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行規
《壽衣店的營業員》
趙連君看了看於辰遞過去的報價表，皺了皺眉：“大仙啊，你這價格能便宜點嗎？這辦葬禮就要1萬塊，下葬入殮又是1萬塊。我們家都是老農民，全家人種地忙活一年才掙1萬塊，您看能不能少收點？”
於辰嗬嗬一笑：“真不好意思大爺，我這個價格也不是我自己定的，整條街的壽衣店都是這個價格，我這也是看您家是農村人，我家也是農村的，所以都沒跟您要壽衣錢，不然的話壽衣可是單算的。再說看老太太的屍體還在醫院呢！沒有火葬場的車你根本就弄不出來，這雇車的錢我都給您算在下葬裏了，根本就沒跟您單算，單就是這筆費用就得2千多塊呢！”
趙連君又看了看手裏的報價單：“大仙啊，我們家給老太太看病已經花了不少錢了，現在三家湊合湊合也就能湊合1萬塊，您看看1萬塊行嗎？家裏實在是湊不出那麽多錢了。”
於辰把眼睛一瞪：“這樣吧大爺，您再到別家去看看，這條街上三十多家壽衣店呢！您要是覺得我要的多了，您就去打聽打聽別人家的價格。”說著就端起茶。
趙家六口人看價格沒談妥，趙連君起身歎了口氣：“大仙真不能便宜點嗎？”
於辰聳聳肩：“大爺，您先上別人家打聽打聽價格，我要是比別人家收的高您就找別家，要是別人家都比我的價格高，您再回來找我，我一樣歡迎您。”
趙連君搖了搖頭，歎著氣和家人走了出去。他們前腳出門吳宇便問：“弟弟，剛才你是怎麽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家裏什麽情況的，給姐夫也算算命運被，看看我跟你曉奚姐什麽時候能有孩子。”
於辰瞥了吳宇一眼：“姐夫，你和我姐啥時候有孩子是你倆的事，你先把我姐心裏的疙瘩解開。回家喝點壯陽的湯，晚上和我姐好好努力努力，孩子很快就會有的。”
吳宇趕緊掏出煙：“來弟弟，抽煙。你就給姐夫好好算算，不用給我準信，給個大概的時間段就行。”
於辰接過煙嗬嗬一下：“姐夫，都什麽年月了，你還相信算命啊！我要是會算命我早就發大財了，還用在這兒開這麽個小店混日子？”
吳宇一皺眉：“那你剛才不是給那老爺子算的挺準嗎？”
於辰笑著從茶幾下麵拿出個平板電腦：“哪是算命啊！沒事的時候看看福爾摩斯你也能，就是簡單的推理，加上我從網上學的心裏暗示，再研究研究唇語就搞定了。”
吳宇聽的有點糊塗：“不是算命，那你給我說說你怎麽知道那家人的事情的。”
於辰指了指手裏的平板電腦：“這是我賄賂醫院停屍房大爺和醫院鑒定死亡的大夫的成果，每天在醫院登記死亡的人員及家庭信息都會在早晨8點準時給我發過來。就為了這個我每個月就得拿出好幾千塊呢！我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頭一天的信息簡單的在腦子裏記下來。”
吳宇看了看電腦：“你是說，你事先就知道他們家的情況？”
於辰搖搖頭：“不完全，來我店裏的大概有百分之七十是前麵醫院的。還有百分之三十是別人介紹來的。我剛才在那老頭身邊轉悠，嘴裏就一直嘟囔我想問的問題，隻不過語速比較快，在一般人看來就是嘟囔一些誰也聽不明白的話，其實人體無論是眼睛還是耳朵都有瞬間記憶的功能。人本身忽略的一些信息一樣會被這些器官記錄到大腦裏，反複的灌輸就會讓人在不自覺的時候表現出你想要的答案，這時候隻要讀明白他的唇語就差不多了。”
吳宇呆呆的點點頭：“這就能知道你要的答案？”
於辰搖頭：“還得像福爾摩斯一樣有敏銳的觀察能力，我這都是最初級的觀察和推理。我看見他上衣右邊口袋露出了醫院開的化驗單和火車票，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點偷雞摸狗的手段，還好現在的火車票都實名製了，要不然猜名字還得費點勁兒。”
吳宇一拍腦門：“弟弟，你這可都是騙人啊！那你還敢收那麽多錢，好不容易忽悠過來的客戶就這麽被你嚇走了，那你不是白忙活半天了嗎？”
