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你的母親。”女性對墨聆嫣一眼就認出她是誰感到十分滿意。
“可……你……您不是早就……駕鶴西去了嗎?”墨聆嫣努力的想了一個很好的形容詞,畢竟人家是神,就算是婆婆也不能怠慢了。
“是啊,不過神和其他種族有所不同,死後如果不願輪回,思念就會一直停留在牽掛之處,隻是這股思念不是誰都可以感知到的。”女性輕飄飄的說著,眼中卻難掩遺憾,因為她一直想與紅尊說句話,而偏偏紅尊卻無法感知到她的存在。
“紅尊感知不到啊……”墨聆嫣暗自嘀咕著。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敏銳啊。”女性用力揉揉墨聆嫣的頭發。
“那……您是特地來安慰我的?”墨聆嫣微微垂下眼瞼嘴角浮現一絲微笑,眼前的人雖然隻是思念,但卻一樣能令她感覺到溫暖。
“當然了,你可是我唯一的兒媳婦,他為了找你,已經在外麵鬧的驚天動地了,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會要了他的命。”
“驚天動地……他不會暴走了吧?”墨聆嫣心裏感動著,卻也忍不住擔心著,畢竟那位魔王若是暴走起來,可謂生靈塗炭啊。
“為了找你,他哪能暴走啊。”她兒子那麽理智的人,要暴走也要等墨聆嫣平安無事以後啊。“聆嫣,你絕對不能出事,你要相信紅尊,他一定有能力化險為夷。”女性溫柔的拍拍墨聆嫣緊握在一起的雙手。
相信紅尊……墨聆嫣自然是相信紅尊的,但在這裏,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內心總是會不受控製的被恐懼占據,她討厭這種感覺,卻又無法從中掙脫。
“慢著,您的意思說,紅尊也進來了?!怎麽可以讓他進來,夢華說,沒有人能從這裏逃脫!”墨聆嫣抓緊雙臂,情緒略顯激動,她害怕,不是害怕自己出不去,而是害怕連紅尊也會被困在這裏。“我已經試過跑很多圈兒了,完全跑不到盡頭,紅尊他怎麽那麽傻,他不可能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聆嫣,冷靜點。”女性雙手輕拍著墨聆嫣的肩膀,盡力安撫她的情緒。“你聽我說,失去你,紅尊不可能獨活,所以不管這裏是什麽地方,他都一定會奮不顧身,就算真的會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那個笨蛋,為什麽這麽傻……”墨聆嫣愣了幾秒鍾,隨後便抱著雙腿蜷縮著,帶著哭腔嘀咕著。
“就像你不希望他涉險一樣,他也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傷害。”她的兒子和她一樣固執,一樣為了所愛之人不顧一切,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當人生當中遇到隻會因她(他)的一顰一笑一蹙眉而牽腸掛肚的人時,就注定命和心都不再屬於自己。“而且沒有人出的去這種說法隻是謠傳,這世上還是有人能離開黑暗之淵的。”
一聽到這話,墨聆嫣直接抬起了頭,瞪大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女性,急切的想要知道離開這裏的辦法。
“你這孩子這麽聰明,怎麽偏偏漏掉了最關鍵的?”女性無奈的一笑。“我雖然是思念,但也算是生物的一種,你就沒考慮過我是怎麽進來的?又是怎麽找到你的?”
“難道……難道是因為您是……”墨聆嫣的大腦開始飛速旋轉,不管怎麽想,能想到的理由就隻有一個。
“就是那個難道。”女性微笑著點頭。“紅尊那孩子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願意使用那份力量,這點確實有些令人擔憂,不過現在的情況,恐怕已經不容許他任性了。”
如果想要救墨聆嫣,紅尊就必須接受自己的真實身份,必須接受另一種人格的叨擾。
縱身於黑暗之淵中,紅尊馬上失去了方向的辨別能力,張口發出的聲音也無法傳播,身處這樣詭異之處,就算是他也無法保證百分百的自信,但心裏卻始終堅信著,這份自信的源頭和平時有些不同。
開始時,紅尊還是堅持著呼喚墨聆嫣的名字,不過後來他停下了,並不是放棄,而是不想再做無用之功。
後來紅尊甚至無法感知到時間的流動,這一點是最令他擔憂的,墨聆嫣是人類,是血肉之軀,時間到了就會餓,時間久了會餓到體力透支,拖的太久甚至還會倒下失去意識,更何況這裏能夠倍增內心的負麵感情,紅尊擔心墨聆嫣會在身體倒下前,精神世界率先崩潰。
他不斷在黑暗之淵中移動著,在盡是黑暗的空間中,憑借極其短小的視野尋找著墨聆嫣的身影,他確定自己絕不會被黑暗的負麵感情侵蝕,但事實證明並非如此,他對墨聆嫣的擔心已經被黑暗侵蝕。
紅尊在意識到自身已被黑暗影響後,他不得不停下腳步摒棄那些沒用的東西。
“你應該很清楚,很清楚用什麽辦法能找到聆嫣。”
一個聲音回**在腦內,這聲音紅尊並不陌生,那是屬於他的聲音,也可以說並非是他的聲音。
正確的來說那是他的另一種人格,也就是封印在緋魂玉中的另一半靈魂,作為神的靈魂。
紅尊聽著聲音不語,他深知對方所指。
“我知道你想作為惡魔活著,但是你要清楚,我就是你,這點毋庸置疑,就算你再怎麽拒絕,也無法否認的事實。”一聲無奈回響於紅尊的腦內,正因為他們是同一人,他才清楚紅尊的想法,更清楚有時的無奈。“而且這是你能找到聆嫣的唯一辦法,難道你想為了你的固執,而置聆嫣的生死於不顧嗎?”
