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之以禽
韓暖麵色很白,慘白慘白的,全身有些輕顫,紅唇也抿得死緊,被壓著抵在窗台上的動作讓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沈漠的動作算不上溫柔,甚至可以說是粗暴的,就這麽迫使她站在窗台的位置,遠遠地望著樓下那張鬱鬱寡歡的小臉,心揪著一陣一陣地疼,疼得腦子都在發脹。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韓暖卻怎麽也不敢讓它們掉下來,也不敢開口,生怕一開口便是壓抑不住的哽咽聲。
抓著窗台的手指節有些泛白,韓暖緊咬著下唇,沒敢開口。
一隻手掌落在她纖細的肩膀上,沈漠扣著她的肩膀,垂眸望向她,“韓暖,給染染一個家,就這麽難嗎?”
韓暖緊咬著唇,隻是不斷地搖頭。
沈漠也不逼她,隻是望著她,等待她的答案。
韓暖伸手從額頭上爬過,慢慢讓自己冷靜下來,望向沈漠,“如果……如果剛才我說,我真的和何守發生過關係,他說的一切都是事實,你還會想要逼我給染染一個家嗎?”
沈漠眼眸沉了沉,聲音也微沉,“這種假設性問題根本就不存在,你又何必糾結於這樣的假設。”
“可是如果是呢,如果我真的和他上過床呢?”韓暖聲音微微提高了些,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沈漠擰了眉,“韓暖,你又何必糾結於這樣的假設,事實並不存在不是嗎?如果你這是想要借此來試探我對你的感情,那麽我可以告訴你,我介意,非常介意,想到你曾經像躺在我身下一樣躺在別的男人身下呻%吟嬌喘,我就沒辦法假裝不在意,你是我的女人,我希望我的女人,從身到心從來就隻屬於我一個人。”
“所以……”韓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如果我和別的男人發生過那樣的關係,你就永遠不可能接受我是不是?”
“韓暖。”低沉的嗓音已經帶了一絲煩躁,“這根本就不存在不是嗎?”
韓暖搖了搖頭,將眼淚逼回,望向他時唇角還是帶著些許勉強的笑意,“沈漠,我很謝謝你對我這麽坦誠,可是,我真的沒辦法……沒辦法假裝若無其事地和你在一起,即使有染染牽係著,我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和你在一起從來就沒有過甜蜜,被珍視的感覺,甚至連快樂都覺得小心翼翼的,在你甚至是你的家人朋友麵前,我過得很卑微,我知道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對不起。”
將他扣在肩上的手拉下來,韓暖轉身,拉過行李箱。
“韓暖,你今天要是敢走出這個門,我們就真的結束了。”沈漠突然出聲,聲音很沉冷,甚至帶了一絲殘忍的淡漠,“這是最後一次,我和染染隻能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真的這麽走出去了,我不會攔你,但是,我和染染也不會再等你回頭,我會娶別的女人,染染也永遠不會知道她的母親是誰。”
韓暖手中的行李箱在地上拉出一道細碎的摩擦聲,韓暖的腳步略停,她沒有回頭,隻是微微昂起下巴,喉嚨劇烈起伏著,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聲音是極力壓製著的哽咽,“這……對她或許是再好不過的安排。”
話完,伸手拉開門,韓暖頭也沒回,拖著行李箱快步走了出去。
門被關上,眼淚控製不住地奪眶而出,門後隱約聽到一聲悶響,似是拳頭擂在重物上的聲音,韓暖不確定,卻不敢再留下,生怕自己反悔,加快了步伐離開。
人剛到樓下,便遇到了吃完冰淇淋回來的夏以沫和染染。
許是剛才背後說她壞話被當事人聽到的緣故,夏以沫看到韓暖臉上露出些許不自在的神色,卻還是微笑著打招呼,“回去了?”
韓暖滿臉淚水有些狼狽,沒敢抬頭,隻是垂著頭輕輕點了點頭。
染染的視線落在韓暖手中拖著的行李箱上,小嘴嘟了嘟,睜著水潤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向韓暖,“暖暖阿姨,你要走了啊?”
韓暖聞聲不自覺地往染染望去,剛一觸到那雙水潤明亮的大眼睛,心便不自覺地狠狠一抽,眼睛酸澀,眼淚更是有些壓抑不住,卻還是不得不強忍著,輕輕點頭,“嗯。”
“為什麽啊?”染染走近了幾步,睜著疑惑的大眼睛問道。
韓暖不自覺地鬆開了握著行李箱的手,在她麵前蹲下¥身子,努力擠著笑,“因為學校要開學了,阿姨要回學校給大哥哥大姐姐們上課了。”
染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哦,那阿姨你還來我們家玩嗎?”
韓暖喉嚨一哽,似是被什麽堵著般,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好捏著她的小手,“染染以後要乖乖聽爸爸的話知道嗎?”
“哦。”染染癟著嘴點了點頭。
韓暖勉強抿出一個笑容,似是猶豫了下,朝她張開手,“再讓阿姨抱抱好嗎?”