於辰得意的笑道：“還會回來的，這一條街一共三十五家壽衣店，一半是靠賣壽衣和死人用的東西生存，另一半靠給死人入殮辦葬禮生存。價格都是薛浩定的，沒有人敢隨便降價。第一是大家都降價誰都賺不到錢，第二是三十五家店都是有利益關係的，就拿我的店來說，給死人弄的紙質品，不管是燒紙還是紙人我都不賣，有人要買我就打發到別人家去，隔壁小宋專門給人辦葬禮，誰要辦葬禮出個靈棚什麽的，都得找他。每一個環節都有一家專門來做，客人非要到別家去也沒關係，我們互相拿貨，大家一起賺錢，價格可能會比原來的更貴一點。第三點也是最主要的一點，薛浩那小子在這條街是出了名的混小子，沒人敢惹他。”
吳宇嗬嗬一笑：“真是隔行如隔山啊！你們開壽衣店也這麽多講究啊！那剛才那些人還能回來是怎麽回事？”
於辰嗬嗬道：“我這店是這條街專門負責下葬的，他們到哪家店去問隻會比我的價格高，就算這些人最終多花錢在別家店辦葬禮，最終下葬的時候那家店還是會把下葬的錢給我，這是行規。”
吳宇點點頭：“你們這麽做，的確是大家一起賺錢，可是這裏麵難免有人想多賺點，背著別人降價賣貨，這你們這麽管？”
於辰又掏出薛浩的水果刀：“薛浩有辦法，軟的不行來硬的，家家都有賬本，三個月一次這些店的老板找個飯店一起互相查賬對賬。這麽做大家都能賺到錢，所以一般沒人破壞規矩，去年有家店壞規矩。結果大夥兒聯合著把他生意搞黃了。”
吳宇點點頭：“弟弟，我算領教了，在不破壞市場的前提下互利共贏，雖然做法有點黑社會的風格，但是一沒違法二沒破壞他人利益，你們挺有想法。”
於辰和吳宇正喝茶說著話的功夫，趙連君一家人又從外麵走了進來。於辰趕緊放下茶杯笑臉迎了上去：“怎麽樣老爺子，我沒跟您多要吧！他們別人家都多少錢啊？”
趙連君尷尬的笑了笑：“小夥子，你看我都這麽大歲數了，能不能看在我這個糟老頭這麽大歲數的份兒上再給便宜一點，農村人掙點錢不容易。”
於辰嗬嗬一笑：“大爺您就別和我開玩笑了，打我開店到今天，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到壽衣店講價的，我想您老人家不會這點規矩不懂吧！自古喪葬壽衣就沒有講價便宜這麽個道理，我要是給您便宜點，以後我得讓人笑話死。壽衣的錢我都沒跟您單算，都給您算到入殮費一起了，您要是再和我講價我可真沒法給您家辦這葬禮了，同行的笑話都能羞死我。”
趙連君老人紅著臉點點頭：“我也知道沒有在壽衣店講價的，實在是家裏湊不出這麽多錢。您能不能寬限幾天，我們先付1萬塊錢的定金，剩下的等葬禮完事，我們找親戚借了再給你。”
於辰歎了口：“哎..您也不容易，可我也不容易，您要非這麽辦呢！我可就得自己搭錢先幫您家張羅這葬禮，火葬場雇車靈棚什麽的都得我給您墊錢，不過咱們可說明白了，字據要寫而且葬禮一結束錢就得給我。”
趙連君連忙點頭：“大仙你真是好人啊！您放心，隻要我老母親下葬，我家肯定把錢湊齊給您。”說著從衣服的裏懷撕開一個縫了好幾層的布兜，從裏麵掏出1萬塊錢來。
吳宇感覺有點過意不去，在於辰耳邊小聲說道：“弟弟，這家一看就不是什麽有錢人，差不多得了，都是老百姓誰也不容易。”
於辰搖了搖頭小聲道：“姐夫我說過好多次，事情不能隻看表麵，等你看見他們家的房子和祖墳再下結論。”
吳宇奇怪的看著於辰，看他神秘的樣子顯然又猜出這家人的其他情況，對於於辰之前展現的本事吳宇還是比較佩服的，也就沒多說什麽。
字據在於辰的要求下，由吳宇這個文化最高的來寫的，期間於辰還從隔壁店請來了隔壁店的老板小宋做證人。
這小宋圓圓的腦袋一臉的精氣神，給人一種十分精明的感覺，說話一股地道的東北味兒，讓吳宇對這個小宋的第一印象還不錯，隻是多少感覺這小子有點像薛浩。無論是衣著打扮還是說話走路，總感覺和薛浩很像。
於辰見吳宇盯著小宋，笑嗬嗬的在吳宇耳邊小聲說道：“他家店是他和他老爹一起開的，之前是他爹開了幾十年，他才接手不到2年，平時就是薛浩在這一片的小弟，特別的崇拜薛浩，買衣服都不上商場，直接來我們店裏買。”
吳宇驚訝的看了看眼前的小宋，好在修養高的吳宇忍住沒笑出聲來，原本對小宋印象中精明的部分直接沒了，用屁股想也想得到薛浩是把自己穿過的舊衣服買給了這小子，看這小子的架勢還當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