“全世界的患者……嗯,倒是說的也對,這個時代誰沒個病啊!”

老邵先生被打斷了精彩的論述,有些不高興地看著葛問忠:“老葛!”

葛問忠笑著把林語菲推到前麵去:“我隻是在認同語菲小朋友的話,你可別叫錯名字!”

宣紅秀好奇地問:“林姐姐說什麽呀?能比邵叔叔這麽精彩的演講都要吸引葛醫生你的注意力?”

葛問忠對於這個明顯被寵壞了的小姑娘沒什麽好感,但也沒什麽厭惡的感覺,隻是淡淡地笑了笑,說:“聽你林姐姐怎麽說。”

林語菲笑眯眯地看著老邵先生:“老邵先生,你種了那麽多的花草,每一株都有自己的故事,那麽代表你心髒手術成功以及出院的花草,你種在哪裏?”

一說起這個,老邵先生那真叫一個百感交集,笑嗬嗬地拉著林語菲的手,帶她去暖房中一處陽光最充足的高處,指著架子上一株金邊虎尾蘭,說:“看,這個小家夥就是我為了慶祝出院專門種的,金邊虎尾蘭能長得很大,生命力也很頑強,象征著我還想再活五百年的美好願望啊!”

林語菲樂嗬嗬地說:“所以呀,我就

是為這個感到高興的。我經手的手術好幾百台,但是說真的,有些患者在術後會回來感謝我,有些患者術後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有些患者會定時告訴我他的生活是怎麽樣的,但是您,隻有您,從住院的時候就給我們帶來希望和快樂,我覺得特別感動。不僅僅是因為您的這種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還因為我竟然有這個榮幸,能夠幫助您這樣的患者。您讓我覺得我的醫生生涯是有意義的,而不是在做一些機械的事情。”

老邵先生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你知道我第一次教導出一個學生,覺得自己的人生是有意義的時候,是什麽時候嗎?”

林語菲疑惑地問了一句:“什麽時候?”

老邵先生格外自豪地一揮手,頗有種江山任我指揮的豪氣:“就是我教的第九屆學生中的一個毫不起眼的男同學,他考了整整六次才考上我的研究生,但是,他在即將畢業的那一年,就成功地被邀請在維也納金色大廳進行室內大型交響樂的指揮表演,我在場下看著他,看著這樣一個完全繼承了我的想法的人終於走上他期盼已久的人生舞台,我甚至有種感覺,哪怕我的生命在那個時候凝固了,我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聽了這話,宣紅秀的眼淚都要被感動出來了。邵振堯在一邊潑冷水:“哦,那個男人現在擔任國家藝術研究所副所長、在您的樂團中擔任總指揮的職位,您每一次見他,都要和他吵得雞飛狗跳,有好幾次您都拿著指揮棒追在他後麵要打他的屁股。”頓了頓,邵振堯轉向目瞪口呆的眾人,淡定地繼續說,“哦,他叫葉行雲。”

葉行雲,最年輕的國家級指揮家,老邵先生的得意門生,年紀輕輕就已經蜚聲海外,總之是幾乎複製了老邵先生傳奇的一個新一代傳奇人物,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是個居士,是個無數次想出家都被老邵先生揍回了紅塵、最後隻能選擇帶發修行的居士。

想到那個逆徒,老邵先生哼了一聲:“那個臭小子,哦對了,那個臭小子今天為什麽不過來?瞧不起老子嗎?”

林語菲還是第一次聽老邵先生爆粗口,一時間簡直目瞪口呆。

老邵先生看了林語菲一眼,沉默片刻,再

次開口的時候語調不知道溫柔了多少度:“振堯,行雲現在在哪裏呢?”

邵振堯強忍著笑,認真回答:“爸,你忘了,上周美國藝術博物館邀請您去表演,您不是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不想坐飛機,當場就打了個電話把行雲給趕過去了啊。他昨天中午給我發了條消息,說他在機場候機了,等他回來,就會來拜見您。算算時間,他現在應該已經回國了,晚些時候我把他也叫來吧。”

老邵先生這才算滿意了,環視一周,見眾人都沉默不語,頓時清咳一聲,說:“好了好了,暖房也就這點東西可看,我知道啊,你們這些年輕人沒那個耐心,都出去吧,後院還有一塊場地可以做BBQ,晚上等行雲回來,我們就一起熱鬧熱鬧。”

宣紅旭之前隻見過葉行雲一次,對於那個長相風光霽月但性格惡劣的青年沒有絲毫的好感,但又不想讓老邵先生失望,隻能裝作很高興的樣子點頭。

林語菲隻是對葉行雲這個名字有所耳聞,剛才聽邵振堯那麽一說,似乎這也是個有意思的人,不免對晚上的聚餐抱了點期待。

回到客廳,一行人又聊了一會兒,老邵先生終於熬不住了,葛問忠就陪同他上樓去休息。

邵振堯和Essius以工作為名也要上樓,臨走的時候,還帶著林語菲,美其名曰:商討一下家庭醫生的具體職責。

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客廳中的人就走得七七八八,宣紅秀一個人被丟在客廳中,但是此時在她身邊伺候的還有邵家的老傭人,這讓她不敢隨意亂發脾氣,隻能自己拿了車鑰匙,開了邵振堯的一輛跑車出去兜風。進了書房,邵振堯請林語菲坐下之後,就問了一句:“香囊,準備了多久?”

林語菲老老實實地說:“沒多久,古人都給好了配方了,藥材是在任心堂買的,楊老師還幫忙做了改進,專門為老邵先生這樣有心髒病的患者配的。”

Essius在一邊笑著點頭:“嗯,宣小姐不會珍惜好東西。”

邵振堯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問了一句:“我倒是沒想到你會這麽對付紅秀。你似乎,很不喜歡紅秀?除了我的原因,還有別的理由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