“……既然你能找到我,就說明聆嫣離我不遠,告訴我!聆嫣在哪裏。”紅尊握拳怒問。
“哎,你當這裏是你家後院啊,我和你本是一體,所以當你進入黑暗之淵後,我才能勉強將聲音傳達給你,在這種殘缺的情況,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紅尊微閉雙眼,其實他的內心沒多少掙紮,他都可以為墨聆嫣投身於黑暗之淵,接受神的血統的力量又何嚐不可,隻是接受那份力量,能不能控製得當還不好說。
“沒有什麽比聆嫣的安全更重要,回來吧,我不會再拒絕你。”紅尊微微睜開血紅色的雙眸,眼眸深處的光芒越發耀眼明亮。
“果然是這樣……”他在暗自嘀咕著,這聲音沒有被紅尊聽到,是他獨自一人的微微一笑。
當紅尊遇到墨聆嫣那一刻,他就曾料想到,如若有一日紅尊願意接受他,一定是為了墨聆嫣,現在看來事實果真如此。
紅尊在決定接受緋魂玉中的另一個靈魂時,他卸下所有戒備和抵觸,毫無保留的接受靈魂的融合,在靈魂融合的刹那,紅尊會體會到另一靈魂的所想,那一刻他聽到的聲音有些滑稽。
另一個靈魂居然再說,他為紅尊操碎了心。
紅尊覺得這話既好笑又扯淡,他紅尊是何許人也,怎麽可能會讓別人操心。
與另一靈魂融合,接受神的力量在體內流淌,意外的是紅尊並沒感覺到有什麽異樣,隻覺得他現在確實有力量衝破黑暗之淵。
“現在你應該能感覺到聆嫣的存在吧。”聲音再次回響於紅尊的腦內。
“我已經接受你了,不要再擅自講話。”紅尊不悅蹙眉,這種感覺就像是受人指使被人命令似的,令他非常不爽。
“趕快去聆嫣身邊吧,不要讓她等太久。”他無奈一笑,這麽多年了,對於自己他一直都隻有無奈,今天終於做了件無奈以外的事。
在這黑暗中,紅尊宛如找到黑暗中的燈塔般急速前行,他能感覺到墨聆嫣的存在,能感覺到墨聆嫣的不安,甚至能聽到墨聆嫣時而堅強,時而垂頭喪氣的自言自語。
“聆嫣……”紅尊輕喚著墨聆嫣的名字,迫不及待的前往她的身邊,在黑暗中他開始隱約能看到某個蜷縮的身影,當他加速靠近時,似乎有什麽無知從她身邊消散而去。
那時墨聆嫣呆呆的抬起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她下意識的認為自己在做夢,所以便低下頭不再去看,不去看也就不會心生多餘的恐懼。
“聆嫣,傻丫頭,你該不會以為在做夢吧?”紅尊用力揉揉墨聆嫣的頭發,隨即將她擁入懷抱,用自己的溫度來告訴墨聆嫣,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那一瞬間,墨聆嫣一臉正經的怔住了,任由紅尊抱著,聽著紅尊的聲音,聞著紅尊的味道,感受著胸膛穿過來的心跳聲,這時她才恍然意識到,原來不是夢。
“唔……”墨聆嫣緊抓著紅尊,窩在他的懷裏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她本就不是軟弱的人,眼淚更不是那麽容易就會掉下來。
“對不起,聆嫣,我來晚了。”紅尊抱緊墨聆嫣,很是心疼的道歉。
“沒事,你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墨聆嫣搖搖頭,隻要紅尊來了,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們能回去嗎?”她現在還是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當然。”紅尊溫柔且自信的笑著。“但是想找到門出去不太可能,所以……”
“所以什麽?”
“所以我隻能毀了這裏。”
“毀……怎麽毀?”這說起來輕巧,但實際坐起來,墨聆嫣可是完全無法想象到。
紅尊不語,直接將墨聆嫣抱起來,直接釋放他神與惡魔的力量,不斷的釋放,不加任何抑製的釋放,濃厚的力量開始在黑暗的空間內流淌,力量積攢的越來越濃烈,直至這個空間無法再承受這些力量產生裂痕。
哢哢哢的聲音不斷,黑暗空間內的裂痕在快速增加,由裂痕出照耀進黑暗之淵的光芒越來越多,逐漸的,黑暗之淵不再那麽黑暗,伸手可見五指。
這一年,魔界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是魔王毀了黑暗之淵。
二是魔王廢除了元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