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遺失大陸即將再次迎來月夜。天邊的晚霞燒得整個祖墓城火紅一片,偶爾吹起的一陣清風,扶過城外那荒涼的峽穀內,帶起峽穀外那林立的片片白幡,露出穀內的滿目瘡痍,還有數不盡的荒涼。
白幡下,一個少年倚欄獨坐。
他的眼前是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的祖墓城。
他的背後便是白家祖墓。
思緒不知不覺的飄遠,仿佛將他帶回十二年前的那個下午,那是同眼前一般無二的下午。
……
“血脈濃度全無!”祭壇旁,一個麵帶莊重的老者掃過白凡的臉頰,冷漠的補充道:“雖然是嫡傳子弟,卻七係血脈皆無,無法修煉天域白家的任何一門脈技絕學,將其送往祖墓城,此生隻能為家族充當守墓人!”
“廢物的待遇就該如此。”
“天域白家不需要廢物。”
“沒有家族血脈濃度,怎麽能學家族脈技,早該將他們一家攆出去。”
“沒有脈息也就算了,竟然連血脈濃度都沒有!真不知道是哪來的野種!”
“哼!”
“來人,將白凡帶走。”那麵向威嚴莊重的老者手臂一揮,示意遠處的家族執事上前將白凡帶走。
“不用。”眼含淚水的老仆走上前將僅有四歲的白凡抱下祭壇,顫抖的雙手仍然掩飾不住他的憤怒,但他無能為力,他要保護懵懂無知的白凡。“這份不公,這份不平,還有這冷漠屈辱,白凡,你要記住!”
……
離開天域白家,這一別就是十二年。
十二年來,白凡與老仆人就生活在白家祖墓——祖墓城,為家族看守墓地。
雖然已經偏離一隅,但白凡卻仍受盡世人欺淩,十年來都未曾跨入祖墓城半步。
白凡更是在這種欺淩中慢慢長大,直到過了這麽多年,他才理解,當時家族長老的冷漠,諸位親友的譏諷,還有老仆人
那憤怒、不屈的眼神。這一切都太現實,太殘酷了,在遺失大陸,沒有家族血脈,無法覺醒脈息,就沒有了一切。
白凡知道,他就是這遺失大陸的棄兒!
可白凡更知道,他要仰著頭,不能對命運屈服。
如果連他自己都放棄了自己,那還有誰看得起他?
所以他很少像今天這樣顯得落寞、孤寂。要不是……要不是,陪伴自己走過這十二年的老仆人前天意外身死,白凡決然不會這麽心灰意冷。
但那又能怎樣,陪自己走過十二年的老仆終究是離開了自己,從今起,就要由他自己獨自對抗命運的齒輪。
白凡不想哭,他知道老仆人也不希望見到自己哭泣,可是淚水就是抑製不住,它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轉,清風掠過麵頰,似有羌笛再為老仆人吹奏一曲安魂送別,聽了好一陣兒,白凡才重新站起來,摘下脖子上的白石紋耀,放在白幡下,雙手合十,環繞著低吟起來。
這是遺失大陸上特有的祈禱方式。
紋耀祈禱!
遠處,祖墓城內的一處閣樓上,兩個少年一前一後的觀望著城外白凡的一舉一動。
“少主,事情都已辦好。”
不等那摸樣有些猥瑣,眼睛卻很精明的歐榮說完,一席白衣的歐陽便揮揮手臂,道:“我都看到了。”
“那我們接下來該?”歐榮轉著眼珠偷偷瞧著眼前的白衣少主。他清楚的知道,眼前人身份的尊貴,身為祖墓城外壇長老歐天的嫡係親孫,又是實力強悍的二階脈者,最有希望踏入天域,走出祖墓城的下一任人選。但他喜怒無常的性格讓人又敬又怕。
“啪!”
不等歐榮反應過來,一個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臉頰上。歐榮頓時麵如朱紫,疼的火辣,卻不敢多言一句。
“別忘了你的身份。”眉梢一挑,白衣少年不悅道:“就憑你也配和本少爺共稱我們?別忘了,連你的姓氏也是由我
歐家所賜。”
“狂什麽狂,又不是白家子弟。”腹中非議,卻不敢表達出來。歐榮連忙道歉,“少主教訓的對,屬下逾越,沒有分寸,請少主責罰!”
青年鼻腔微哼,算是饒過歐榮,轉回頭道:“算了,看你這次辦事還算利落,將功補過,就饒過你!”
“謝少主。”歐榮向前一跪,問道:“少主,既然這老奴仆已死,少主是不是該動手了?”
“不殺,還跑了他?”
“可。”歐榮猶豫,見青年歐陽眉梢一動,殺意浮現,嚇得後脖梗直冒冷汗。連忙解釋說:“可是白凡的身旁還有一個童雲,這童雲如今已是一階脈者,又是內院執法長老的嫡孫,少主不可不防啊?”
“區區一階脈者,也值得我多慮?”歐陽放聲大笑,毫不忌憚歐榮口中的童雲。
“可是……”
“行了,沒什麽可是,照辦就是。”衣袖一甩,一臉不耐的歐陽轉身便要離去。
歐榮抑住自己的膽怯,跟上前去,低聲試探道:“少主,其實屬下有個一石二鳥的辦法,不知可否一試?”見歐榮沒有拒絕,上前附耳低語了一陣,“……少主,這樣一來,不用少主出手,就能將這白凡除掉,別說天域白家不會派人前來探查,就算有人來,少主也能置身事外,少主何樂不為呢?”
聽此話,歐陽身子微頓,有些惋惜道:“是個好辦法,但那白石紋耀可就沒了。”
“少主,我聽天域那邊來人說這白石紋耀並不是白家真正的紋耀。”
“這倒是有這麽一說。”歐陽點點頭,其實他早就聽祖父歐天談過此事,要不是知道白凡在天域白家沒有地位,他怎敢如此欺淩白凡,想罷!狠下心來,低聲道:“既然這件事情是你出的主意,就由你去辦吧!”
“謝少主!”
“白凡,別怪我心狠手辣,誰讓你姓白!”說著話,白衣歐陽拂袖一掃,大踏步,揚長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