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發現的是,滿臉通紅的顧聞洲下樓找水喝,剛好將他的電話內容聽了個清清楚楚。

阮眠要來顧宅麽?

“咳咳……”

他的身體虛弱,本能的咳嗽兩聲,卻剛好吸引了顧老爺子的注意。

“聞洲啊,你現在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好些?”

顧老爺子關切道。

顧聞洲喝了口水,湊到顧老爺子麵前坐下。

“好多了,爺爺你不用擔心我。”

他特意坐過來,當然不隻是為了和爺爺匯報自己的身體情況。

“我剛才聽你說,你邀請阮眠回來吃個團圓飯?”

生病時候的人最脆弱,顧聞洲也是一樣。

頭昏腦漲的他,一想到阮眠會來,心頭頓時湧上一抹難以言喻的感覺。

如果阮眠看到自己這樣虛弱無力的模樣,會不會心疼自己,就不離婚了呢?

“是啊,”

顧老爺子語帶怨懟,“還不是你小子不爭氣,追個媳婦還要我這把老骨頭幫忙,虧了我思慮周全,借著你二哥回來的由頭,才把眠眠請回來的!”

顧聞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你是說,阮眠是因為顧硯欽才回來吃飯的?”

“不然呢?”顧老爺子斜眼看他。完全不明白自家孫子為什麽眉頭緊鎖。

“當初就叫你好好對待眠眠,你是怎麽做的?哪怕你當初聽爺爺一句勸,都不至於把眠眠惹成這樣。”

“不過你也別多想,不管是為了誰來的,總歸眠眠是又來到我們顧家的,你給我把全部心思,都用在怎麽留下眠眠上吧!”

顧聞洲不知道自己是什麽離開的。

他隻覺腦袋嗡的一下,所有的思緒瞬間清空,隻剩下顧硯欽和阮眠言笑晏晏的臉。

兩人在一起的氣氛永遠都是那麽和諧溫暖,和他與阮眠在一起時候那般劍拔弩張的氣氛形成鮮明的對比。

可是不管怎麽樣,阮眠是他顧聞洲的妻子,怎麽可以關心顧硯欽比關心自己還要多呢?

怒火攻心,顧聞洲覺得,自己本來就感染的傷口更疼了。

顧老爺子年紀大了,對於身邊的幾個孫子愈發重視。

因此顧硯欽回家的接風宴辦的相當隆重,幾乎家裏能來的近親全部到場。

阮眠是封家小公主的身份早就在A城傳開,知道她真實身份的親戚朋友紛紛期待著和阮眠的見麵。

就這樣,阮眠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之中來到顧家。

今天的主角顧硯欽和她名義上的丈夫顧聞洲一同出門去接。

由於是家宴,阮眠沒有穿的太過正式,隻在衣櫃裏挑選了一件略顯端莊的白色洋裝,黑色的長發盤成一個發髻高高的固定在腦後。

若是尋常女人,這樣的造型定會顯得過分成熟。可是落在阮眠的身上,卻隻突出了她的頓莊秀麗。

若說她之前的裝扮清新靚麗,那麽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個收了心的孩童,越發像大人起來。

顧聞洲見到這樣的阮眠,心中更是驚豔萬分。

他從未想過,打扮成熟的阮眠如此像一個賢妻良母,卻還不會遮擋住她的魅力四射。

而她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大大的維尼熊玩偶,兩者之間的氣氛非常不匹配,卻仍是不能給阮眠減分。

阮眠下車後,第一個見到的就是顧聞洲。

他的臉上帶著不自然的潮紅,麵無表情,薄唇輕抿,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

阮眠隻當是有人惹到他了,暗中決定今晚的家宴一定要離顧聞洲遠一點。

一來,兩人的離婚日期在即,也沒有必要聯絡什麽感情,再一個,今晚的主角到底是顧硯欽,是她一直當親哥哥看待的人物,哪能讓顧聞洲搶了風頭去?

於是就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顧聞洲背脊挺直,站在輪椅上的顧硯欽旁邊。

阮眠抱著大大的維尼熊玩偶直接抱著顧硯欽走過去。

“二哥,好久不見。”

好看的眉間舒展,阮眠表現的落落大方,直接將維尼熊放在顧硯欽的腿上。

“看看我給你挑的禮物,喜歡不?”

比起顧聞洲,阮眠和顧硯欽談心的時間久的多。

她知道小時候的顧硯欽一直想要一個維尼熊玩偶做自己的英雄。

可是小時候的他沒有經濟來源,又不受顧家長輩的重視,沒有人會在意他喜歡什麽。

等到長大了,更是覺得一個大男人抱著玩偶說出去讓人恥笑,所以一直沒能圓夢。

阮眠抱著送禮物就要送到人家心坎兒上的想法,在自家的大商城轉了一下午,最終還是買了這個全球限量版維尼熊玩偶。

顧硯欽看著懷中的玩偶嬌憨可愛,眼中閃過一抹意外的驚喜。可是這麽多人看著,又覺得有些尷尬,頗有些無奈的說道,

“眠眠,我可是你二哥,你買玩偶送給我,是不是有點兒不大合適?”

他知道阮眠的用心,可是眾目睽睽,也實在讓他難為情。

“有什麽不合適的?”

阮眠不以為然道,“人不管長多大,多成熟,心裏都住著一個小朋友。我是看到二哥平時謹言慎行的太拘束了,所以送你個小孩子的玩具,找找童心!”

她說的十分自然,甚至說完這話,還將玩偶熊往顧硯欽的懷中塞了塞。

大家隻當是阮眠的大小姐脾氣來了,隨便去商場買了個玩偶應付顧硯欽一下,哄堂一笑之後,紛紛讚歎阮眠的心思巧妙無比。

阮眠還故作不放心的模樣,在那玩偶熊的身上拍了拍,叮囑道,

“這可是你妹妹我送的禮物,二哥,你可要好好保管。”

這番舉動完全是為了幫助顧硯欽消除尷尬。

“好好,我一定好好保管。”

了解到阮眠的用心,顧硯欽唇邊含笑,眼中再沒了剛才的尷尬之色。

然而,兩人這般和諧的互動落在一旁顧聞洲的眼裏卻變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他的妻子和自己二哥這般自然的談笑風生,這麽久的時間,阮眠甚至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

傷口處的隱痛再加上怒火,讓顧聞洲越發暴躁起來。

“兩位的話說完沒?說完的話,我們可以進門了。”

他的聲音陰涔涔的,細聽之下,還能聽出一絲咬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