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上添畫 117,他的手上沾了獻血,我的手可是幹淨的。
“喬家?你具體要問我的是喬家的誰?”
蘇文倒是很沉得住氣,不動聲色,如果不是蘇君衍那點察言觀色的能力,加上他心中已經有點數,或許現在他這樣無波無瀾的嗓音,也會讓他信以為真。
他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家人,這麽多年來,不管父母的感情有多少的問題,他卻始終都覺得,那隻是小問題,也隻是他們上一代人之間的私事,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空間,他的父母也不例外,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插手做點什麽。
“喬景蓮?我知道他現在和畫畫一起,你是想和我談一談他麽?”蘇文揚起眉頭,很隨意的口吻,“畫畫的事情,我不是不想管,隻是她的個性,也不是願意讓我去管的,所以她和喬景蓮的事,你要問我,我也沒有什麽好發表意見的,她願意回來,蘇家的門永遠都為她打開著,她要是不樂意回來,覺得自己現在這樣挺好的,我也不會不管她這個女兒,她畢竟也是我的血脈,有任何需要,我肯定會給予她幫助。”
說的是真的冠冕堂皇的好聽。
蘇君衍深邃的瞳仁,有寒光一閃而過,這些年來,他倒是真的容忍著自己父母所有一切,但是對於蘇畫畫這個妹妹的事,他從來不認同,他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幫著他們贖罪,畫畫怎麽樣任性,他都可以接受,他們蘇家欠了這個小女孩兒的,在物質上給她再多,又有什麽用?
她精神上,從來都是缺乏關愛的。
…………
可蘇文似乎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問題,他現在對自己說的這些話,好像是那樣的理所當然,蘇君衍第一次和自己的父親這麽直接的談到妹妹的問題,他是真的以為,至少他也應該有點愧疚的感覺吧?
可為什麽,他始終都沒有?
權勢、名利,真的是如此的具有you惑力,可以讓人連親情都拋之腦後。
“爸,您覺得畫畫需要的是您的錢?還是您給她的真心關懷?”
蘇文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對麵的兒子,有些不悅的開口,“你想和我說什麽?教訓我沒有給畫畫太多的父愛?我確實是對不起她,所以她對林燁做的那些事,我一直都給她隱瞞著,我……”
“夠了。不要再說。”
蘇君衍聽不下去了,出聲打斷了蘇文的話,他說來說去,永遠都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也是,他現在一門心思的,全都是在那個什麽證卷會主席上,哪還有心思去管這些?為了那個主席的位置,他都處心積慮了那麽多年,連他從來都不敢想象的事情,他都可以做,現在知道了,也不算是太晚。
“我想和您說的,不是喬景蓮,而是喬家的另外一個男人——喬世鈞。”
蘇君衍不想再兜來兜去,浪費彼此的時間,眼前坐著的這個男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他也不想和他玩什麽心計,開門見山,說:“爸,我知道你不可能不認識喬世鈞,但是在我的印象之中,除了我和顧彥深的關係比較特殊一些,我真沒有想過,你和喬世鈞,早在20幾年前,也有過合作?”
蘇文的臉色明顯變了變,哪怕他控製的再好,微微有些僵硬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你說什麽?我和他20幾年前,怎麽可能會有合作?你不知道我那時候是什麽身份的人麽?我怎麽可能會和一個商業的人牽扯勝多。”
“你從哪裏聽來的風聲?別人說什麽,你就聽了什麽?然後你跑來這樣質問我?”
蘇君衍抿唇,堅毅的下頜緊緊的抿起,他站起身來,走到了自己的辦公桌麵前,拿起那份文件,丟在了蘇文的麵前,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唇角,沉聲道:“爸,我真不想和您玩弄什麽文字遊戲,本來您不來找我,我也是要找您的,正好您來了,那麽今天,我就把話給說清楚了。在這份文件送到我麵前之前,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您還能和那個喬世鈞有什麽牽扯,可是想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當年的李彬賢,和喬世鈞有李睦華那一層關係,而當年,李彬賢作為c市政界的一把手,您那個時候,也算是他下麵的guan員,我一直都知道,您對政界不是沒有抱負和野心,隻是那一份所謂的抱負,之後莫名其妙的沒有了。您把所有的熱忱都投入在了商圈上,後來還提前下台,讓大哥上位,蘇氏有今天的規模,我一直都很清楚,您在背後沒有少操控,不過您做事很小心謹慎,也不會被人抓住什麽把柄,而且一直都是置身事外,所以哪怕是到了現在,估計也不會有人懷疑您什麽,我說得對麽?”
“…………”
蘇文麵色蒼白的抬起頭來,蘇君衍此刻站在他的麵前,是背著光的,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在被審判,而這個審判者,竟會是他的兒子。
他的心中有一種很難以形容的感覺,也許是慌亂,也許還帶著一點點的羞恥,但更多的還是不敢置信,大概想過無數次,會被別人知道的一些不能示人的過往,卻是沒有想過,最先來質問自己的人,竟然會是蘇君衍。
不過蘇文這種人,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大風大浪的,他和喬世鈞不一樣,是因為他比喬世鈞更懂得隱藏自己的鋒芒,當然他們之間的最大區別,還是在於,喬世鈞的雙手沾染了血腥,而他,並沒有扯上這些人命。
如果非得要說他的手段如何,他頂多也隻是“借刀殺人”,因為他很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麽,然後他才會朝著那個“目標”,踩著鋼絲一樣的走過去,但是隻要是不過界,任何人都不能拿他怎麽樣。
蘇文指了指麵前的那個文件夾,扯了扯嘴角,聲音已經恢複如初,“這些能夠證明什麽?證明我以前也和喬世鈞有合作的關係?君衍,你是不是不知道這個圈子的存活守則?你這些年來,做的那麽多的大項目,你敢說自己就一定是幹幹淨淨,中間沒有一點點的手段?人坐在什麽樣的位置上麵,就坐什麽樣的事,我有說錯麽?”
