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幾人尾隨在後跟著沈從霜與燕王妃倆。
燕王府早前沈從霜便來過一次，因而再逛也不像初次來那般的新鮮，一切胸有成竹。
沿途燕王妃跟她聊了些瑣碎家常，譬如從前有沒有見過她，又或是何時去的鄉下，又是何時回到沈家，諸如此類。
關於沈從霜就是林氏長女一事眾人已皆知，提到這個，燕王妃格外感歎道，“從前生修兒的時候，還是你祖父來替我開的安胎藥。”
祖父在金陵的聲譽地位沈從霜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時感慨，竟無言心酸。
倆人聊著聊著已經走到正堂，裏麵似乎還有個人坐著，而且，不止一個，沈從霜定睛望去，恰好對上了燕王那張板沉的臉，以及坐在她身側那個頗有風情的妖嬈女子。
正是他的寵妾餘氏。
燕王妃亦不知燕王會在這裏等候，她以為他早就走了，何況沈從霜來的事她也沒跟他說過，一時怔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冷下臉來，眼神示意費嬤嬤。
費嬤嬤早上前去似乎跟燕王交流著什麽，沒過一會兒麵色不虞的走出來道，“王爺說，他也想瞧瞧這個兒媳婦。”
聞言，沈從霜怕事態擴展忙上前笑著對燕王妃道，“恰好我也未曾見過公公，不若今日便一起見了。”
聽她這麽說，燕王妃麵上的表情才稍稍好轉，不過也沒對燕王有什麽好臉色，從進去到坐下一直是牽著沈從霜手的，生怕燕王對沈從霜有任何的冒犯。
“兒媳拜見公公，婆母。”
成親當日都是要喝敬酒茶的，那日沈從霜未敬，所以今天便找了機會敬一番。
然而，燕王妃伸手接過的時候卻聽燕王在旁不屑道，“便是喝，也要夫妻雙雙敬上，你一人算什麽敬。”
餘氏亦在旁捂嘴笑道，“王妃還是太年輕，不懂這些禮數。”
燕王是公公，他說沈從霜幾句沈從霜倒也無可辯駁，可她餘氏是個什麽東西？沈從霜當即不動聲色的懟了回去，“我不懂禮數，可你上了年歲不一樣不知禮數？”
“王府之事，豈是你一個沒名沒份之人能插嘴的？”
“……”
短短兩句便戳到了餘氏的心肺氣管子上，她怒火中燒看向沈從霜卻又意識到燕王妃正在冷冷注視她，一時意識自己不是倆人的對手，唯有靠燕王替她出氣。
何需她開口，燕王當即拍桌怒道，“好大的膽子！燕王府是你一個沒有身份沒有地位之人能說話的地方？！”
“王爺這話可就說對了，燕王府曆來便是沒身份沒地位之人說話的，你旁邊不就是一個。”燕王妃正滿腔的新仇舊恨沒地方發泄，恰好逮住這個機會。
燕王怒不可遏的瞪向她，“木清婉，別仗著你琅琊郡氏的娘家撐腰我就不敢把你怎麽樣！”
“那敢情好，還請王爺即刻便將我休了，也好讓我回娘家頤養天年。”燕王妃絲毫不給他任何顏麵，說完一雙清冷的眸子輕鄙的看向旁側餘氏，“我走了，你就能扶這個瘦馬出身的賤貨做王妃。”
“與你，可算是一對沒皮沒臉不知羞恥的絕配！”
“……”
沈從霜目睹她們唇舌交鋒卻也微微怔愣了下，她知道燕王妃跟燕王早就不合，卻不知當著外人的麵她們也是這般不給對方顏麵撕的如此難看，再觀餘氏，分明已經從最開始的洋洋得意到了惱羞成怒的地步，暗暗揪著手中帕子骨節都在泛白。
“你……你……你……”燕王大發雷霆，可卻不敢真的動手去打燕王妃，誰叫他有把柄在她手中。
“姐姐既如此看我不慣，便讓王爺休了我，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餘氏使出了她的殺手鐧在那兒哭哭啼啼裝嬌弱，燕王妃素來最看不慣她這一套，偏偏她又愛在她麵前這樣惡心她，正當她準備將她虛偽的麵孔撕破大罵一場的時候，一直在旁保持默然的沈從霜突然開口了。
“你若受不住大可自請離府，否則，就在這好好受著！”
“寄人籬下，看的便是主家的臉色，連這點都不清楚莫不是要將你送回原處再受教一番？”
“……”
如果說燕王妃的話是明刀真槍的來，那麽沈從霜便是綿裏藏針表麵看著無傷私下卻將你剝了層皮，那餘氏哪裏料到沈從霜年紀小小嘴皮子如此厲害，駁得她無話可說，便是眼淚都忘了去流。
“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說話！”燕王護妾心切，沒什麽好臉色的怒吼她道。
沈從霜不卑不亢道，“若論沒資格，在婆母跟公公麵前，我確實沒姿格，隻不過，這個餘氏又算個什麽？難道她有資格講話我卻沒？我一個正經的郡王妃連一個瘦馬都不如？”
“什麽瘦馬？！”燕王氣的胡子都要翹起來了，聲嘶力竭，“她明明就是燕王府的側妃！”
“燕王府隻有一個妃，那便是王妃，王爺若是想另外再封妃，將我殺了便行。”燕王妃在旁肋攻道，跟沈從霜配合直將燕王跟餘氏氣的七竅生煙。
最後，餘氏故技重施暈了過去，這才結束這場鬧劇。
眼見燕王當著眾人的麵不顧體麵的將餘氏抱了下去，燕王妃麵上也好一陣發青，良久才說了句，“初次上門，倒是叫兒媳婦看笑話了。”
沈從霜知她心裏也不好受，於是起身上前，“有什麽看不看笑話的，都是一家人。”
“家醜不可外揚，對自家人又沒什麽。”
聽她這麽說燕王妃心裏總算好過些了，隻是，又想起什麽似的衝著燕王剛剛離開的方向惡心道，“那個餘氏仗著自己又有身孕，便在那兒矯情。”
餘氏有孕？沈從霜不禁挑了挑眉也順著剛剛他們離去的方向看去。
“吵了一早上還沒來得及問。”燕王妃一麵說一麵關切的看向她，“早上可吃過？”
沈從霜收回禮線，輕輕點頭，雖則如此，心裏卻有了一個主意。
*
中午為了避開燕王跟餘氏，燕王妃便在她院側的小西廳擺了膳，都是些珍饈美食，魚刺鮑參。
整個小西廳位於湖中央，湖內側由山石、複廊及亭榭繞圍一周。園內以山石為主景，山上植有古木，山下鑿有水池，山水之間也是以曲折的複廊相連。
“來，這是溫好的酒。”