染染乖巧地走入她懷中。
韓暖將她軟軟的身子緊緊抱入懷中,第一次以著母親的認知,如此清晰而真實地抱著這個她曾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卻也可能是最後一次,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著,越積越多,幾乎控製不住。
韓暖在她頭頂上親了親,在眼淚流出來前放開了她,強忍著哽咽說了聲再見,再與夏以沫道了聲別,拖著行李箱,沒再回頭。
染染看著韓暖漸遠的背影,小臉上不知怎的現出些許落寞神色,拽著夏以沫的手輕搖了搖,嘟嘴望向夏以沫,“姑姑,暖暖阿姨走了。”
夏以沫低頭望向她,看著她小臉蛋上的落寞神色,“染染不希望暖暖阿姨走嗎?”
染染點了點頭,“嗯嗯,我喜歡暖暖阿姨陪我看漫畫和看電視。”
“那……思琦阿姨呢?”夏以沫沉吟著問道。
“她會帶我出去玩好多好玩的,吃好多好吃的。”染染歪著腦袋說道。
“那思琦阿姨好還是暖暖阿姨好?”
染染嘟了嘟嘴,歪著腦袋想了想,而後搖了搖頭,“不知道。”
夏以沫摸了摸她的頭,看她隻有三歲也知道這些問題為難了她,也就沒再追問下去,隻是帶著她回了屋,一進屋便被嚇了一跳,一地狼藉。茶幾上的東西不知何時被掃落在地,茶跡水跡在羊毛地毯上弄得很狼狽。
沈漠正沉著臉坐在沙發上,一隻手輕觸著另一隻手掌,夏以沫不自覺地往那邊望了眼,指關節有些泛紅,有些地上甚至是破了皮。
夏以沫從沒見過這樣的沈漠,他人在氣勢上本就讓人有壓迫感,如今這黑沉的臉色,讓她不自覺地屏了息,小心翼翼地望向他,問道,“哥,你和韓小姐……分手了?”
沈漠抬眸往她望了眼,夏以沫不自覺禁了聲,拉著她手的染染也是不自覺地往夏以沫身後縮了縮,怯怯地叫了聲,“爸爸……”
聲音帶著怯意。
沈漠朝染染望了眼,薄唇抿了抿,而後望向扔在沙發上的手機,伸手拿起,“嘀嘀”幾聲,拇指靈巧地按下一串號碼,卻又倏地一頓,拿著手機的手一緊,人倏地起身,手中的手機就這麽被狠狠地甩向了牆邊,“碰”的一聲脆響,手機與牆上相觸的瞬間便碎裂開來,沿著雪白的牆體滑落在地。
染染被嚇得往夏以沫身後一縮,“哇”的一聲便哭了起來。
夏以沫一手護著染染將她拉到身後,一邊有些氣急敗壞地朝沈漠吼道,“哥,你這是在幹什麽,會嚇到染染的。”
沈漠薄唇抿了抿,隻是往哭得哽咽的染染望了眼,卻沒走過去,反而是直接回了房間,關門時還把門摔得震天響。
染染是真被沈漠嚇到了,躲在夏以沫身後哭得難以自已。
夏以沫看著心疼,不斷勸著哄著,染染卻越哭越難受,哭得幾乎背過氣去卻停不下來。
一直關著的房門倏地被從裏麵拉開,沈漠沉著臉從屋裏出來,走向電視櫃前座機,長指一伸,“嘀嘀”幾聲便已摁下一串電話號碼,還開了免提。
夏以沫心驚膽戰地看著沈漠,聽著電話那頭“嘟嘟”聲,不明所以,卻也不敢開口詢問,從他抱回染染的第一天起,他什麽時候不是把人捧在手心寵著的,什麽時候像現在這樣對染染置之不理,甚至是把氣撒到染染身上過。
“你好!”電話被接通,一道略啞的女聲響起。
夏以沫心裏驚了下,望向沈漠,卻見沈漠臉色更沉了幾分,對著電話冷聲便道,“韓暖,聽到了嗎?你女兒正哭得撕心裂肺你聽到了嗎?過去幾年她就是一個人這麽哭過來的,她是你的女兒,你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不是路人甲乙丙,你就真得這麽狠心,非得把她拋到一邊不管嗎?”
電話那頭沉默,沉默得有些漫長,隱約帶著些許哽咽,而且是極力壓抑著的。
夏以沫以為她會說些什麽,卻沒想到,她最終隻是留下了三個字“對不起!”
掛了電話。
“碰”桌上的電話也被砸向了牆角,徹底報廢。
染染被嚇得更是往夏以沫身後縮,一抽一抽地哭著,卻是不敢再發出聲音來,隻是驚懼地望向沈漠。
夏以沫雖是被嚇到,卻是再也看不過去,壯著膽子對沈漠吼道,“哥,你瘋了你?你們大人的事關孩子什麽事,你要把她嚇壞嗎?”
沈漠冷眸掃了她一眼,夏以沫縮了縮脖子,卻還是不甘示弱地望著他。
沈漠一語不發地往哭得難以自抑的染染望了眼,眼底似有什麽掠過,夏以沫未及看清,沈漠已彎腰拾起掉在地上的車鑰匙,走過去,一把將哭得難受的染染抱起,開了門,一語不發地帶著人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到伯母家慶祝生日,沒想到回來得晚了些沒辦法碼字,今天這邊連著下了幾天雨後出了大太陽,趕著年前把床單被褥洗了,忙活到中午,沒能如期碼字更新,希望大家見諒,年前在家都得各種忙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