他也站起身來,攏了攏外套,對於蘇君衍,很是不滿意的皺起眉頭,“這種文件,你拿給我看又有什麽意義?沒錯,我以前是和喬世鈞聯手,當時我能夠給他的利益高於李彬賢能夠給他的,他想要和我合作也是無可厚非,隻是最後他私下和姓李的有了一些過節,包括後來他還殺了人,這事,就和我沒有多大的關係了不是?我的確是不想讓這件事情,幹擾到我的將來,所以我提前下位,讓你哥哥上去,我不覺得自己這麽做有什麽過分的地方。”
他竟然還可以如此的理直氣壯,蘇君衍氣的笑了出來,“爸,您真的覺得一點問題都沒有?”
“什麽問題?”
蘇君衍不敢置信,“也許您是覺得,我們做生意的,和人家當guan的,就是沒有幹幹淨淨的,但是如果當年不是您對喬世鈞拋出了橄欖枝,您覺得,後來能夠發生那麽多的事麽?他們就是因為不能一拍即合,才會演變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是您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問題,您現在這麽積極的想要坐上證卷會主席的位置,如果我猜的沒有錯的話,接下去,你會徹徹底底打垮喬家的勢力,包括喬景蓮,包括顧彥深!所以您覺得,畫畫和誰在一起並不重要,因為您從頭到尾都覺得,畫畫是不可能和喬景蓮在一起的,隻要您掌控了那個位置,到時候喬家的生死,也就是您一念之間。嗬,這一招,可真高。”
蘇文眸光一沉,“不管你是怎麽樣想的,我不能夠左右你的思維,但是你不相信我,那麽我說再多也都是無用。這件事情,我希望到此為止,君衍,你別把我和喬世鈞那樣的人相提並論,我和他不一樣!他的手上沾滿了獻血,他今時今日的下場,那都是他自己找的,我和他不一樣,我再為自己算計,我也不會違法的事。”
不做違法的事?
蘇君衍看著蘇文離去的背影,眸光暗沉,卻又透著失望,傷痛。
那個背影,小時候,他以為那就是天,是所有正義的一切,那時候的蘇文,對一切都是有著很深的抱負,那時候他雖然位置不高,但卻沒有那麽多的旁門左道。
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把目光投放在了那些充滿了銅臭味的金錢上。
他現在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坐上那個位置,要把喬家連根拔起,和當年的喬世鈞又有什麽區別?或許在某些手段上,喬世鈞還不如他這麽的陰狠,喬世鈞還會想著把一個無辜的申子衿留在喬家,大概有那麽一瞬間,他的心中也是有愧疚。
可自己的父親,他沒有,不覺得自己有問題,所有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因為人為了名利,為了權勢,為了**,往上爬,不管是踩著誰做自己的墊腳石,都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
道德都已經丟棄,何況是親情?
蘇畫畫站在醫院的長廊上,醫生對著她一臉抱歉的搖頭,“……對不起,蘇小姐,真的已經盡力了,沒有其他的辦法,孔老先生半個小時之前,就已經不行了,不過他的妻子目前的情況還是很穩定的,昨天就已經醒過來,再有24小時,她就可以轉普通病房。”
蘇畫畫低著頭,眼眶紅紅的,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沉默的點頭。
醫生剛要走,就見到長廊的轉交,急急忙忙上來的喬景蓮,他對著喬景蓮頷首,然後大概又是把剛剛的情況說了一遍。
蘇畫畫的養父已經去世了,醫院這邊也會登記一下死亡記錄,蘇畫畫的養母,情況很穩定,應該是沒有什麽大礙。
…………
這個結果,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至少還是把其中一個救了回來。
喬景蓮知道現在蘇畫畫心情不假,他沒多說,隻是上前,伸手抱住了蘇畫畫,那個像是刺蝟一樣的小女人,這會兒卻是柔順的不像話,趴在了他的胸口,很快他就感覺到胸口一陣濕潤。
哎,還是哭了。
雖然她掉眼淚,他會心疼,但是這種時候,她哭出來,都比壓在心中要好。
…………
喬景蓮就這麽抱著她,也不知道懷裏的女人是哭了多久,他站著都覺得腿疼,更別說是蘇畫畫了,索性就打橫將她抱起來,直接進了電梯,準備先帶她回家,這幾天她一直都在醫院裏,吃不消睡不好的,其實精神狀態很差。
不想,他到了停車場的時候,電梯門一開,外麵忽然衝進來幾個人影,等到他看清楚的時候,才發現,衝進來的人,都是記者。
昨天更的有點多,今天有點累,更個4000吧!這個番外,後麵還有一個大劇情,寫完的話,應該基本就可以完結了,會和正文中,喬世鈞的事情掛鉤起來,差不多就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